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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不由得站了起来。这山,这雾,这云,这景色,这气势!她感动了,她激动了,她的眼睛湿润了。
人与大自然果然是一体的。你在这样的景色之中,胸中不由得不涌出万千气象。
“人间万物的性情总是美的。”她喃喃道。
循着下山的道往下走,一个多小时后,乔安看到了水库。
水库总有几百亩方圆,水如碧玉,波光粼粼,奇异的是有无数只蝴蝶聚成一团一团地在水面上旋舞。水库的一面背靠山峰绝壁,一条细细的水流如白练般从峰顶直泻湖中。湖边上铺天盖地长了一大片不知名的小红花。像一块硕大的地毯无拘无束地铺满了一面坡地,在阳光下红得耀眼。
这是一处美得让人心醉的风景,难得的是无人打搅,它美得自得,美得自由自在。远远地能看到,在湖对面的岸边有几个人坐着的钓鱼人。湖对岸有小路能够直接通到公路边,但是一座伸进水中的山割断了湖的那一面与这一面。
山风习习,小红花儿在枝条上摇摇曳曳的,鲜艳活泼。乔安采摘了一大抱花,那花瓣儿只有指甲盖大小。她把红红的花瓣一把一把地撒向湖面,花瓣儿在水面上慢慢地泛开,水面上也红成了一片。
乔安一把一把地撒着花儿,她的眼睛潮湿了,她哽咽了:“妈妈,我来看您了,您在这儿吗?我已经找到了两个姐姐,您知道吗?她们都很好。”
她们都很好吗?也许妈妈自己能看得见,也许妈妈自己能判断,她们好是不好。
清脆的鸟鸣更衬出了山里的静。
在红红的花丛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小松鼠亮晶晶的小眼睛好奇地朝乔安看着,既不逃开也不向前。乔安看到了这可爱的小东西:“过来,过来。”她朝它轻唤着。小松鼠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在一瞬间决定了什么,乔安还没看清它是怎么蹦过来的,它已经站在了她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尾巴扫得她的脖子痒痒的。她笑起来,却忍着不敢动,生怕把它惊走。松鼠对她的亲昵让她感到惊喜,她就那么一动不敢动地站了一会儿。后来她摊开两只手掌轻唤:“过来,过来,到这里来。”
再没有想到小松鼠真的跳到她的手掌上来,大眼瞪小眼,四只眼睛互相望着,乔安觉得,那小东西亮晶晶的眼睛中非但没有惧意,好像还有一些笑意。那让乔安十分快乐,心里充溢出一种感动。
就在那一刻,乔安心里像有电光石火一闪,她突然看到了一点东西:她和她的大姐王亚珂原来在内心中有十分相似的东西。她在生活中的畏缩,和亚珂在生活中如饥渴般的攫取,根源原是一样的,那就是内心的不安全感,是内心中对这世界的对别人的莫名的恐惧。
是的,恐惧。她突然看到了,那恐惧深藏在世人心里,那是人们相互隔阂和戒备的根源,也是这世界不安全不和谐的根源。而人们之间的相互争斗,人们一心想要压倒别人想要拥有更多,都与内心中的不安全感有关。
第五部分不再怨命运不再怨任何人
人们的心里有多少怨啊!亚珂、坤宇、又平、杜鹃、旭彤、一恂、苏蕾、建军,还有我自己。
人们的心里有多少怨,有多少的不安定,有多少的恐惧啊!人们拼命地想在社会上占有更优越的地位。在俯视别人的时候有优越感,有更多的安全感。但是,真的有更多的安全感吗?
“安全感来自我们的内心。”她望着小松鼠晶亮的眼睛心里思忖着,“真实的世界是怎样的,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我们心中的那个世界。但世界是真实的。真实的世界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世界投影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我们徒费心力要找到生活的真谛,但生活的真谛就是生活本身。”
就在那一刻,乔安感觉到了内心中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和安宁。就如这天,这地,这水,这山,这白云,一片清明。
再没有怨。不再怨一恂,不再怨龚坤宇,不再怨命运,不再怨任何人。
再没有惧。不必惧任何人,任何人的心中都有恐惧。
她感觉到内心里充溢着一种血浓于水的亲近感,对远在千里外的杜鹃和亚珂。
“我会把两个姐姐带来看您的,妈妈,我们一定会一起来看您的。”她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