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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也不搭理他,聚精会神画完一幅画,仔细地看了看,招手道:“麦苗,你过来看看。”
麦苗欢天喜地跑过去,呵呵直笑,“这不是你吗,你为什么画成女人?”
二爷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这是我母亲!”
麦苗“哦”了一声,凑过去细细地看,二爷心中百转千折,猛地把他拥在怀中,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麦苗,我养了你这么久,该为我办点事情了吧?”
麦苗眼中星星直冒,忙不迭点头,“二爷,有事尽管开口,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二爷凑近他耳边,一字一顿道:“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相信。你给我用心听好,而且把嘴巴关牢,千万不能泄露半句,这关系到我的性命!”
麦苗收敛笑容,肃然点头。
“我前不久才知道,我不是先皇的儿子,先皇微服下江南的时候,在扬州看中我母亲,不顾她身怀有孕,把她抢入宫里,母亲生下了我,怕我被别人所伤,便带着我搬到这里。”二爷说完,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
麦苗重重点头,“我知道,你要我回扬州找亲人!”
二爷惨然一笑,“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皇上知道一定饶不了我,你明不明白?”
麦苗扑进他怀里,哽咽道:“二爷,你别怕,我一定会办好的!”
二爷长叹一声,“你赶快去收拾东西,银两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你一个人出去肯定走不出京城,我会要千峰护送你,你记住,这件事关系重大,即使对千峰也不能说!”
麦苗刚想再表忠心,肚子里一阵翻搅,怪叫两声,箭一般冲了出去。
拉了一天肚子,麦苗头昏眼花,两腿发软,吃过药后,二爷要他早早躺下,自己则端了本书在床边,他目光胶着在书上,却始终一页未翻。
麦苗看不下去,把书从他手里拿走,把自己灿烂的笑脸塞了过去,二爷轻笑,果真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啧啧叹道:“我的麦苗果然比书好看,白白嫩嫩的,眼睛水灵灵的。”
麦苗有些赧然,脸埋进他手里慢慢摩挲,二爷又是一阵心疼,是这个小家伙让自己知道,和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是多么快活,全身心的投入后,是没有边际的狂潮,仿佛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在叫嚣呼喊,宣泄它们难以言喻的畅快。
生命中第一次,他出自内心地想和别人纠缠着而眠,甚至死去。
他对这个小家伙的感情,是全盘计划里唯一的变数,让他犹豫慌乱,让他难以割舍。
只是,大局已定,说什么都来不及。
“王爷,千峰幸未辱命!”两人正在缠绵,一身青色长袍的千峰仿佛从天而降,远远拜倒在房间门口。
听到这个声音,两人俱是惊喜交加,麦苗立刻浑身充满了力气,一跃而起,朝千峰飞奔而去。
裤子没系紧,半路就掉了下来,麦苗一脚踩住,一头栽向前方,千峰连忙把狼狈不堪的小家伙扶起来,麦苗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大叫道:“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师父,我好担心你……”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千峰看着他脖上胸前的痕迹,自是明白一切,心头一紧,把他扶正,正色道:“你长大了,以后不要这样毛毛躁躁,出去会丢王爷的脸,知道么?”
麦苗连声答应,拉着他的袖子悄声道:“师父不是别人,没有关系!”
千峰哭笑不得,二爷微微一笑,“麦苗,你赶快收拾一下,我跟千峰谈点事情!”
没想到离别这么快就到了眼前,麦苗心中一片茫然,直直看向二爷,泫然欲泣。二爷把他拉到怀里,轻柔道:“你答应我的事难道忘了吗?”
麦苗瘪了瘪嘴,在他胸膛蹭了蹭,二爷把他抓出来,亲了亲他脸颊,强笑道:“听话,手脚快点!”
千峰疑惑不解,默默跟在二爷身后,两人在院中站定,二爷昂首四顾,笑道:“千峰,你看周围有没有人?”
千峰会意,手一抬,袖中飞出两道银光,远处响起两声惨叫,又迅速消散在风里。
“千峰,那天晚上你没有动麦苗吗?”二爷长长叹道:“你不后悔吗,他现在成了我的人,只怕你以后没机会了。”
千峰沉默不语。
“我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做完就不要回来了。”
“王爷,什么事?”
“你把麦苗护送到扬州,记住,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扬州?”
“对,扬州碧水桥边的莫家,主人叫做莫南,送到后立即离开,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你!”
“我明白,什么时候?”
“立即启程,出城后避开大路,不要在路上多耽搁。”二爷肃然道,“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如果遇到有人拦截,无法逃脱,麦苗……你就给他个痛快吧!”
“二爷,你这是……”千峰惊诧莫名。
“我自有主意,你不要再问!你送到之后,以后的事情全部看他自己的造化,你可以放任不理,继续浪迹江湖。”
“明白,那千峰告辞了!”眼看缘分将尽,千峰不禁有些怅然。
“慢着!”二爷轻声道:“你现在要他还来得及!”
千峰脚步一顿,心几乎冲出胸膛,瓮声瓮气道:“他是个人,不是可以随便送人的小猫小狗!”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二爷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突然心如刀绞。两人的脚步声匆匆而来,他实在没有勇气回头,冷冷道:“你们快走吧,好好办事!”
麦苗和千峰同时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麦苗咬着下唇,生怕一开口就嚎啕痛哭,千峰眼中一片黯然,一字一顿道:“王爷保重!”
说着,他把麦苗捞进怀里,纵身一跃,飞出院子。
二爷负手而立,痴痴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泪已满腮。
月光在桃林里穿梭,织成一个密密的大网,把人间欢乐愁苦结在其中。
子时的更鼓一敲响,五个黑衣人循着墙根摸到了皇宫西面的天牢,领头的黑衣人有双细长凌厉的眼睛,他把手一挥,四人分成两队,飞快地踩着墙壁走了上去。
等四人一进去,他撒了一把白色粉末,也跟着飞身而上,当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另外一队黑衣人疾步奔至,领头的黑衣人一点点摸到刚才那撒了粉末的地方,和另外两人分别躲到墙垛后面。
先前进来的黑衣人刚潜行到第二重围墙,刚越过高墙,还没落地,就被乱箭织成的网笼罩,最先下来的两人即刻被射死,其他两人见势不妙,掩护着领头的黑衣人迅速朝后退去,领头的黑衣人闷哼一声,舞起手中的刀,不退反进,两人连忙跟上,边挡着箭雨边朝第三重围墙冲去。
好不容易冲到墙下,领头的黑衣人见箭雨更急,大家都是手忙脚乱,连忙命令他们越过围墙,自己断后,两人的脚刚踏上墙面,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墙里竟埋了炸药,两人顿时化成一堆四散的血肉。
外面的几人一听,连忙飞进,没想到早有高手埋伏在墙角,把先落下来的三人团团包围,三人全是以一敌十,险象环生。没来得及跳入的人在墙外已被人包围,兵器铿锵之声惊天动地。
从里面撤出的一个黑衣人迅速加入战局,一把刀舞得密不透露风,把中间执剑那人的敌手挡住一半,低喝道:“快走!”
那人目光一闪,借着他凶悍的刀法帮助拔地而起,脱出重围跃上围墙,众人连忙去追,黑衣人大吼一声,竟不顾身后明晃晃的刀锋,扑上去截住大家的去路。
刀锋落到血肉之躯,鲜血淋漓而下,那人一个踉跄,迅速稳住身形,回头一刀,把身后几人砍倒在地,墙上那人似乎不太放心,回头瞥了一眼,惊得双眼发红,舞起长剑,飞身跃到他身边,那人狠狠瞪他一眼,和他背靠背继续战斗。
惨叫连连中,他们的同伴先后倒毙,战团越缩越紧,两人全身都已湿透,血水汗水淋漓而下,受伤的黑衣人眼前开始模糊,他暗道不好,摸到袖中的一袋东西,大吼一声,变幻刀法,腾空旋转一圈,把两人周围的敌手击退几步,趁着凌厉刀风,迅速把袋中的粉末散出,拉住那执剑的男子,低喝道:“快走!”
说话间,两人已跃上墙头,看着墙外刀剑的森森寒芒,俱是心头一冷,受伤的黑衣人把牙一咬,拼尽全力把那男子猛力一推,竟把他轻飘飘推出老远,见伏兵去追,他大吼一声,“不要让大家功亏一篑!”顺势扑上去截下几人,那男子闷哼一声,杀掉追来的两人,脚下一点,几个纵跳就消失在夜色里。
迅速杀光几个追兵,他伏在一处高楼朝这边眺望,一片冲天的火光中,黑衣人已浑身浴血,脚步踉跄,一会就被明晃晃的刀光包围。
男子遥遥拜倒,哽咽道:“于夫子,我对不起你们,我早就应该想到皇上会把大内侍卫全部调派过来,我不该让你们来送死……”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起身,对着南方悄然微笑,喃喃道:“麦苗,你的人生还有很长,要好好珍惜,我早就该死了,无谓留着这条命祸害人间。”
天色微明,街道上已零星有人走动,赶着粪车和采水车的人们甩响了鞭子,飞快地穿过一条条街巷。
已是上早朝的时候,红漆大门上的金色门环一动,大门缓慢打开,下人们从各个深宅大院里沉默地走出来,把马喂好,赶到门前,拴在各种兽形拴马柱上,着各色官服的男子打着哈欠走出来,上马缓行而去,随行的下人倒没有这么轻松,一左一右护住大人,警惕地四处张望。
当早朝的鼓声敲响,大人们已经陆续聚集在未央宫外,宫门一开,太监引领着众人进,通过汉白玉铺成的两条文武路径朝金銮殿走去,大家一进金銮殿,立刻分列两班,静静等着皇上驾临。
随着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一身明黄龙袍,在七八个白面无须宦官的簇拥下走上同样明黄的镶金嵌玉的龙椅,神情轻松,眼中有抑不住的笑意,他迅速扫了眼众臣,心中长舒一口气,朝廷总算清理干净,不会再有人随时跳出来对他指手划脚,做事处处掣肘。
刚宣布早朝开始,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殿内,声音颤抖道:“皇上,不好了,安王爷要入朝,谁都挡不住……”话音未落,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一脚迈过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