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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暗香没应他，起身拿起他的琴谱，翻到另外一页。接着，她便又弹奏起来，流畅动听，高低相衬，起伏跌宕。最后，她停了下来，看向任冠人，轻轻地开口询问：“你觉得这一段我弹得怎么样？”眼神自信，清亮闪动。
任冠人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弹得似乎和原曲不大一样，尽管曲调几乎一样，但感觉不一样……”
迟暗香继续追问：“请问不一样在什么地方？”
“好像你弹得轻快很多，没有原曲的深沉和哀伤……”他也是学音乐多年，对曲调还是有不错的感悟，能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不错！那你觉得我这样弹好吗？”迟暗香循循善诱道。
任冠人想了想，接着，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美女老师，“你根本就违背了作者的意愿和感情基调，演绎不了原曲美丽的哀感。怎么可能好？！”说到最后，他的神情有些傲慢起来。就算是再厉害，只会弹奏技巧，没有考虑原曲的实际基调，还是不过关的！
迟暗香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喜欢这样弹！又怎样？！我喜欢这样弹，这曲就得这样弹！”
任冠人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的侧脸，似乎对老师如此的说法很意外，也觉得很不可能！一看老师的态度，他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你喜欢又怎么样？你有没有考虑到作者的感情实际？你有没有考虑曲谱的实际呢！随便地强加自己的感情给曲调，刻意地更改！你根本就不尊重作者，你这样的人不是真正爱音乐的人！”
接着，他还狠狠地看了一眼迟暗香，把她面前的曲谱抢了过来，塞进身旁的背包里面。转身就想走……
“慢！”迟暗香制止他，拉住他的背包。
任冠人被她这么一拉，一喝，只好不甘不愿地停下脚步。
迟暗香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懂得这原曲的真正感情，也懂得作者的情感所在，更懂得爱音乐的人应该尊重作者的感情，不可刻意扭曲更改。尊重作品，尊重作者，尊重原曲的感情基调，才是一个爱音乐的人。你的观点很正确！真不赖！”
任冠人有些愣愣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夸奖他！既然如此，她刚才为何那样弹奏，那样子说呢？他似乎觉得老师想对他说什么，眼睛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作品都是现实生活感情的升华，以现实为基础。既然你懂得这个，却为何在现实的感情中强人所难呢！”
双手按在琴键上，她再次弹奏起刚才的《小精灵》，不再轻快，不再欢快，而是慢吞吞的、低沉的、哀痛的……瞬时，刺耳难听的乐色积满整个小小的琴房，仿佛可爱的精灵遭受扼杀，不再欢乐，不再灵动……
任冠人呆呆地听着这样难听的音乐，听到老师边弹边说：“她就像精灵一样可爱灵动，如果你故意扭曲了她的感情，她就好像这乐曲一样，变成这样……这难道就是你的喜欢？这难道就是你的尊重？……”
任冠人愣住了：他突然想起自己怒骂她的时候，阿Q害怕得脸色苍白，还痛苦流泪，全身颤动……记得，她每天都是乐呵呵的，笑容满脸，深深的酒窝很开爱，就像一个精灵……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刚想转身，却发现老师已经走了，钢琴上留着他的琴谱，那一页刚好是《小精灵》……
☆、第十六章 忙昏头
对每个学生来讲，最难熬的应该就是考试，特别是备试过程，往年的参考题目、复习资料、课堂笔记、重要作业等等，熬呀熬。对于老师来讲，最难熬的也是考试，学生的考试就是老师的监考——痛苦的牢狱之灾。学院的学生大多数都是高材生，平时爱好学习的占了七、八成以上，所以考试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们都是胸有成竹，一下笔就停不了，几乎没有人交头接耳过，更没有人“暗送秋波”或是“互赠纸张”。监考老师在整个过程就是呆坐着，等着，打着哈欠……唯一的责任就是分发试卷和收试卷，考完后把卷子送到系办公室，然后签名。
这过程似乎非常简单，但中间呆坐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迟暗香是新老师，第一次参加监考，可能因为是新老师，又没结婚和家庭负担，所以被安排了好多场考试，大大小小接近30来场。可把迟老师累坏了，更确切来说，应该是闷坏了，冷坏了……
每次发完试卷后，她就脚不停歇地、悄悄地走来走去，希望能通过运动提高自身的热量。但因为过多的走动也不好，怕影响学生答题，所以她后来只能呆坐在讲台前，偶尔和搭档老师聊上一两句，解解闷。天气变冷，脚也冷了，手也冷了，穿得十分厚实的迟暗香仍是手脚冰凉，直叹考试太难熬了……
后来，她自己授课的科目考好了，每次一结束监考，她就赶紧改试卷，左圈圈右画画，希望能赶在放假前整理出成绩。其他有经验的老师告诉她，学院对考卷的批改十分严格，包括时间在内。她的科目被安排在最后一天考完，系里的办公室人员在两天后即将汇总成绩并检查考卷，所以她只能拼命地改卷子，希望能两天后如期归还。
监考终于结束了！她立刻赶回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整天都是批试卷！可因为数量不少，每一张批改的量大，结果一天下来，她只改了三分之一。她开始紧张起来，晚上熬夜继续批改，直到凌晨两点多，眼睛实在睁不开，她忍不住趴在试卷上睡着了。隔天一早，她就匆匆吃完早饭，继续奋斗……
汤圣明打过电话过来，都是被她三言两语地敷衍了，理由就是：我在改卷，什么事都等我忙完再说！林曦也打来一通电话，她第一句话就是：我还在拼命地改卷，恐怕会赶不及呀！等我明天去交卷的时候找你聊！拜！
左一画，右一叉，头昏脑胀地继续着……她无奈地看了一下天空：竟然已经是傍晚！天呀！怎么那么快！她还有四分之一的卷子没碰到呀……接下来还要算总分、登记成绩、录入表格、还要算平时分数、写考试后记、分析成绩……怎么办？！
她立刻跑进厕所，匆匆地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走回来，倒了一杯水，边喝边改……还好，傍晚爸妈会回家，她有饭吃了……这两天的午饭都是泡面……昏呼呼的，也感觉不出任何饿感……还是赶紧继续吧……
傍晚刚过，迟家爸妈回家了。见小女儿房里的灯亮着，知道她最近都在忙期末考试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打扰，双双进厨房做晚饭。
当迟暗香黑着眼眶，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地出现在饭桌前时，两位老人吓了一通！她这些天早出晚归的，都没好好照看，怎么变得这么狼狈？还没来得及问，闻到香味的迟暗香总算来了一点精神！肚子实在是太空了！一闻到饭菜的香味，才知道自己原来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端起饭碗，劈头一句：爸！妈！吃饭了！我不客气了！
迟家爸妈愣愣地看着她横扫全桌，快速地扒饭、夹菜、动作凶猛狠准，如秋风扫落叶般，接着狼吞虎咽，气吞山河……
迟爸爸也呆住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暗香，你……吃慢点！慢点！”三个儿女的生活和个性都很独立，各方面的礼仪也是没得挑剔，但……今天是怎么了？！竟如此地“疯狂狠吃”……有那么饿吗？
迟妈妈也反应了过来，“暗香，你怎么了？慢点！别噎到了！女孩子家有你这么吃饭的吗！你这是怎么了？”迟妈妈出身名门，书香门第，礼仪得体，如此环境长大的她平日里对儿女的礼仪也是很严格。
迟暗香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一大口饭，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妈……爸……我实在是太饿了！从昨晚到现在，早饭没吃，中午我就只吃了一个泡面……忍不住呀！”
迟爸爸心疼地听着，问道：“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都是自己煮饭的。怎么不弄些简单的吃吃，填饱肚子也好？”
“我好忙！试卷还没改完呢！明天就是截至日期，早上十点钟之前都得交付。我实在是没时间呀……不说了！我吃完还得继续呢！”立刻又是狼吞虎咽起来……
迟妈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迟爸爸递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念叨了。迟妈妈也心疼女儿，便也不说了。
月上半空，寒星微暗。迟暗香仍在继续奋斗着，眼神扫到，笔尖画到，快速而敏捷地批改着。迟妈妈手里拿着刚煮好的咖啡，香味扑鼻，浓郁飘散。本想拿进去给女儿提提神，这时，门铃响了！原来是某个担心心爱女子的人，半夜前来扰门。
迟妈妈带汤圣明上楼，边走边讲着这些天女儿的辛苦，把咖啡递给他，回头下楼了。汤圣明礼貌地道别，侧过头，看到房门内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美丽的倩影正忙碌着，脸色有些苍白，心头一痛。几天没见面，她怎么就忙得这么狼狈……
咖啡的香味飘来，迟暗香忍不住回头，有些惊讶，笑了！接过手，立刻咕咕地喝起来。
汤圣明看着她黑黑的熊猫眼，凌乱不堪的发丝，惨白如纸的脸色，心里头一阵难受。伸手帮她整理了后背的发丝，温柔地说：“我帮你吧！”
迟暗香回头：“你会帮我批改乐曲呀？呵呵……”这些都是专业知识，就算他是绝顶聪明，这样日积月累的知识，一时半会儿也学不来。
汤圣明沉稳地靠近，坐在她身边，拿起卷子，说道：“我不会。”停顿了一下，温和帅气地一笑：“但我可以帮你计算总分，折算平时分数，录入成绩，对吧？”
迟暗香舒服地靠了一会儿他厚实的肩膀，心里暗自高兴：有人靠着的感觉……真好！接着，两人动作迅速地行动起来，默契地配合着……
在黎明来临时，远处天空已经有一抹鱼肚白，把黑夜缓缓地逼退。汤圣明看了看身边靠在椅子上的可人儿，他把身后的外套拿起，体贴地、怜惜地、温柔地给她盖上。她也累坏了……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