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构放眼一望,只见御舟周围的小舟上也布满了叛兵,正把各舟中的文臣一个个拉出。那些大臣或害怕哆嗦,或愤然怒视,而面对眼前困境都一筹莫展。他们平时都是些在朝堂上慷慨议事、指点江山的人物,但此刻与剑拔弩张的兵士相比,却显得如此势单力薄、无可奈何。
赵构深吸口气,不允许自己滋生任何恐慌的情绪,凝视着孙琦平静地说:“孙统领,朕自觉平日待你不薄,为何今日你竟做出此等叛国之事?”
孙琦高声道:“自古乱世出英豪,皇帝应由有能力者为之。而你赵构何德何能,只不过是父兄被俘,你拥兵在外白白捡了个便宜。你父兄两位皇帝都不曾下旨传位于你,你却自立为帝,说起来也名不正言不顺。何况金国外患未除,你却一味胆怯退让,要逃到扬州去,把半壁江山拱手让人,好好一个皇帝被你当得这般窝囊,不如趁早让贤,让我率领旗下兵将去打回失掉的江山吧!”
“大胆乱臣贼子,竟敢拥兵谋反,忤逆犯上!”赵构尚未答话,却听一人在附近船上开口怒斥。众人朝声源处望去,发现说话者是左正言卢臣中。
卢臣中奋力推开拦他的士兵,跨过连接御舟的辅桥疾步走来想靠近赵构,但还是被舟上数位士兵抓住,他一边挣扎一边对孙琦怒目而视,继续斥道:“皇上是道君太上皇帝的亲生子,靖康之变后即位上承天命,下应民心,又有隆祐太后的亲笔手书懿旨,登基为帝正是名正言顺!皇上即位后励精图治,国家中兴有望,目前南幸扬州只是在金兵全力进逼之下的权益之计,待局势稳定后自会还阙。而你等乱臣贼子,居然斗胆趁机造反、觊觎皇位,其心可诛,人神共愤,必遭天谴!”
孙琦仰首大笑,道:“乱臣贼子趁机造反必遭天谴?只怕未必呢,这大宋皇帝的江山如何得来?不也是靠陈桥兵变皇袍加身么?艺祖皇帝以前是北周的殿点都点检,统领禁军,而我是如今御营后军的统领,现在情况也与当年陈桥驿很相似,他赵匡胤可以做皇帝,我孙琦为何就不行?”
说完孙琦径直走到卢臣中所立的船舷边,一伸手便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卢臣中大怒,还在怒骂间孙琦扬手一推,他立时直直地飞了出去,“啪”地一声坠入水中。卢臣中并不识水性,在水中不断痛苦挣扎,时沉时浮,看得孙琦与一干兵士哈哈大笑,赵构与其余大臣观之恻然,却也无法相救,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卢臣中渐渐沉水溺亡。
孙琦又启步逼近赵构,赵构立即仗剑而立不让他近身,孙琦便一笑,回顾身后兵卒,命道:“你们去请皇上搁下剑。”
那三四个兵卒领命,当即迈步过去要夺赵构之剑,岂料还未走近,便听其中一人惨叫一声,直直朝后倒去,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支刚才骤然飞来的冷箭。
赵构转首一看,却见婴茀手挽一弓立于船尾,怔怔地凝视中箭后倒地痛苦挣扎的士兵,脸色苍白,然感觉到赵构的目光,立即举目以应,眼底尽是关切之色。
她一纤纤弱质女子,在此关键时刻竟不顾生死地发矢救护,赵构颇为动容,当下转身而立,与她无言对视。
其余兵卒见有人中箭,纷纷后退,虽剑拔弩张,一时倒不再进逼。而孙琦看清发矢者是婴茀后,却越发挑衅地盯着她,迈步朝她走来。
婴茀再发矢,孙琦早有准备,一侧身避过,三两步抢至她面前,铁钳般的手牢牢箍住婴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她弓箭抛入水中,再冷笑道:“皇上就是皇上,任何时候都有美女侍奉在侧,当真艳福不浅……”说着一只大手就伸了过去要摸婴茀的下巴。
第四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3。平乱(2)
婴茀脸色一变,摆首躲过,大力挣脱向后疾步退去,孙琦继续一步步逼近。赵构一怒挥剑要去刺孙琦,一旁早有几位禁兵聚拢以刀剑相挡,一串激烈惊心的金戈声随之激起。婴茀被逼至船尾尽头,再无路可退,蓦地肃然抬首以望赵构,高呼一声:“官家保重!”便纵身跳入了水中。
听破水之声再响,赵构又是一阵心寒,猜想她必是不肯受辱而跳水自尽,不免对她顿生敬意,暗道不曾想她竟是个如此忠贞节烈的女子,原来往日倒是看轻她了。
婴茀落入水中后不似卢臣中那样挣扎,就如石块沉水般坠入水底消无声息,涟漪一圈圈荡开又散去,河水依然平复如初,在淡淡月色下泛着粼粼微光。有兵士问孙琦:“可要下去救她么?”孙琦摇头道:“一个女人而已,不必管了。”
此刻赵构寡不敌众,已被禁兵夺剑劫持起来。孙琦命人将他押回船舱,然后对他道:“请陛下写道诏书,禅位于我罢。”
赵构漠然道:“孙统领大权在握,还有此必要么?”
孙琦笑道:“还是按陈桥故事行事为好。艺祖皇帝当年称帝可是让北周恭帝写了禅位诏书的,为稳妥计还烦请陛下写道命臣即位的诏书,臣会十分乐意接受陛下给臣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赵构思索须臾,道:“好。你让人为朕准备笔墨罢。”
孙琦喜道:“这个容易。”便转头命令手下兵卒去找笔墨。过了一会儿文房四宝备齐,孙琦遂催赵构快写,赵构不理,侧目道:“朕无亲自研墨的习惯。”
孙琦立即让一禁兵为他研墨,磨好之后赵构懒懒提笔,才书一笔便抛笔不写,道:“墨色太浓,重研。”孙琦大怒,道:“哪这么多事!墨色浓淡有什么区别,写出来的还不一样都是字!”
赵构冷笑道:“墨淡则伤神采,绝浓必滞锋毫。朕写字向来注重墨色,朝中大臣无人不知,写出诏书若墨色不对必无人信你,都会说是你自己伪造的。本来研墨这事是由朕那贴身侍女做的,现她已被你逼死,只好麻烦你另找人完成此事了。”
孙琦想了想,便按捺下这口气,又命禁兵再度研磨。这回磨好后赵构又说墨色太浅,如此三番,换了好几个兵士,折腾了半天赵构才勉强说可,缓缓起身提笔蘸了蘸墨汁却又静止凝思,迟迟不肯落笔。孙琦又催,赵构不紧不慢地答说:“既是如此重要的诏书,自然要斟酌好每一个字才是。”
孙琦怒而拍案,斥赵构道:“你别推三阻四,速速写了,否则我立马让你人头落地!”
赵构冷道:“既要杀朕,刚才何不就动手,却一定要朕写什么禅位诏书。”
孙琦拔剑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正在争执间外面忽跑来几名神色慌张的禁兵,一迭声叫道:“统领大人,大事不妙!韩世忠大人率军队赶来了!”
孙琦惊道:“快起锚从河上出发!”
禁兵道:“怕是不行,有许多船舰从三面包围过来,上面全是官兵!”
孙琦忙跑出门去观望。赵构浅浅一笑将笔掷出,有两名禁兵欺近将剑架在他脖上,他转首相视,镇定地说:“众将士听朕口谕:今日之事罪在贼首,你等若及时弃暗投明,为朕护驾,朕便既往不咎,不追究你们之罪。若有人能手刃孙琦,朕便封他做御营后军统领。其余护驾平乱有功者朕也将论功行赏,升官赏金,封妻荫子。”
船舱内的兵士听了都面露犹豫之色,赵构便又道:“现今局势很清楚,御营后军有多少人?韩大人麾下又有多少人?如今你们已被包围,逃是逃不掉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死还是做个护驾有功之臣你们自己决定罢。”
此时孙琦气急败坏地又跑了进来,大声命令道:“快把赵构架出去威胁韩世忠退……”话未说完背后已有一剑自他身后刺入,透胸而出。他惊讶地慢慢转头,发现暗算他的竟是自己一向信任的一名亲随兵。他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亲随兵:“你……”
那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开口斥道:“奸贼孙琦,竟敢存叛变篡位之心。今日我便为皇上除去你这乱臣贼子!”在看着孙琦倒下气绝身亡后,那人立即朝赵构跪拜,道:“陛下受惊了。臣杨牧今日才知孙琦有逆心,幸亏动手及时,得以手刃奸贼为陛下除害。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兵士见情况陡然逆转,自知叛变已无法成功,便也抛下刀剑,一个个跪倒在地发誓效忠。
赵构徐徐坐回御座,渐现出一缕微笑,颔首对杨牧道:“好,你很好。”又转目看了看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孙琦,冷笑道:“小小鼠辈,一些头脑也无,居然也敢效陈桥事。”
不久后韩世忠疾步上御舟来见赵构,跪下连声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陛下处罚!”
赵构一抬手,和言道:“韩爱卿请起。”忽然看见又有一人进来,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双目有泪盈眶,身上打湿的衣服还未干透,赵构两眼一亮,唤道:“婴茀!”
婴茀闻声眼泪立即夺眶而出,跪倒在赵构面前泣不成声,哭了许久说出话来才勉强成句:“官家,你没事罢?”
赵构微笑道:“朕没事。你呢?是韩大人救了你?”
韩世忠忙解释道:“不是。是吴姑娘潜水逃脱,跑来军营通知臣陛下有难的。”
原来婴茀入宫前曾与兄弟姐妹一起在汴水中学过游泳,颇通水性,所以刚才跳水后悄无声息地潜逃而出,上岸后立即朝韩世忠军营跑去,将赵构被困的消息告诉了韩世忠。韩世忠闻讯大惊,马上调兵遣将前来救驾,并立即联系宝应县知县,让他发船给士兵以在水上包围叛兵,所以很快平息了这场叛乱。
赵构听韩世忠的话后再看婴茀,目光难得地柔和。然后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亲自将她扶起。
次日赵构于御舟中升御座与群臣商议如何处理此事。殿中侍御史张浚出列道:“臣以为目前朝廷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