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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真好想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孟逸月没有到俱乐部上班,连家里的电话也打不进去。裘振阳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但是,他还是以最大的耐心替孟逸月上完班,然后就跳上摩托车以超级可怕速度飘向孟逸月的家。
将近两个月来,虽然孟逸月一直在抗拒,但是生性柔弱的他,怎么抵得过霸道无赖的裘振阳。他感觉得出来,孟逸月曾经在同样的禁忌之爱中受过创伤,也不信任年轻的他能真正付出感情无且无怨无悔,更不认为禁忌之爱能有什么美好的结局,或许还有其它不明因素。无论如何,他现在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孟逸月的冰墙在太阳温暖的照耀下慢慢的融化倒塌,而进一步攻占他的心,让月亮真正属于太阳。
太阳是最有耐心的,几十亿年来,它始终未曾间断它的光芒,不是吗?
虽然屋里漆黑一片,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毫无反应,但是,裘振阳就是觉得孟逸月应该在家里,只是……
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再犹豫,大脚一踢,同主人一样脆弱的门扇应声而开,他伸手往墙边摸去,啪的一声,昏暗的光亮立即驱走满室的沉寂。这是裘振阳第一次进到孟逸月的家里来,也立刻为一屋子的简陋寒酸而惊愕不已,除了乞儿屋之外,似乎再也没有更恰当的形容词了。
然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掉落的话筒和蜷缩在一旁的人影上,心头一惊,他立刻冲过去将孟逸月扶起来。
「老天,月,你怎么了?」
下一秒,更深的恐惧揪紧了他的心,冰冷的身躯,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有那么一剎那,裘振阳以为靠在自己怀中的是副已无生命的尸首。
但是,孟逸月的双眸却是大睁的,又黑又亮,盈满了痛苦与绝望,那么深、那么重,像是宇宙黑洞般永无止尽。
「月、月!不要这样,」裘振阳恐惧地抱紧了他。「有我在啊!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月,不要这样啊!」
孟逸月没有出声,连眼也不眨一下,似乎他全身的力气仅足够他轻微的鼓动瘦削的胸膛而已。裘振阳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地先将孟逸月抱起来往唯一的房间走去,单调的木板床上连床垫都没有,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子和脏兮兮的枕头。
未假思索,裘振阳立刻两人的衣裤统统脱去,再把冰冷的身躯抱在怀里,用那几乎无用的被子紧紧地包裹住两人。
「我是太阳、我是太阳,我有热力,我有用之不竭的热力,我会温暖你的,月, 只要有我在,月亮永远不会消失光芒的!」他喃喃不止的念着,念给孟逸月,也念给自己听。
不知道过去多久,沉寂在宽阔结实胸膛上的 瘦弱身躯终于不再冰冷,太阳的热力终于传给月亮了?。
「阳……」
孟逸月突然开口了,虽然声音是那么细弱如丝,但是裘振阳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终于肯叫他『阳』了!可是孟逸月的下一句话却又教他愕然不已。
「我……我有个儿子,他叫孟星儒,今年五岁,我都叫他……小儒,他……好可爱好可爱呢!真的……阳,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裘振阳有点搞不清状况。
「当然,我从不骗人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应该是爱你,刚刚那一剎,我以为你死了,如果不是爱你,我不会痛苦得希望自己也跟着你死去算了!」
孟逸月幽幽轻叹。
「那么,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吗?」
「任何事!」裘振阳毫不犹豫的回答。
「帮我照顾小儒。」
裘振阳一愣,继而心中一惊,警觉心顿起。他立时抬起怀中人的下巴,那张苍白俊颜上的班班泪痕赫然印入他的眼帘。
「你想干什么?」他冒火地问。
「我好累,真的好累好累!」孟逸月绝望地喃喃道:「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帮帮我吧!我真的活得好累好累啊!」
「你……」裘振阳顿气结。「想都别想!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照顾!」
「他……他很乖,不需要太费精神的……」
「就算只是个木偶我也不要!」
孟逸月哀伤地凝注他半晌,也没再什么,仅是颓然的垂下脸,裘振阳真想把他吼醒、摇醒,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孟逸月太脆弱了,他再禁不起半丝折腾了,裘振阳忍住心头的愤怒不安,尽量放柔声音。
「先睡一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啐!真没想到天气这么冷,你居然连条厚被子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嘛?来,靠我紧一点,否则你明天肯定又要发烧了!」他轻哼。「明天一定得给你买套完整的床垫和被褥才行!」
好的不灵,坏的灵。
翌日一大早,裘振阳发现孟逸月真的发起高烧来了。他咒骂着将孟逸月穿好衣服,然后轻松得彷佛抱个小娃娃似的把昏睡的孟逸月抱起来送到医院去看病。回程,他在家具行订了床垫和被褥等,而且以双倍价钱要他们立刻送货到家。
把孟逸月安置好之后,他打电话到证券行替孟逸月请假,又找人到俱乐部代班,至于他自己的课嘛……管他的。反正又不是头一次逃课。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他非盯紧孟逸月不可,这个脆弱的男人就像是玻璃有了裂痕一般,随时都可能崩溃,他得想办法黏补裂痕才行!
彷佛在梦中一般,始终昏昏沉沉的孟逸月,一直觉得有双又大又温暖的手掌老是那么温柔怜惜地在摩挲着他,抚慰着他、呵护着他,扶他起来吃药,耐心地一匙匙喂他喝下稀饭,替他擦拭身上的汗水,还有一个同样温柔的低沉嗓音不断地喃喃一些像是哄骗幼儿的低语,连他早年过世的母亲都不曾如此呵护过他呢!
如果这真的是梦,希望他永远长梦不醒!
但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他又不是植物人,所以他终究还是醒转过来了。盯着天花板上的班驳落痕,他知道自己又从天堂坠落下来了!可是……他疑惑地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省卤蛔樱陀秩崛淼恼谒勘唬僮郏‘新的床套,软绵绵的羽毛枕。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他还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床垫上的!
他不解地甩甩脑袋,却晕眩得险些摔下床,闭上眼等候那不舒服的感觉消失后,他还是挣扎着下床,因为他有非办不可的事。
在一声巨大的重物坠地声后,裘振阳几乎是立即出现在孟逸月的身边。「搞什么鬼,你干嘛要下床啊!要什么叫我一声就可以了嘛!」他火大地叫着,手却是那么轻柔的抱起孟逸月再放回床上。
谁知道你还在这儿啊!何况他是要……
「我要上厕所。」孟逸月虚弱地说,还是挣扎着要下来,再不去就要丢脸尿床了!
微微一愣,「早说嘛!」裘振阳说着,又把孟逸月抱起来送到浴室门口。「小心点,别摔跤了!」孟逸月出来后,裘振阳还是一把将他抱回床上,将他盖好被子,「再睡一下,待会儿吃饭时我再叫你。」话落,他转身要离去。
「阳……」
裘振阳闻声回头一笑。「干嘛?还要什么吗?」
「我睡多久了?」
「整整两天两夜了,放心,公司请过假了,俱乐部也有人代班。」
「……阳……」
「嗯?」
「谢谢。」
裘振阳笑得很温暖。「这是你第二次跟我说谢谢。但是,我希望不要还有第三次了,我喜欢照顾你,OK?」
又过了一天,孟逸月才算稍微有点精神,他认为自己应该开始上班了,他不是那么有资格休息的人,但是……
「医生说,你严重营养不良、严重贫血、疲劳过度、精神耗损过巨,总而言之,你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才行,本来我还考虑要让你住院呢!所以……」裘振阳一脸的坚决。「你死心吧!我不会放你出门的!」
有这么霸道的男人在,孟逸月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随他摆布。裘振阳只准他吃、喝、拉、撒、睡,为了怕他无聊,裘振阳弄来一台14吋的电视和录像机,还不断弄各式各样的补品倒进他的肚子里。
到了星期天,孟逸月一大早就爬起来要出门,裘振阳也如同大金刀般地挡在门口。
「你想干什么?」
「我只有假日才有空和小儒相聚。」
裘振阳愣了一下。「他在哪里?」
「楼下,他寄住在楼下,白天上幼儿园,晚上他们会接他回去,假日时我都会去接他回来,晚上再送回去。」
裘振阳叹了一声,「早说嘛!」他懊恼地摇摇头。「昨天晚上就可以去接他来过夜了说!」
第一眼,裘振阳就爱上了小儒,因小儒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同样那么清秀俊逸,但是,从他那双灵活的大眼睛中,裘振阳也百分之百肯定这个小家伙绝对不对他父亲那般柔弱。
「叔叔,你好高大喔!」小儒赞叹道。
裘振阳疼爱地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如果你乖乖吃饭,不偏食,你以后也会长得跟叔叔一样高大的。」
小儒点点头,而后迟疑了一下。
「叔叔,你跟爸爸是好朋友吗?」
裘振阳用力的点头。「嗯!非常非常好。」
「那……」小儒偷觑一眼坐在裘振阳新买的沙发下的孟逸月,然后凑近裘振阳耳边轻声低语。「叔叔,在我长大可以保护爸爸以前,你能不能先替我保护爸爸?」
裘振阳倏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小儒,小儒以为裘振阳不懂他为什么有这种要求,于是继续耳语道:「我知道好多人都喜欢欺负爸爸,像奶奶和姑姑都是,爸爸都不懂反抗,只会伤心。叔叔,你帮爸爸好吗?爸爸好可怜耶!」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孩子啊?他才五岁耶!裘振阳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状似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居然如此可悲的早熟。
「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