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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打个电话给爸爸,问问看他的时间吧。
倪一立马就给爸爸打电话,结果不论是爸爸的手机,公司电话还是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她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于是又拨通了爸爸的女朋友小杨的手机。
“你好,我是倪一,我想找我爸爸。”倪一始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小杨。
小杨是爸爸对她的称呼,显然自己不能这么叫。杨阿姨?她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不到阿姨的份上。杨姐姐?这辈份又放在那。每次倪一要称呼她的时候,都在想,这要是在外国多好,她就可以直呼其名了,可惜啊,这是在国内。
小杨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爸爸……出差去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倪一不疑有他:“过多久?”
“我也说不好,大概要过阵子。”小杨的语气非常迟疑。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倪一不祥的预感又浮了上来。
“没有。我还有点事忙,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等你爸爸出差回来再说吧,好吗?”小杨似乎急着挂电话。
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近一年的机关工作,训练了倪一某方面的敏感度,可是看小杨的样子,是不会告诉她了,可能是爸爸交待的,那要找谁去打听这个事情呢?
赵主任!对!赵主任肯定消息灵通。
这一年里,除了请假,这是倪一第一次打电话给赵主任。
“小倪?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赵主任看到号码接起来就问。
“赵伯伯,”倪一张口就换了称呼,摆明了是私事不是工作上的事,“您最近和我爸爸有联系吗?”
“你爸爸,”赵主任沉吟了一会,“遇到点麻烦事。”
“他怎么了?”果然是有事啊。
“你爸爸的生意伙伴,卷了公司的流动资金跑路了。跑路前还写了封举报信,举报你爸爸给官员回扣的事。现在公司资金链断了,一边供应商在催款,一边是上面正在调查回扣的事。”赵主任言简意赅,迅速把事情囫囵说了一遍。
“爸爸现在哪?我能去看看他吗?”倪一着急了,手指紧紧地抠着手机,手机都被她抓热了。
“别着急,孩子,你爸爸现在被看管起来了,但是熟人打过招呼了,所以处境还好。你要是想见他,我去安排安排。”赵主任的话听上去暖暖的。
倪一心想,难得赵主任此时还能雪中送炭,真不枉爸爸当时把女儿交给你带。
大家不看在你爸爸往日的面子上,目前也要顾忌几分杨旸家的背景啊。去参加杨参谋长葬礼的大头头们,现在哪个不知道你们两家的关系。赵主任在心里默默补充。
倪一想起生日那天对杨旸说的他像她爸爸的话,不禁骂自己,谁让你拿爸爸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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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事,倪一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一来目前情况不明朗,二来大家知道了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自己先摸摸清楚情况再说。
见到爸爸的时候,倪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爸爸气色还好,面色并不憔悴,显然休息的和吃的都还好,身上穿的也是便服,并不是囚服,看上去和平时,差别不大。
“一一,你来啦。”爸爸扶了扶眼镜,“我不是叫小杨不要告诉你的嘛。”
“不是她告诉我的,你别怪她,是我自己无意中听到的。里面一切还好吗?”倪一看着爸爸想着,虽说算是被善待,可毕竟也是失去了自由啊,从年轻时候起就意气风发的爸爸,何时经历过这些?她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没什么不好的。以前整天忙忙碌碌也没时间放个假,现在纯当放假了。”爸爸举起双手,枕到了脑后,做出一副休闲的样子来。
倪一终于知道自己的嘴硬死撑是遗传自谁了,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一一,真别担心,爸爸是老江湖,早就做好妥善安排了,这些年,知交也是有几个的,他们正在努力帮我查,会没事的。”爸爸好像真的一副不担心的样子。
倪一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爸爸了,这几个月,她满心满意都在杨旸身上,爸爸,外婆,妈妈,早就都被她甩到脑后了。她总觉得他们总是在那,不来不去,晚点再陪他们,补偿回来就好了。可是如果爸爸这次真的出事,那她还有机会再补偿回来吗?
“我带了些吃的用的东西来,交给工作人员了,爸爸,你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会没事的。”倪一知道她的宽慰苍白无力。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早点回去吧,一一。对了,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小杨。”爸爸掏出一封信递过来,说是信,其实没有信封,就是一张纸。
倪一接过去稳妥地放到包里:“好,你放心。”
爸爸站起来转身准备回里面去,倪一目送着他,只见他又转过来,脸上露出些今天第一次见的担忧神情,他说:“我的事,别告诉你妈妈。”
倪一点点头。
走出羁留所,外面的温度有点高,不像高墙里面,感觉阴风阵阵的。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平时像呼吸一样自然存在的自由,也是这么珍贵的。她抬头看着蓝天白云,今天有些风,云飘得有些快,飘出了那么点岁月流转,似水流年的感觉。
她忽然想到了刘靖,刘靖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会绝望吧,他还那么年轻,如果真的翻不了身,对他这样一个一辈子都在苦心经营的人来说,等于整个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唉,为什么整来整去都是这种事呢?搞来搞去就这么些花样,这些人也不嫌烦啊。
她从包里掏出了电话,停留在杨旸的号码上,她的手指悬着,挣扎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情。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正是杨旸的来电。
“旸。”她努力调整了下情绪,轻松地接起来。
“日本这边进行的很顺利,我应该能早点回来。”杨旸把玩着手上的首饰盒,这几天他忽然有个重大决定,她应该会惊喜吧。
“哦,不急,你慢慢,最重要把事做好。”倪一自认很体贴。
可是当一个平时粗心不体贴的女人忽然开始体贴,那么她一定是想掩饰什么。杨旸敏锐地感觉到倪一有些反常,可是他并没有指出,晚点再电话吧,只要她没事就行。
挂了电话,倪一想着,还是别告诉他了。虽然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可这毕竟是自己家的事,他们俩目前还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她还不想太早把他搅和进来。这种心情有些复杂,既想在爱的人面前保持尊严,不沾他的光,也不想因为自己这边的事,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平衡,但是又希望对方能了解自己的心情,给自己安慰和依靠。
叹了口气,她抬脚踢飞了脚下的一粒石子。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倪一拿起一看,“咦”了一声,犹豫了一会,铃声还是不屈不挠,很有耐性地响着,于是她还是接了起来。
“我在滨江公园面江的长凳上等你。”一句说的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人似乎惜字如金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去见你?”倪一猛一听心里顿生几分怒气。
“你会来的,为了你爸爸。”电话那头依然还是气定神闲。
“刘靖你……!”还没等她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唉,该知情的人不知情,不该出现的人倒出现了。
☆、真是够了!
越市,这座江南小城,素来有鱼米之乡的美称,这源于它地表和地下发达的水系。据说20年前,这个城市水网交织,堪称十步一涧,百步一溪,出门必涉水。可惜这些溪涧如今已是不可见,所有的小坑坑洼洼,也都填平了来发展房地产了。
可是这座城市依然有不少观水景的妙去处。老干部度假村所在的湖滨公园是其一,正在南端太湖之滨,有江南最险最峻的湖景;这滨江公园也是其一,正是坐落在著名的济江源头。滨江公园和湖滨公园比起来,离市区更远一些,来这里的人更少一些。
面江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他一腿曲起,脚背搁在另一腿的膝盖上,两手摊开整个搁在椅背上,头微微上仰,一手的手指还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着长椅,似从大自然的风声和水流声里听出了旋律。尽管他的姿势很放松,可是他的表情却并不轻松,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很多心事。
倪一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刘靖。
上一次来滨江公园的时候,杨旸还没回国,她还是面前这男人的女朋友,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七七八八就是这样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携手连理,共渡余生。可谁想到这大半年的时间能发生这么多事,原来熟悉的早已陌路,原以为相忘于江湖的倒有了转机。
倪一后来想过,男人,逢场作戏什么的都很正常。就她接触的领导也好,商人也好,但凡有些岁数,有些成就的,有几个人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她原也不是多倔强刚烈的人,如果没有杨旸的横加干预,也许等她自己发现刘靖的事,她也只会哭一场闹一场怨怼一场,最后还是被哄回去,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吧?
倪一自身的性格有很多缺陷,她心软,她原则性差,她懒,她选定了一个人,便会尽心经营,是那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无产阶级思想境界。
俗世里,倪一并不是最可悲的。有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