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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佶平板贵气的声音响起:“可是诸葛先生已取得琼花种籽?呈上来!”
赵琮淡然道:“草民今日呈上的,不是琼花种籽。”
赵佶语气隐有不悦:“不是琼花种籽,却是何物?”
赵琮霍然起身,一撩帘幕:“是我!”
赵佶未及发怒,触目来人,满面惊骇:“你……九皇兄……”
赵琮疾步前行,拜倒于他膝旁,言语哀切:“皇叔,是侄儿……”
赵佶一震,朱笔坠地:“普天之下,唯一可以不称朕‘皇上’的,只有一人……你……是琮儿?”
赵琮仰首望他,泫然欲泣:“皇叔,一别十年,您清减了……”
赵佶见他秀雅谦和之气一如当年,不由忆起他幼时聪慧可人、承欢膝下的林林种种,禁不住忧思怅然,抚顶而叹:“唉,十年囹圄,委屈你了……”
忽然脸色一沉:“你竟敢私自从铁血大牢越狱出逃,好大的胆子!”
赵琮拜泣道:“皇叔怜惜之心犹存,侄儿孺慕之思不绝;迫于无奈从牢中逃出,一是想拼死见皇叔一面,二是澄清十年前一桩天大的冤案!”
赵佶眉一皱,奇道:“冤案?”
赵琮道:“还请皇叔将当年那幅‘江山社稷图’取来,一切便有分晓。”
赵佶沉默片刻,挥手示意心腹太监前去御书房。
一柱香后,一幅气势浩瀚的“江山社稷图”铺陈于地。赵琮顿首道:“敢请皇叔借裁纸刀一用。”
赵佶微颌首。
赵琮取过短刀,小心翼翼地将图沿边沿裁开一角,伸进两指,于夹层中抽出一张折叠平整的素笺,恂然呈上。
赵佶展开素笺一看:“日月昭然,得鉴我心;举头三尺,神灵明察:我大宋泱泱天国、幅员辽阔,却遭虎狼异邦觊觎,滋扰边陲、蚕食鲸吞,欲染指大宋江山。佖不才,身患暗疾,不能为国请命、为君分忧,忧心如焚,终难遏止。无奈呕心沥血作江山社稷图,拟于圣上寿庆之际进献,以求吾皇清明耳目、力挽狂澜,灭番邦、兴大宋,佖于九泉之下可瞑目矣!陈王佖顿首。”
未及读罢,赵佶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朕……愧对九皇兄……愧对九皇兄……”
赵琮攀在他膝上,凄楚道:“不是皇叔的错,是那些奸佞之徒蒙蔽圣明,蓄意谋害父王……侄儿不求重见天日,但求皇叔为我父王昭雪洗冤……”
赵佶躬亲相扶:“朕不但要为你父昭雪洗冤,还要为你平反正名、认祖归宗,赐你终生荣华富贵、赞拜不名,以补偿你十年苦厄,稍减朕愧疚之心……”
赵琮惶然道:“赞拜不名……如此殊荣,侄儿惶恐……”
赵佶将他揽入怀中,无限感慨:“琮儿敦厚谦逊一如幼时,深得朕心。可叹老天作弄,十年别离……朕今封你为离王,兼任监国之职,当年陈王之采邑封地、资产府邸,朕三倍赐还你。朕要借此警醒自己,再莫重蹈覆辙!”
赵琮将下颌靠在他肩头,微微眯起的凤目中幽光流转:“皇叔厚恩,侄儿无以为报,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妍妃容颜艳丽、八面玲珑,观望甚久,此时盈盈拜祝:“贺喜皇上、离王叔侄重逢,我大宋国运永昌!”
顿时左右侍从拜跪一地,齐声道:“贺喜皇上、离王叔侄重逢,我大宋国运永昌!”
赵佶大喜,宣道:“今夜于延福宫设宴,召集百官,同贺离王回宫。”
顾惜朝忽然拜禀:“皇上,离王回宫,只怕有人心中不满,又将横生枝节——”
赵琮喝阻道:“惜朝,不要再说了!”
赵佶负手踱到顾惜朝面前,眉聚薄怒:“你是何人?所言有何所指?”
赵琮忙道:“皇叔,他是侄儿的多年至交,亦是于我有恩之人,还请皇叔恕他出言无状之罪。”
赵佶缓了眉眼,道:“你且说与朕听。说得若有理,朕赦你无罪!”
顾惜朝满面忧虑之色,恭声道:“自离王脱离桎梏,便有人一路追捕截杀。这些人屡次袭击不成,又暗施阴谋诡计,在江湖中作下滔天大案,栽赃嫁祸于离王身上,硬说他身怀‘江山社稷图’,图谋不轨。皇上明鉴,离王父子之心可昭日月,又怎会犯下如此不忠不义、不臣不伦之事?只恨那些人自己心中有鬼,一心欲将离王致于死地,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叫草民如何不替离王、替皇上忧心忡忡!”
赵佶惊道:“有这等事?你口中所指之人,莫非是……”
顾惜朝起身,伸手撩起赵琮衣袖。
只见臂上剑痕赫然,创口深长切骨。
赵佶怒道:“这些人实在是目无法纪、罪不容赦!”
顾惜朝愤然道:“离王身上无数伤痕,皆拜他们所赐,请皇上为离王做主,将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如数法治,以振纲纪!草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还请皇上赐罪!”
赵佶喟然叹道:“你一心为君,何罪之有!只是诸葛先生德高望重、四大名捕声名显赫,六扇门又是朕御笔钦点;纵然朕有心袒护离王、责罚四大名捕,苦无真凭实据,也难免落人口实……不过朕定然会加派守卫,保护离王安全!”
妍妃欲言又止:“皇上,臣妾也知后宫之人不得涉政,可是……”
赵佶望向她的面上满是宠溺笑意:“爱妃但说无妨。”
妍妃款款道:“臣妾早听闻陈王耿正,手下多有良将,亦是精忠报国。皇上何不让离王收回父亲旧部,一来以慰他们念主之心,二来离王的人身安全也可得到保障,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赵佶捻须颔首,道:“爱妃所言有理……琮儿,朕便将你父旧部调派于你;另赐虎符一面,可于危急之时调动十万精兵,你可要慎用啊!”
赵琮拜伏于地,诚声道:“皇叔爱我如斯,侄儿粉身碎骨不能报答!请皇叔放心!”
赵佶悦然扶起他:“你虽非朕之子,却与亲出并无两样,朕自然放心……多年不见,你愈发长得清丽秀雅了,这几日便留在宫中,陪朕对弈听琴、吟诗作画,共享天伦之乐罢!”
赵琮听至“天伦之乐”,银牙暗咬,胸臆间愤懑仇怨之情直蹿四肢百骸,却生生忍了下来,面上居然浮起几分欣然之笑:“谢皇叔!”
皇宫景龙门。
曲折回廊之上,赵琮与顾惜朝并肩而立。
顾惜朝见赵琮一脸面无表情、冷硬如石,眉头一皱:“子墨,你还好罢?”
赵琮恍如未闻,怔忡半晌,浑身竟渐渐颤抖起来。他牙关紧咬、双臂环抱,艰难地俯下身,仿佛在尽全身心之力,遏制体内奔腾如潮势不可挡的冲动,直忍得口角淌血,全身近乎抽搐。
顾惜朝敏锐地嗅到了那股激流的味道。
是杀气!
是迸发如烈焰、将自身也燃烧殆尽玉石俱焚的杀气!
眼见那股杀气便要冲破制缚、焚毁神智,直至破体而出。顾惜朝一惊之下,反身紧紧抱住他,厉声道:“子墨!上抑天突、下止环跳、任督交汇,百川入海,终归丹田!”
赵琮猛然一震,瞑目运气,逐渐将那一股冲逆之气于四肢百骸导入丹田。他喘着粗气,委靡在顾惜朝肩上,涩然道:“多谢……”
顾惜朝柔声道:“我知你忍得辛苦!你胸中深仇大恨,面上却要装得滴水不漏,不得不与杀父仇人言笑叙情。你脸上有多少笑,心中便淌多少血……我都知道!不过成败在此一举,你再忍忍、再忍忍……”
赵琮陡然一拳狠狠砸在柱上,坚硬的松木柱登时陷下大洞:“我既然忍了十年,也不在乎这一时!此身已污尘泥中,何惜青衿坐绿苔……”
顾惜朝冷声道:“如今我们付出了多少,日后便要加倍索回来!”
赵琮片刻间已恢复冷静,面色如常,语气淡漠:“你说得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惜朝,你替我召集父王旧部,暗地逐个调查,一旦发现不忠之徒,或是潜伏卧底,杀无赦!”
顾惜朝轻笑道:“神哭小斧,又要染血了……”
13 惊夜
诸葛神侯府。
“四肢僵硬,气血滞殆,看来我追命的命就要让阎罗王追去了!”追命半卧在地上,重重叹了口气。
铁手收回凝视着地面那张面具的目光,转头去瞧他:“你平日里不是常说自己不怕死的么?”
追命叹道:“死我当然不怕,我怕的是那坛千辛万苦才弄到的陈年竹叶青,很快便要落入别人之口了!早知如此,昨日一到手就该把它喝光的……”
铁手笑道:“看来你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个酒鬼!”
追命不服气地斜睨他:“人之将死,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未偿的心愿、遗憾的事情?二师兄,我看你面上四平八稳,心中指不定如何的牵肠挂肚呢!”又扭头去瞧戚少商,“戚兄,你说我说得对是不对?”
戚少商伸手抹去嘴角血迹,淡淡道:“你说错了。”
追命瞪大了眼。
戚少商道:“没什么好遗憾的。因为,我们都不会死!”
这下连铁手都用惊诧的目光望向他。
戚少商抬起手,指间拈着个乌黑的药丸:“虽然只有一颗,溶在水里应该够我们三人用。”
追命惊道:“幽冥断魂散的解药?你是哪儿弄到的?”
戚少商踉跄行到桌边,倒了碗水,将解药丢了进去。解药入水即化,整碗水却成了幽幽碧色。他注视着碗中荡漾的水波,缓缓道:“顾惜朝。”
追命道:“顾惜朝?他既与十九合谋下了毒,又为何要给你解药?莫非……他是你安排的双面卧底?”
铁手摇头道:“不可能!顾惜朝此人,我也有所了解,他城府颇深,为人心狠手辣,杀伐决断视人命如草芥。他既已决定为十……赵琮效力,依他狂热权势的心性,决不甘心就此罢手,平白丧失一个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戚少商将碗中碧水注入两个杯中,递给他们:“铁手说的对,连我也不相信顾惜朝有意帮我们。但是,这解药确确实实是他给的,就在方才说话间从指间偷偷递过来,恐怕连赵琮都还蒙在鼓里。”
追命一口饮干杯中药水,脸揪得像个包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