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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湘女上天山 作者:卢一萍-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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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正坐着,她突然哭爹喊娘地呻吟起来,说自己可能是要生了。大家赶快给她找地方,找到一眼还没有陷塌的地窝子,烧了一堆棱棱柴,就成了产房。我当时任妇女干事,就叫我接生。
  产妇正在生产,暴雨又来了,火淋熄了,水从上面往下灌,地窝子里的水则往上涨。她先是生了一个儿子,又生了一个儿子,这还没完,最后又生了一个女儿。一些人负责从地窝子里往外舀水,一些人则想办法为产妇遮风挡雨,但可能是条件太差,三个孩子生下来不久,全都夭折了。那男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女人则伤心得一次次昏了过去。其实,所有在场的人,都为那三个孩子伤心落泪。那是那片荒原上的第一次生产呀,戈壁滩上的抽泣声和哭声响成了一片,那种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年十月,全师投入了大炼钢铁运动,丈夫去额敏县铁厂沟炼钢铁。我随后也去了那里。我当时已怀了第二个孩子,我就这样怀着一个,还抱着老大,坐着一辆快要散架的车,“吭哧吭哧”地往塔城去。走了四天,才到了额敏,然后又走了两天,到了铁厂沟。
  铁厂沟位于离额敏县城一百多公里外的扎伊尔山脉里,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开矿把山体挖得癞癞疤疤的,到处立着一些土炼铁炉。那里除了几顶哈萨克人的帐篷外,没有一间房子,仍是住地窝子和岩洞。
  那条山沟阴冷潮湿,一位哈萨克老太太觉得这样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就让我到她家的帐篷里住。
  我来到铁厂沟后,工作就是给炼钢的职工做饭。生孩子那天晚上,我刚把馍馍上笼,感到肚子疼得不行,我就回帐篷去,刚进帐篷,娃娃就掉下来了。
  听说我生了孩子,周围的哈萨克老乡都来祝贺。他们认为生孩子不仅仅是一家一户的喜事,而且是整个阿吾勒(村子)的大喜事。他们举行了婴儿出生礼,还专门宰羊让我补身子,全村的妇女都来看望慰问我,为我们祝福,祝我的孩子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全村的青年男女还唱歌跳舞,欢庆我们得子,连续歌舞了三个晚上。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次生育。我丈夫是“九二五”起义战士,四九年底起义,五○年就被评为“特级劳模”,五一年也是劳模,五二年调到军区警卫排当排长。他是个老实人,上级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不讲价钱。在铁厂沟待了三年后,把他调到一二三团四连当连长,他二话没说就去了。车排子当时刚开发出来不久,住的仍是地窝子。刚安顿下来,又让他到一二九团当奶牛厂厂长,还是住地窝子。奶牛厂建在沙包子上,到处是四脚蛇、蝎子,有时还有蛇,怎么收拾都有,所以我女儿生下来后,放在地窝子里,总不放心。我是团支部副书记,得起表率作用,所以3月15日生的孩子,4月2日就上工了。去向九连团支部挑战,进行增产南瓜和玉米的竞赛,最后,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1962年,丈夫去乌苏“支农”,我到糖厂做糖,连大年三十晚上也没有休息。我没想到,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就让我当了家属,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下岗。当时过年每人分二两清油、一斤肉、两百克水果糖、一盒烟、一瓶酒,这年也没有了。没有这些东西,就开不了锅。当时仍住的是地窝子——我住地窝子一直住到六五年,人家来拜年,说,都十二点了,你家怎么还没冒烟呀。我说,我昨晚熬糖熬到一点了,回来后,什么也没给分。
  今天初一了,快给孩子做饭吃。
  做什么呀,什么也没有。
  你去问问连长。
  我就去问了,一问,说你已当家属了。我气得不行,给孩子吃了点头天剩下的馍馍,让他们在铺里不要动,然后我就去六公里外的团部找教导员。
  找到教导员后,我忍住不哭。我说,你看新年大节的,我什么也没有,大年初一逼我当家属,你们怎么做得出来?不给过年的东西,连一块冰都没有。
  当时吃的是涝坝水,牛羊和人都在里面喝,女人打不动冰,就由单位派男的打回来,分给各家。教导员一听,就给指导员打电话,说过年的东西还是要给人家。
  我回去后,连里给了我冰、棱棱柴、半袋面和一小瓶清油。
  我见了,忍不住哭起来,母子四人都哭起来。那时的水果糖稀罕,肉也难以见到,一年就分这么一回,看到人家的孩子有糖吃,闻到人家屋里有肉味,怕自己的孩子见了稀罕,不敢让他们出门。他们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使我的心难过得跟刀子在割一样。要是不解放,我可能早就死掉了,所以我是从内心感激新中国,感激毛主席的。我的确想为我们社会做一点什么,但我的文化是在部队学的,不高,做不了别的事情,我只有力气,我可以劳动,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做一点事,何况我当时才二十七岁,可以干活,哪怕是最苦最累的活。但他们却把我劳动的权利都剥夺了。
  我闲不住,看见那些去劳动的人,觉得他们真幸福,真令人羡慕。有一次,我找了一把砍土镘,忍不住跟着出工的队伍到了田地里,不想他们把我的砍土镘夺了,还把我的小孩子从托儿所里赶了出来。
  那的确太让我伤心了。我整天哭,眼泪再没干过。不能劳动多可耻呀,我觉得低人一等,再也不好意思从他人面前走过。我的头发很快就白了,并得了严重的神经官能症,第二年回到长沙后才治好。从此,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孩子培养成材,我做不到的,让儿子去做,让他们来替我报效新社会。我的愿望后来实现了:我老大是乌鲁木齐一所中学的特级教师,老二是独山子乙烯厂厂长,老三是乙烯厂工段长,女儿在做生意,除了女儿,儿子都是大学毕业。而当年,当了家属人家就看不起你,孩子经常被欺负,有一次别人家的孩子竟把我儿子的腿用锤子敲了三十多下,敲得两腿肿得像冬瓜一样粗。
  可那时,他们不让你劳动,你就不能劳动。七九年,团里的政委见了我,说,陈云华,你不是想劳动吗?你们连有几头猪快死了,你去喂吧,喂死了就算了,喂活了给你一副下水。
  真的吗?政委,你说的可是真话?我很高兴,不相信地问他。
  他点了点头。
  我当时差点又哭了,我像得了大赦一样,高兴地说,只要能做事,干啥都行,什么不给我都行。我硬是把那几头快死的猪养活了,最后养成了肥猪。当他们要宰杀最后一头猪时,我真舍不得。因为我知道,它一死,我又没活儿干了。但这头猪还是被宰了。他们给了我一个猪头,四个猪蹄,一副下水。
  儿女成人成材了,我的生活过得很好,但我总觉得自己没有为新疆做什么事,我很惭愧。

唐纪玉:我们被看做“五类分子”
 
  唐纪玉:我们想找一个不把我们看做“五类分子”的地方
  我是长沙人,1937年8月出生,七岁学湘戏,1949年解放后,就失学了,然后进了茶叶厂当工人。
  当时参军按说年龄是不够的,但我学过湘剧,因而考上了幼年文工队。
  到了新疆,我分在二十五师文工队,一边生产,一边演唱京戏。虽然很苦,但因为年龄小,大家都挺照顾,生活还是很快乐的。还有,就是因为我们年龄小,不像其他女兵要面临婚姻生子、上学提干这一类问题,可以说是无忧无虑。
  我们湖南女兵大多是城里来的,很少参加过生产劳动,劳动中闹了不少笑话。有些人分不清麦苗和韭菜,有些人在定苗时分不清西瓜苗和甜瓜苗。以为甜瓜是花皮的,叶子也就是花的,以为西瓜是圆的,叶子也就是圆的,所以让留西瓜苗的地方,留的全是甜瓜苗,让留甜瓜苗的地方,留的全是西瓜苗。还有什么是砍土镘、抬把子、二牛抬杠等都搞不清楚。
  有人说新疆不能种棉花,1952年,我们师就在玛纳斯河畔试种棉花成功。从此,新疆一步步成了全国有名的棉花基地。有一次,按苏联专家迪托夫的指示,要在六月中旬进行棉花“脱裤腿”的管理工作,也就是打掉不结棉桃的“油条”。晚上,连长召集全连同志作动员,先介绍棉花“脱裤腿”的意义及管理技术,最后制定了严格的技术要求。他说,棉花地脱裤腿一定要保证质量,要把裤腿脱得干干净净,绝不留尾巴,新来的湖南姑娘没有做过这项工作,要虚心学习,多请教男同志,男同志有经验有技术,要积极主动帮助新来的湖南姑娘把裤腿脱干净……
  会后,一位湖南姑娘哭着鼻子气冲冲地去质问指导员,新社会还兴压迫人吗?
  指导员一时愣住了,到后来才听明白她的意思。他笑着解释道,那是给棉花脱裤腿,打“油条”,一点别的意思也没有。
  这时,围拢来的湖南姑娘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开头住地窝子时,因为它跟地面相平,有时早出晚归,转来转去总是找不到自己的“家”。有的战士不小心,踏在天窗上,掉进地窝子里,吓人一跳。还有老乡赶着毛驴车,连车带人带毛驴掉进地窝子的。有一次,文工队有个女兵就这样掉进了地窝子,正好落在战士床上。刚刚看完节目回到地窝子的战士一愣,“哗”地乐了。一个战士开玩笑说,这不是文工队的演员吗?真是“人在家中坐,美人天上来”呀!
  还有个关于地窝子的故事发生在七十四团四连,该连有个班长姓刘,甘肃人,他母亲五十四岁时生他,就给他取名刘五十四。1947年,他结婚不久,被国民党抓了壮丁,来到新疆。起义后成了解放军,家里的成了军属。1953年,妻子来部队找他,到连队时天已黑了,便住进了地窝子。不料第二天他妻子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她是昨天天黑进的地窝子,煤油灯豆大的亮,没感觉到地窝子是个什么东西。早上起来一见房子没有,还以为自己是在梦游。掐了自己一把,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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