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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乌尔子爵。”
“这正是鄙人的称呼。但我向你肯定地说,拉乌尔和你并不认识。”
“也许如此。不过,拉乌尔使用其它的名字时,就会认得我了。”
“嗨哟,请您讲得明白点吧。”
“好。比如,帕尔莱特公司及其代理处的帕尔莱特;那个神秘宅子里的戴拉利。
你要我说出阁下的真名实姓吗?”
“你就说吧。我不会难为情的。”
“你叫亚森·罗平吧。”
“一点不差。现在,情况明白了,咱们算是一致了。我确实是以这个称呼出名的。那么,老兄,你找我有何贵干呢?”
“打算请你帮忙,时间要快。”
“请我帮忙吗?你怎么也要我帮忙?”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究竟要干什么,悉听阁下吩咐。此刻你在什么地方?”
“在勒埃芙尔。”
“在那里干什么?做棉花投机生意么?”
“不是。我是到勒埃芙尔给你打电话的。”
“你真是太热情啦。你从巴黎来到勒埃美尔,就是为了给我打个电话?”
拉乌尔说出勒埃芙这座城市的名字,在旁的姑娘显得惊慌起来,低声说:
“勒埃芙尔……电话是从勒埃芙尔给你打来的?奇怪,是谁打的电话,让我听听。”
拉乌尔不太愿意让她听,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抓过另一个听筒,同他一起倾听琅苏说话。
“不。晚上我本来在郊区,可是那里没有夜间电话,我就开车到了勒埃芙尔。
此刻我得回去了。”
“回哪去?”拉乌尔问。
“你熟悉拉迪加代尔那个地方吗?”
“当然。那是塞纳河畔的一片沙滩,距离河口很近。”
“是的。那片沙滩在黎尔波雷和唐加威尔之间,距勒埃美尔城30公里。”
“我当然很熟悉。那是塞纳河的一个小港湾。在诺曼底地区。我半辈子都是在那里度过的。那算是近代史了。请问,你是在那沙滩上过夜的吗?”
“你瞎扯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住在沙滩上。”
“沙滩对面有一个风景如画的小村子,也叫拉迪加代尔。我在那儿租了一座‘茅舍别墅’。我要在那儿住上几个月,休息休息……”
“同情人住在一起吗?”
“不是。不过,我倒为你留了一间卧室。”
“你干吗要为我作出这种安排呢?”
“发生了一桩离奇的案件,我想请你和我一起侦破此案。”
“是不是你独个儿破不了案,胖汉?”
拉乌尔瞅了瞅姑娘,她显得越来越惶恐不安。拉乌尔颇感难受他想从她手里把听筒拿过来,但她将它握得紧紧的,不肯放手。珀苏还在继续说:
“情况紧急,又很复杂。今天,有一个姑娘失踪了……”
“这种事儿司空见惯,用不着疑神疑鬼。”
“可是,有些细微末节叫人不安。并且,还发生了……”
“还发生了什么?”
“今天下午,约莫2点钟,发生了一桩凶杀案。那位失踪的姑娘的姐夫,到沿河的花园里去找她,有人用枪把他打死了。你就乘早晨8点的特快列车来吧……”
一听发生了凶杀案,姑娘忽地站起来,手里的听筒掉了下去。她想说什么,但又叹了一声,就晃晃悠悠地跌倒了。拉乌尔立即发怒地向珀苏吼叫:
“你这个蠢猪!就这么介绍情况吗?怎么,你什么也没闹清?笨蛋!”
他一下子把听筒挂上,然后扶着姑娘平躺在沙发上,而且拿嗅盐给她闻了闻。
“姑娘,你好点了吗?珀苏的话没有什么重要的,他不过说你失踪了而已。何况,你也知道这个人,他并不聪明。你不必这样激动,我们会尽力把情况搞清楚的。”
然而,拉乌尔立即发现,在这样的时刻里,任何劝说都是枉然的。这姑娘精神上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她在电话里听了凶杀案的意外消息,一下子还无法镇静下来。
拉乌尔只好耐心地等待。
他想了一想,就果决地打定了主意。他拿颜料在脸上抹了几下,这与其说改变了他的面貌,不如说改变了他的神情。他麻利地梳了梳头发,就跑到隔壁房间里去换衣服,然后从壁橱里拾出一只箱子,迅捷地跑到汽车库。
拉乌尔很快开出汽车,接着又回到自己的套间去。姑娘已经苏醒过来,但她浑身瘫软,依然没有一点儿生气。他把她抱进汽车,让她尽量舒适地坐在座位上。
他靠近她的耳朵,轻声地问:
“珀苏在电话里说,你的住所在拉迪加代尔,是不是?”
“是,在拉迪加代尔。”
“咱们就去那里。”
她惊悸地动了一动,他感到她浑身都在战栗。他像哄孩子似的,亲切地说话安慰她。她没有表示多少异议,就呜咽地哭了起来……
只用了3个钟头,拉乌尔就驾驶汽车跑了180公里,抵达了诺曼底的拉迪加代尔村。途中,他没有和姑娘再说什么,姑娘终于睡着了。在颠簸中,姑娘的头歪到他的肩膀上时,他轻轻地把她扶正。她的脑门滚烫,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他一点儿也听不清楚。
在峡谷的绿树丛中,有一座雅观的小教堂,靠近一条蜿蜒的曲折的小溪。他俩到达时,天渐渐亮了。峡谷顺着悬崖,可以通到山顶,小溪则流入塞纳河。在峡谷另一面,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在吉尔伯夫河的上空,玫瑰色的云彩逐渐变成鲜红色,这显示旭日就要东升了。村庄还在沉睡之中,哪儿也见不到一个人影,更听不到一点声音。
“你的家在哪里,远不远?”拉乌尔问。
“不远……就在那边……河流对岸……”
沿河有一条幽静的小路,道路两旁有两排古老的橡树。通过一堵铁栅栏,可以望见一座小城堡。在这儿,小河拐了个弯,从土堤下面经过,流入卫河,又拐个弯,顺着一座庄园流去,这座庄园是由坚固的高墙围着的。
这会儿,姑娘又畏惧起来。这是她蒙受过苦难的地方。拉乌尔猜想她定肯逃走,也不愿回到这儿。但是,她控制住了忐忑不安的心情。
“不能让人瞧见我回来了。”她说,“靠近这儿有一道低矮的小门。我有这门的钥匙,别人都不知道。”
“你能行走吧?”拉乌尔问。
“能走……不过等一会儿……”
“气温已经升高了,你大概不至于着凉吧?”
“不会。”
在土堤右边,卫河的尽头,横着一条小径,从围墙的果园之间延伸过去。
姑娘似乎精疲力尽,拉乌尔挽住她的胳膊。
到了小门跟前,拉乌尔对她说道:
“我认为,现在不必再向你问这问那来烦你了。珀苏会把一切告诉我的。不过我还得问你一句;我那住处的钥匙,你是从珀苏那里弄到的吗?”
“是,也不是。他经常跟我谈起你。从交谈中,我就知道,他房里座钟座下放着你的住所钥匙。几天以前,我把它偷到了手。”
“你能把它还给我吗?我将它放回原处,他是压根儿不会知道的。你去过巴黎,我把你送回你的家中,这些你都不能让他知道,也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和我相识。”
“肯定不让任何人知道。”
“还要说一下。咱们本来素不相识,但是,突发的事件却出乎意料地把咱们连在一起了。请你信任我。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务必不要随便活动。你答应吗?”
“答应。”
“请你在这份委托书上签个字。”
拉乌尔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来,先用钢笔写上:
“兹委托拉乌尔先生全权处理我的事情,彻底查清案情,作出符合本人利益的决定。”
接着,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啦,”拉乌尔说,“我能助你一臂之力了。”
他看了看她的签名。
“卡特林娜……你叫卡特林娜……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回头见,你去休息吧。”
她缓慢地走了。
他隐约地听到,墙壁另一侧传来她那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是一片沉寂。天色越来越明。先前,她指给他看过珀苏租住的那座茅舍别墅的屋顶。于是,拉乌尔沿着一条林荫道,又走出了庄园,把车开到一个棚子下面,停入在那儿。近旁有一个小院子,栽满了果树,四面围着荆棘篱笆。院子里有一座破旧的木房子,房子前面有一条砾石路,还摆了一张闪闪发亮的磨损的长椅。
在翘起的房檐下面,一扇窗户是半掩着的。拉乌尔从正面的墙垣爬进房间。床上有人正在酣睡,拉乌尔没有惊动他,就把一把钥匙塞到一个座钟下面去。然后,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搜索了一下壁橱,看出这里并没有给他设下什么陷饼。但是为了谨慎,他赶忙回到了楼下。
茅舍的房门并没有关上,下层有一个不小的房间,这里既是客厅,又是厨房,犄角里还有摆床的四处。他打开一个箱子瞧了瞧,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叠放在一把椅子上,并在椅子上钉了一张小纸,上面写了几个字儿:“本人已入睡,切勿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