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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紧张道:“大王有何旧疾?本宫怎么未曾听过?”
看了看成妃,金太医道:“大王这是年少时落下的病根,曾被大唐高人以奇术压制住,没想到却因倪妃而引发强大的情绪波动……娘娘,倪妃还会再回来吗?”
“金太医为何也问到这个?说实话……倪妃的打算,本宫也不甚明白。”
金太医面露担忧:“大王这旧疾定是已发作了一段时间,老臣看多年来大王都安然无事,以为再也不可能复发了,未料……如今,必须让大王先稳住心神,争取多一点时间让老臣们去寻找应对之方。倘若倪妃在的话,大王的心胸自然会放宽许多。”
成妃绞着手中帕子,更加担心,问:“到底大王是何旧疾?很严重吗?竟然需要金太医研究多年……”
“唉!”金太医灰色的眉毛皱在一起,“娘娘,如果有机会,就将倪妃找回来吧,至少让大王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至于那个旧疾……老臣还得差人前往银暝国打听一下,希望冷君那边已找到根治良方。”
金太医没有说,其实,大王的“旧疾”就是一个诅咒,一个三诏之王都中了的诅咒。
除了施咒之人,天下几乎无人可解,可惜这施法之人一直隐身蒙舍国之中,除了恶君没有人知晓其踪迹,甚至有消息说那施法的巫师已经不在人世了。
据说冷君的咒症已发作多时,上次冷君来刖夙之时,金太医曾有暗中观察过,银冀的症状已显之于表,比大王要严重得多。曾经以为大王的诅咒可能一辈子不会再复发,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男女之情爱,是最容易激发人的内心最深沉的情绪,大王尊为君王,竟然也会对倪妃产生这般深刻的情感,以至情绝心伤之时诅咒发作,此乃天意也。
……
银暝国?
难道银暝国也有人跟大王患一样的病症?
成妃的眼中添了一点点欣喜:“金太医快速速差人前去银暝,至于倪妃,虽然她已决意离去,但为了大王,本宫还是会派人尽快寻回。”
唉,蓝妹妹,对不起了!
为了大王,为了刖夙,姐姐不得不违背答应你的约定了。
如果你知道了大王因你而如此痛心,你是否也无法这样毅然地离去呢?
唉!
金太医点点头,拱手道:“请娘娘好生照顾大王,老臣告退。”
正欲离开之时,只听一低沉有力的声音阻止道:“金太医请留步!”
黑发垂落几咎,俊挺的容颜依旧。
殇烈一手背负于身后,正挺立在帏帘旁边,一袭金袍被烛光折射出优雅的光芒。
他抿着唇,除了微微发白的脸色,几乎看不出刚刚那个口吐鲜血的男人就是他。
“大王……”成妃立刻惊呼上前,“你怎么起来了?”
他定定地站着,眸底一片冰冷的深蓝,身躯挺直如剑,眼中泛出幽静的光芒。
金太医连忙拱袖道:“参见大王。大王还是回床上多休息会。”
“本王不碍事!”殇烈忍住心口隐隐的疼痛,突然将眼对上成妃充满关心的眼睛,勾起唇角,“她去了哪里?”
在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之时,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蓝儿离开他了!
她一个人。
一个人就这样走了!
她去了哪里?
她到底能去哪里?
林子里的小屋已经被人烧掉……
难道她回了北诏……因为她是北诏公主?
一思及此,他就顾不得稍许虚弱的身子,飞快地起身质问成妃。
成妃心口剧烈一震。
原来,她一直太低估大王对蓝倪的深情了。
原来,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都要将蓝倪的去向放在第一。
蓝妹妹,你何其幸运能让大王全身心牵系于你,你何其幸福能得到大王全部的爱啊!
止不住的酸涩涌上心头,成妃——后宫之中向来最平淡的一个女人,在这刻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羡慕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子。
“她去了哪里?”
不顾金太医在场,殇烈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大王……”成妃注视着他发白的俊脸,扑通一声跪下身去,“成全蓝妹妹离开,是臣妾的不对,但是请大王以身体为重。”
殇烈眼中的光芒逐渐更加锐利,他咬着牙:“我再问一次,她去了哪里?”
成妃面露难色,她答应过蓝倪,不可说。
如果殇烈能自己想到,就由他想去,反正,她蓝倪在没有弄清楚一切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呼吸加重,开始喘息。
殇烈抓紧了旁边帷幕,定了定身子,跨步向前:“她回了北诏,对不对?”
抬起眼,成妃眼中闪动着晶芒,语音轻颤:“大王不要激动,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也会尽快派人寻回蓝妹妹的。”
“该死的!本王万万没料到……竟然是你帮助了她逃走!”
冷冽的气氛慢慢弥散开来。
金太医终于忍不住拱手道:“大王,请收敛您的怒气,以自己身体与刖夙社稷为重!”
闻言,殇烈黑色的瞳孔瞬间变得只有针尖般大,闪耀着幽蓝幽蓝的光芒。
该死的!
他有社稷江山,为了刖夙国爱戴他的子民,他不能有事。
用力地吸气,殇烈朝门口低喊一声:“巴都。”
巴都高大的身躯立刻出现在门口,“属下在!”
“将成妃带下去,暂时看守起来,咳咳……本王要留着问话!”殇烈失望地看了成妃一眼,朝巴都命令道。
“是!”巴都上前,“成妃娘娘请。”
成妃默默地起身,深深地注视着那个一脸苍白却尊贵无比的男人,露出一丝苦笑。
蓝妹妹,我这是做错了么?
不过,有机会,我一定帮你们解开心结。
成妃再看敛眉凝目的殇烈一眼,缓缓地走了出去。‘‘‘‘‘‘‘‘‘‘‘‘‘‘‘‘‘‘‘‘‘‘‘‘‘‘‘‘‘‘‘‘‘‘‘‘‘‘‘‘‘‘‘‘‘‘‘‘‘‘‘‘‘‘‘‘‘‘‘‘‘‘‘‘‘‘‘‘‘‘‘‘‘‘‘‘‘‘‘‘‘‘
成妃走后,金太医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殇烈。
殇烈转过身,重新坐于金塌之上,他抿着双唇,克制住自己的心痛,看了金太医一眼,声音低沉沙哑:“你都看出来了?”
金太医皱起眉头:“大王这病症复发有多久了?为何一直不跟老臣说起?”
“说起就有用吗?”他的声音听似淡然,又带着抹讥诮,“自十二岁中咒开始,本王就不怕这种伤痛。如今先王所请大唐高人已不在世,连冷君的诅咒发作都毫无办法,本王说了又有何用?”
“老臣该死……关于诅咒之事,老臣一直有所担心,就怕有朝一日大王的痛症又不幸复发,可惜多年来,老臣潜心研究都无法参透其中奥妙。”金太医面有愧色,“如今老臣研究出的一种药方,虽可以暂时帮助大王克制心口疼痛,但却无法治本……”
殇烈摆摆手:“金太医何必自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本王也曾经一度以为这诅咒不可能再发作,就算发作,本王的命也没那么容易被老天收回的!”
“大王,诅咒所引发的病症跟大王的情绪有很大关系,老臣恳请大王日后放开心胸,学会心平气和地处事。”
“你在提醒本王要冷静处理倪妃之事么?”
一提到蓝倪,殇烈的心口又抑制不住地隐隐做痛,如被针扎。
“老臣实是求事。大王的性子若如先王一般淡定,恐怕也不会如此痛楚了。”金太医一双灰色的老眼中闪过回忆之光,“可惜,大王这脾气像极了舒国妃,爱憎分明哪!”
提到舒国妃,那是殇烈的母亲,她的性子与刖夙先王截然不同,不过先王就是独宠于舒国妃,以至对其他女人都不屑一顾。
殇烈深情若此,恐怕也是继承了其父志吧。
殇烈的唇角扬起一抹温柔:“本王像母亲的性子有何不好?这样才适合做一国之君,掌管天下!”
金太医惋惜地叹息:“还是请大王以自己身体为重,勿躁勿暴!”
“你也取笑本王乃暴君?”殇烈敛起嘴角的弧度,“金太医,关于本王诅咒发作之事,切记不可跟他人提及。”
“老臣知道,也会派人暗中去银暝打听的!”金太医最担忧的其实还是大王自己,要是情绪经常激动波折,引起经脉血液逆流,只怕他研制的药方也抵抗不了多久。
“唉!”
一声叹息悄悄溢出冷薄的嘴角,伟岸坚毅的男子从来不知伤感为何物,在这般安静的空气之中,忍不住叹出心底的隐忧。
蓝儿……
你真的就这样离开本王了么?
本王纵有千万般错,你真打算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么?
突然忆起蓝倪曾经有跟自己提过“诅咒”之事,她说她也身中诅咒——害人的诅咒。
那么,跟三诏之王的诅咒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太医!”殇烈的口气突然变得凝重而严肃。
“大王有话请讲。”
殇烈注视着金太医:“这么多年来,除了三诏之王身上被蒙舍巫师所下的诅咒,你是否还有曾听说其他诅咒之事?”
“其他诅咒?”金太医沉吟半晌,摸摸胡子,“未曾听闻。”
那蓝儿……
究竟是不是在骗自己?
不,不,他不是反省过自己要相信她吗?
她怎么会骗自己?
眼前浮现起一双清澈灵透的水眸,眸子里水光荡漾,那般坦然。
当她哀凄而无比沉痛地告诉自己,她其实身中了会害人的诅咒,那个诅咒会害了她身边的人……
该死的!
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那样的情形下,她怎么可能骗他?
他以前真是该死地自负,一点也听不进她的解释,一点也不懂得有耐心去理解她的心。
如今,直到自己因诅咒发作让身体饱受折磨之时,他才蓦然发现,这该死的诅咒会带给人多大的伤痛!
蓝儿——她说她的诅咒足以害人……
他记得她眼中的伤痛与绝望,那么,她曾经害过人?
她恐惧身边有人与她接近?
她那么善良,小小的身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