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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心里是极恼这场雨的。
何姿还没找到,现在又下了雨,她究竟在哪里?
他继续开着车快速地在马路上开了起来,一点不惧雨天地面打滑,仔细地观察着路边。
有时,看见了一个相似的背影,会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任由自己全身被雨淋湿,“小姿。”
他的声音在纷杂的雨声中极具穿透力,震撼人心。
可那人只是很像,但不是。
是啊,他的小姿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会那么急促地不去看准一个人就追了上去?因为他在怕,所以每一点的希望都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下雨的夜里,雨水顺着屋檐形成雨帘哗啦啦留下。
一个很是隐约模糊的人影蹲坐在屋檐下的角落里,黑漆漆的,紧紧抱成一团。
何姿就那样坐在冰冷的角落里,风一吹,凉凉的雨点就会飘在她的脸上,还有雨水溅落在了她的长裙上,她看着下得大的雨,下个不停。
试探性地慢慢伸出了手,便接到了雨水,纷纷的雨水顺着她的手背流下,瞬间就打湿了。
夜很黑,只是一丝丝的光影,什么也看不见,又黑又冷,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坐在黑漆漆的角落里不是常坐吗?还怕什么呢?
黑暗不可怕,久了,就很有安全感了,别人都看不到自己。
当光明变得奢侈后,黑暗就成了触手可及的了。
雨下了一夜,她瑟缩着身子在角落里坐了一夜,黑漆漆的,耳边都是打落的雨声,就连睡梦中也都是下的雨。
这一夜,君喻和傅施年都没有闭上眼过,在外面找了一宿,通过各路的朋友都暂时未得到消息,心里如白抓挠心般难受。
凌晨五点多时,雨停了,路上都是水,湿漉漉的,空中甚是潮湿。
她醒得都很早,缩着身子,看着阴蒙蒙的天。
的确很冷。
过了一会儿,她起了身,双腿不禁踉跄了一下,坐得僵硬麻木了,摇晃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时间还很早,街上还没有什么人,颇为冷清。
卖早点的人已经起来了,开始制作早餐准备着。
新的一天,早点的味道很香,淡淡的,甜甜的。
路边有一个中国人开的早点摊,做着中国的传统早点,蒸笼中的小笼包已经蒸好了,一拿开,冒出了白白的水蒸气,弥漫在空气中,很是好闻。
豆浆也已经做好了,温温热热的,泛着豆子的甜味。
能在异国的土地上闻到中国的早点,是多么怀念啊,这一想,才又想起她都多久没回国了。
中国,太遥远的地方了。
她站在早点摊前,看着那些热腾腾的早餐。
她现在身无分文。
从别墅离开后,她就没吃过一点东西了,准确的说她从昨天早上过后就没吃东西了,滴水未进,不想吃,没有食欲。
买早点的中国摊主瞧见了她,一直站在摊子前不走,笑着问道:“要吃早餐吗?”
何姿没有说话,抬眸看着他。
老板见她不说话,当她默认了,又见她刚才看了看自己的包子,不等她说,擅自拿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给了她,“给。”
包子就放在空中,冒着香气,她是想吃的。
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包子,慢慢地咬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很像,一点点在嘴里咀嚼着。
老板见她吃了,乐呵呵地笑着说道:“一共是两美元。”
是在问她要钱。
可是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给?她停住了吃的动作,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见她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要付钱的意思,再如何,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从摊子后冲了过来,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顿时恶劣了许多,凶巴巴地瞪着她,“没钱?没钱吃什么包子!大早上不是在给我找晦气吗!”
何姿怔怔地看着他,手中还拿着他的包子,没有说话。
老板发怒了,怒气无处可发,一急就动起了手,伸手重重地推了她一下,何姿瘦弱的身子哪里敌得过,猛地摔倒在地,包子滚落掉在了地上,沾染上了地上湿漉漉的雨水。
“还想吃白饭!大早上遇见你真是倒霉透顶了,你是哑巴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板语气不善,话说得很是难听。
突然,一个身影冲了上来,快步走到何姿身旁,对着老板喝道:“闭嘴,世上有你这种人才是天大的倒霉,信不信,我会让你的早点铺彻底消失在美国甚至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是你这个人!”
他的语气极其阴厉,眉间寒冷,眼眸结满了坚硬的冰霜,像是经年不化。
温和平淡再不复了。
何姿的指尖瑟了瑟,怎么会听不出这人是谁,耳边的声音深深震了她全身寸寸的骨髓和血液,指尖紧紧握着了。
君喻的手抱着她,说出的话很是渗人,令人胆战心惊,再没掩饰了。
老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被他周身的气势震慑住了。
五年了,他和她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就算在梦里,她都是跑开的,不敢。
君喻小心地扶起了她的身子,蹲下身拿出手帕认真地擦拭着她衣裙上沾染的雨水污迹,捧在手心里怕碎了。
何姿低着头,看着他给她擦着衣服,眼睛酸涩,急忙移开了眼,不敢看了。
“疼?”他轻声细语在她耳边轻吟。
她听来,指尖在衣角攥得有多紧啊,但还是对他摇了摇头。
君喻看着她,笑了,笑得那样放松,所有的疲惫劳累都烟消云散了,找到她了,就好了。
他从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两张美金,甩在了地上,看也不看。
“我们走。”他对她说。
何姿乌黑的眼睛看了看地上被滚脏了的包子,蹲下了身捡了起来,擦了擦,“别浪费了。”
君喻看着她,接过她手中的脏了的包子,“好,我吃。”
于是,撕下来一小块,放进了嘴里,“很好吃。”
何姿看着他,站住了脚步,好像他们一直都未曾分开似的,一直都在一起。
“怎么就找到我了呢?”她轻轻问道。
“怎么会找不到你呢?”他反问道。
想找到她,所以就找到了,然后就站在了她面前。
“君喻,我想当个普通人了,当个普通的何姿,只是一个人。”她的声音很缓,只是一个人,只是独自的一个人或者是只是一个高级的动物体,不去理会什么了。
抛却了一切,是不是就会少伤一些人,别再让他们再陷入编织的网里了。
街道上,风夹杂着潮湿,有些冷,他脱下了身上的外衣,二话不说披在了她单薄瘦削的肩上,肩头单薄得很。
亦如很久之前一样。
“我也当个普通人,当个普通的君喻,只是陪着何姿一个人的人。”他是这样说的,太过诚恳真挚。
何姿怎么会让他如此呢?
“你看,什么都变了,我也不是以前的何姿了,患了重度的抑郁症,你别要了。”她是努了多大的心,才说出这句话的啊,说自己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
君喻极缓地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说道:“以前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何姿,我都要的。”
“你怎么这么倔强,不好的。”她望着他,喃喃地从嘴里说了这话。
君喻的眼眨了眨,红了,拥她入怀。
他压低了嗓音,开口说道:“跟我回去吧。”
何姿紧闭上了双眼,记得梦里他也这么对她说过,朝她伸出了手,要带她走。
那她是怎么去回答他的呢?记得,她是说,太远了,牵不到了。
“我们去做一对普通人,好不好。”他在她的耳畔这样说道。
普通人?他怎么行呢?他有着那样的身份。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君喻,我已经再也错不起时间了。”他叹道,诸多无奈。
错不起了,再也错不起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你 倔强地犯糊涂
更新时间:2014…9…2 22:24:50 本章字数:8970
错不起了,谁错得起啊!
何姿把最好的年华都洋洋洒洒在了五年,终日恍恍惚惚度日,黑暗孤独彻底淹没了她,看不见丁点的光亮,没去数过过去的日子,或者是她没勇气去数,那是魔咒。在过生日蛋糕插着的蜡烛上,她方才知道,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再也不是二十岁的那个明媚少女了,时间真的太吓人了。
苦涩的药丸大把大把地咽下,她也早已把自己丢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了。
君喻二十九了,快三十了,步入而立之年。
他在五年里,烟草,酒精,咖啡,没有少过,都碰过。
他也成了一个胆怯的人,不敢去碰半点带着她影子的东西,连司机都熟知了走路要远远绕开天明园。
一旦想起了她,会怎么样呢?就会像断了闸门的水一般湍急,紧接着心就会疼得厉害,然后眼睛会难受起来。
可是不碰又能怎样呢?早已根深蒂固的东西,拔也拔不去。
他甚至想过,这辈子是不是就要这样一个人过去了,老了一个人住在安静的地方,旁边多放着一张空的藤椅,沏两杯茶,看着夕阳西下,等着另一杯茶渐渐变凉,藤椅自始至终都是凉的。
也许就是这样了。
不然还能如何呢?
不远处刚开过来的黑色座驾,车身被溅上了许多泥点,轮胎上都是湿润的沙土。
何姿的眼睛看着他,外衣披在她的肩上显得很大,罩住了她整个身子。
他是君喻,身上有太多需要背负的责任,怎么能为了她,就放下了一切呢?
她移开了眼,索性不去看他,这样心也许就能硬一些了。
“你是你,回T市吧,不要让某些人再怨恨我了。”叹息声从嘴角溢出,对他劝道。
君喻看着她,怎么可能独自回国呢?就算回去也是要和她一起的,“我不会再离开你再一个五年了,我已经二十九了,快三十了,三十五,四十,我还能活到多久?”
一个人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