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光垂着头,过一会又转脸望着外面。
我把咖啡放在他面前,帮他加好了奶精插上吸管,再把吸管凑近他甜美的嘴唇。
多么希望我的嘴能变成这根吸管啊。
阿光身体震一下躲开,只好坐回我的椅子,开心地喝着冰冻冻的咖啡。
喜儿说过,闷骚型的男生你就得逗他说话,让他开心让他笑,营造愉快的气氛,这样他就会慢慢喜欢上你。
于是我很轻松地说:“阿光你在网上好热情喔,怎么现在变这么闷骚哇。”
阿光骤然缩成枯萎的玫瑰,只有那不断的打嗝声证明他还活着。那从胃部上升的气体像一条线,一下下扯着木偶阿光。
没有回应。
喜儿还说过,性欲是男人最无法抵挡的罩门,触碰到那里,钢铁男也要变得绕指柔。
桌下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阿光,他惊讶地抬起头,我迅速抛过去一个媚眼,“阿光你不是保证过,要爱我的全部吗?”
他突然直起背脊,狠狠地瞪着咖啡,然后下定决心咬住吸管大喝好几口。
然后眼露凶光地说:“咖啡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啦;不用了,我的就是你的啦。”
阿光还是拿出皮夹抽了一百块放在桌上,“请你收下,拜托。”说完他突然对着窗外大喝一声:“小强!”
全麦当劳连扫地的工读生都被他吓一跳,工读生的拖把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啊!那是我同学小强!我去叫他。”阿光像演话剧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清清楚楚,并对着外面做眺望状。
“小强!小强!”阿光连声呼唤,站起来,推开门,跑着往徒步区去。虽然隔着玻璃,我还是听得见他喊小强的声音。接着他拐了弯,就看不到人了。
那一百块静静躺在桌子上,很多人也静静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埋怨地想,这个小强也太耳背了,喊了老半天居然都没听见。
第一部喜儿复仇记(1)
“梅梅呀,这几天你都半死不活的,大哥我今天给你加菜。”
厨师鲁肉伯“叩”一声把盘沉甸甸的豆瓣鱼放在桌上。鲁肉伯四十几了,却老是要我们叫他大哥。工读生都说,大哥个头,我阿公跟他一样大。
大家哇哇赞叹,然后一起把筷子戳过去,我自然也不落人后,弃筷子改用汤匙,用
力从鱼肚子那里挖下一大块来,连汁带肉带葱带辣椒满满一匙浇在洁白的饭上,埋头狠狠扒几口,一碗饭就解决了。
一分钟后推开椅子站起来去饭锅那边又添一碗。
鲁肉伯哈哈大笑,“这才像梅梅嘛!梅梅好不好吃哇?”
“好呜。”我嘴里塞得满满的,无暇他顾,赶紧进攻宫爆鸡丁和虾仁烘蛋。
在学校山脚下的这家喜临门川菜馆打工已经三个月了,传统餐厅打工油烟多,制服又脏又难看,客人也都不是贵妇绅士,吃完饭一桌子鱼刺、肉骨、干辣椒壳,还有因为太辣用来擤鼻涕的卫生纸堆得山一样高。这些东西都要工读生赤手空拳地去拨在大盆子里,然后用泡在肥皂水里的破抹布把桌子抹得表面上看起来干净。
钱也少得可怜,但好处是餐厅供吃一餐。正牌大厨做的是又香又辣超级下饭的四川菜,宫保外表虽然老了,却徐娘余韵,辣劲十足;豆瓣与豆腐本是同根生,相伴更滑顺;大肠跟鸭血一个倔强一个柔弱,共组五更肠旺家庭其乐融融,真是每次都吃得我要流下感动的眼泪。
鲁肉伯特别疼我,除了他煮的菜我都彻底捧场盘盘消灭外,他还跟老板说,有我这种模样的员工站在店里,客人一看就知道菜很赞。鲁肉伯以前本来有个老婆,后来生病死了,他又没有小孩,所以我想他一定是觉得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小孩该多好。
下午喜儿打工的地方休息两个小时,她穿着她们啤酒屋规定的小短裤骑小Dio来找我。
喜儿工作的啤酒屋最有名的就是“啤啤美眉”,她们穿着超短短裤摇呼啦圈,每隔两小时就拉着客人跳一段舞,然后一起干掉手边的啤酒,干完还要把酒杯倒转,尖叫欢呼个不停,喜儿常常一个星期做下来声音都哑了。
我本来也超想去那家工读的,可是那个油头粉面的男经理走进办公室一看到我,就说很抱歉我们已经不缺人了。
我说那你们缺人时要通知我喔,然后把名片放在他桌上。
名片是我自己精心设计的,有玫瑰花边跟烫金字,上面印着:
XX大学
XX系
准学士 吴可梅
自宅电话:XXXXXXX
手机:XXXXXXXXX
E…MAIL:XXXXXXX
ICQ:XXXXXXX
第一部喜儿复仇记(2)
MSN:XXXXXXXX
网名:Jolin
经理往我名片方向远眺一眼,然后诚恳地说,当然,有缺我一定通知你。
后来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就只好屈尊降贵到了川菜馆,谁叫我缺钱整容呢?
喜儿把摩托车停在门口阴凉处,坐在上面摇动着两条又长又白的大腿,问我:“怎么样?怎么样?”
我们餐厅的男工读生突然同时犯烟瘾一起跑出来抽烟,点火的时候猛瞄喜儿的腿,不时有人哎哟一声被打火机烧到手。
我就一五一十都跟喜儿说了。
“什──么?!他去找小强就没回来了?”喜儿眼睛瞪得玻儿大。
“对呀,那个小强真不懂事,也不顾他还有朋友。”
“什么啊!哎呀吴可梅你够蠢的了!”她瞪了我老半天,跳下车来气得猛跺一通脚,胸部在紧身T恤下乱颤,身后所有的男工读生都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人呻吟起来。
“蠢!蠢!蠢!”喜儿走过去又走过来,“蠢!”
“去!去!”喜儿推着我往餐厅走。
“干吗啊?”
“去请假!”
“啊?为什么?”
她不理我,径自拿起手机来气嘟嘟地拨了号。“经理啊,我是喜儿啦。”一有人接喜儿的声音立即转变到甜得可以拉丝,旁边呆看的男工读生眯起眼,身体软绵绵的想找东西靠。
喜儿请好假,双臂抱胸在餐厅门口等我出来。
有个认识她的男生叫她:“喜儿。”
她威风凛凛头并不动,只有眼睛转过去,居高临下瞥了对方半秒,“是你妈啦!”
接下来喜儿就载着我呼噜噜地迎风猛冲了。她的小车车载两个人很吃力,我坐的这一端一直下沉,喜儿眼看要悬空。
“死梅梅,你是不是又胖了?”
喜儿真敏感,这几天超伤心,是有多吃了一点。
突然一个红灯右转,还没反应过来,喜儿已经慢下车子并满口ShitShitShitShit……
越过喜儿的肩膀看见一辆警车和两个警察。
“请熄火。”对方一开口我们才发现是个女警。
喜儿打开置物柜拿驾照时还低声说着ShitShitShitShit……,我知道她在Shit什么,男警察也就算了,他们常因喜儿的年轻貌美放她一马,这回来了个女警,真是国家剧院公休──没戏唱了。
忍气吞声吃下红单子外加被教训了一顿,女警大人连喜儿的超迷你短裤都看不顺眼,问说这裤子怎么这么短?喜儿唯唯诺诺低头认错:“本来没这么短的,丢洗衣机洗缩水了。”女警还挺苦口婆心:“这种料子还是要干洗。”
第一部喜儿复仇记(3)
喜儿和我再度呼噜噜上路,骑出五百公尺后喜儿破口大骂:“干洗?!你老娘我才被你们这些有牌流氓干洗了啦!妈的红灯右转开也就算了,连驾照过期也开,妈的来月经喔。”
喜儿讲话很粗鲁。
“我们去哪啊?”过了半天我才敢问。
“当然是去台大!”
“啊?去台大干吗?”
“你不是说那个叫阿光的是台大篮球队的?”
“是啊!”
“那我们就去篮球场堵他!”
星期六下午台大篮球场人有够多,大太阳底下男生脱了上衣跑来跑去,看得眼都花了,咽了好几次口水。
“找到没?找到没?”喜儿拉着我,绕着那片场地走来走去。
“啊!”我停下来,“在那边!”
阿光今天看起来仍然百分百帅气,穿着一条宽宽及膝短裤、白色长运动背心,额头上束了一条防汗带。他高高举起双手,呼喝着要他的同伴传球过来,拿到球闪过两个人后,瞬间腾空飞起灌篮。球──进!
场边哇啦啦欢呼起来,那里面也有我的声音。
“哪一个?”
“就那个,刚刚灌篮那个。”我仍然兴奋蹦跳不止。
喜儿眯起眼来红外线般锁定阿光,“好哇死囝仔,你老母来教训你一下!”
喜儿拖着我,直线穿过球场往阿光所在地冲过去。只觉得人群为我们分开,就像摩西分红海那样。
“阿光!”喜儿冲着阿光的脸大喊一声。
阿光呆立看着喜儿,一颗球传过来没注意,“咚”一下砸中鼻梁。我的心揪一下,哎哟心疼死了。
阿光痛得眼泪鼻涕都快流出来了,却还是痴痴傻傻看着喜儿。
喜儿举高手,“啪”一声挥了阿光一巴掌,这一巴掌里不知有没有捎带着刚刚被开红单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