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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这次并不打算放过我。想了想,我只得拣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世家权臣问题讲。
“皇上即不信臣妾愚钝,臣妾只好献丑了,当今国泰民安、边疆稳定,本来已算是盛世天下,不过依臣妾看,倒是朝中格局隐含祸端。”
我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倾听的样子,才继续讲下去,“如今朝政军权多集于几大世家的成员手中,这些人虽才能颇为杰出,但臣妾以为彼等是大患之源,因彼等多为只知有家、不知有国之徒,遇事首先维护家族利益,然后才考虑其他,导致皇上安抚庶族寒门的政令时常难以下达。长此以往,平民怨气愈重,迟早伤及国之根本啊。”
我这番论述,实在是中庸至极,即使乡野的书孰先生也能随口说出,应该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情绪。
果然,他听完之后,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只是眼中似乎闪着了然的笑意,然后开口问了一句让我大为挠头的话,“那爱妃可有良策解决这隐患?”
我开始摇摆不定起来。不得不说因为我在那个世界的经历,我是有一些不同于时下寒门之人空喊的平世家的想法的。可是我应该说出来吗?那样会不会太过锋芒毕露?可睿王也说过,皇帝不会喜欢太平庸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也许是时候应该显示一下我跨越千年的“智慧”了?
蹙眉想了半天,我终于看向他,“臣妾是有一些浅见,还请皇上先恕臣妾鄙陋。”
他微笑道,“爱妃尽管讲,朕决不怪罪。”
我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要解决这世家专权的问题,自然要从削弱世家开始。”我顿了一下,发现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失望,没想到他也有如此急切的时候啊,不过他真的那么高估我,认为我会有良策吗?
我淡淡一笑,接道,“不过世家专权,从古到今比比皆是,屡削屡生,依臣妾看来,是因为根本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选贤任能的制度。从秦开始,朝中选拔人才便一直采用举荐制,但皇上亦知,任人唯亲乃是天性,朝臣所举荐的人自然是和自己亲密关联之人,寒门庶族想要进阶,也不得不投靠朝臣党朋,久而久之,便容易形成世家集权。”
他颇以为然的点点头,目中现出深思之色,我接着讲下去,“所以要削世家,首先便要改这举荐制,臣妾以为,皇上应开恩科,不拘世族寒门,广召天下人才,如此一来,当朝臣多为皇上亲自恩典提拔时,世家影响力自然会降低,这祸患也就不存在了。”
他沉思良久,当我几乎以为整晚就要这样过去的时候,他好听的声音才再度响起,“爱妃果是深具智慧之人,比起宇玄不遑多让啊。”
我一抬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幽蓝眼眸,猜不出他真是在称赞我,还是别有深意。
他又看了我一阵,才淡然道,“爱妃如此聪慧,想必早已猜到朕召卿入宫,是想将卿推上后位,来压制谢楚两家。”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在他这种人面前,耍小聪明实在是不智之举,还不如坦诚一些。
“但朕见到爱妃之后,便犹豫了,因为朕感到爱妃是朕无法看透,恐怕也无法控制的人。”
我笑,“可皇上见到臣妾之前便已冷落臣妾逾月了。”
他嘴角一翘,望着我说,“朕从未冷落爱妃啊,爱妃入宫第一天,朕就来看过爱妃了。”
我愕然,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立刻觉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什么时候来过的,我为何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仔细回想一下,还好自己即使在内殿,行事也颇为谨慎小心,应该没有露出什么大破绽。
稍稍放下心,强自镇定的望向他,这才想起,我虽然看不出他魔功深浅,但他算是岚的表哥,谢弘还曾经是太子少傅,他会谢家隐藏气息的功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想到我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这一项。
我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为什么我明明是道门弟子,却这辈子都在和魔门子弟纠缠不清,这到底是什么缘法啊。
“臣妾以为自己并无失当之举,不知因何大失君心?”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用不着再躲躲闪闪,大方问他好了。
他一笑,“就是因为爱妃举止言行完美无缺,才让朕愈发感到高深莫测,况且一个寻常十七、八岁女子怎么会有爱妃这种冷漠的眼神。”
深深看了我一眼,他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仙姿玉质,说的便是爱妃这样的女子吧。凌波微步,翩若惊鸿,九天玄女也不过如此。”
收回手,他悠然道,“爱妃可能没听说过,这也算是一个皇家秘密了。三十年前,前任国师便预言过,‘玄女现,天下变’。太后在爱妃进宫之前向朕提起过卿的玄女之姿,朕那时一笑置之。可见到爱妃之后,朕却不得不深思。”
之前国师和睿王就都隐讳的提到过“玄女”之类的话,原来是前任国师的预言。可笑我和睿王之前处心积虑的猜度圣意,却没想到是一段预言阻住了皇帝的脚步。
他站了起来,在房中踱起步来,“朕虽欲压制世家,可却不会因为一己之私置天下于不顾。这‘天下变’到底是怎样的变,朕实在想不到,所以朕犹豫不决,不敢任性妄为。”
这时候,他又望向我,“这几个月来,朕一直在观察爱妃,发现爱妃行事沉着冷静,颇具大将之风,对那预言更是信了几分。可唯独爱妃的心性是善是恶,朕一直看不透。无可奈何之下,朕去见了不理世事已久的国师,而他竟说他已见过你。”
是南天寺的那个老和尚吧?不知道他跟皇帝说了什么。
“朕问他立后之事,他只告诉朕依顺本心而行即可。他说,玄女之事,天意已定。刻意违逆,恐招天怒,徒惹生灵涂炭。”他苦笑,“可是见他之时,朕已不记得自己本心究竟为何,朕竟因卿的出现而如此大乱阵脚,真是始料未及。直到昨日母后又咄咄相逼,朕才终于想起,如今世家之患就在眉睫,忽略玄女一说,卿实在是朕不得不选之人。”
他闭上眼,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之色,不知道为何,我觉得此时的他是如此的脆弱,心中竟有些怅惘,我终究是他有苦难言的选择吧。
轻叹一口气,我张口欲安慰他几句,却发现无话可说。我大概是最没有立场安慰他的人了吧,怕是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将他推入水深火热的罪魁祸首,因为我一开始就选择了和睿王站在一起,要破坏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势力平衡。
愧疚感如烟般悄悄的从心底深处袅袅升起,渐渐将我笼罩。到现在我才完全明白了玄的挣扎,凌御极确实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主子,让追随他的人不忍亦无法背叛。可是此时我却只能沉默。
过了半晌,他睁开眼看向我,神态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无波,“朕会力排众议立你为后,不过能不能坐稳这后位,就要看爱妃自己的本事了。朕不会偏帮卿或其他任何人,爱妃好自为之吧。”
他抬脚欲走,却又停下来转身道,“朕明天就会拟旨昭告天下,但这封后大典不如就等爱妃生下一子半女时一起来吧。反正若爱妃不幸,无能为朕延血脉,这后位是迟早不保的。”说到这,他有些自嘲的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是想起了因为无子而被废的李皇后吧,他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望着他离去,我突然觉得他的背影没有了以往的稳健。原来去除了尊贵身份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连自己的发妻都保不住,心中必然是苦闷的。
皇帝……恐怕是全天下活的最不自在的人吧。
我整夜都在发呆,脑子里时不时闪过的,是他伟岸却脆弱的背影。同是天涯沦落人吗?
惊澜(上)
立我为后的圣旨一下,在宫中和朝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我既然得到皇帝认可,论出身又是大司马之妹、世家嫡女,反对的人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最多是说我“年幼浅薄,不足以统驭后宫,母仪天下”。
不过毕竟玄手握重兵,在朝中还是有一定威慑力,再加上睿王在暗中周旋,那些反对的声音很快被压制了下去。没有几天,朝中宫中便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个事实——他们有了一个非出自于谢楚两家的新皇后。
圣旨一下,毓宁宫的奴才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因为我马上就要移居到皇后住的地方——凤仪宫。
皇太后见谢家失去后位已成定局,终于不再勉强自己和我相看两相厌,在我去请安时避而不见,还吩咐近侍转告我说,以后除了重大日子,都不必来请安了。
不用见那个老太婆,我也乐得轻松,但一想着以后每天都要接受那些妃嫔的请安朝见,我就直想皱眉头。一群女人就只能带给我两个字,那就是“麻烦”,偏偏我又不能也学太后般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谢贵妃和楚贵妃在圣旨颁下后,都先后来过毓宁宫道喜。楚贵妃是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来到坐了一会儿,随便聊了几句家常就告退了。倒是谢贵妃这个喜,道得极是不情不愿,言语中还暗讽我入宫数月肚子还没有消息,迟早和以前的李皇后一样下场。
可以感觉到,后位虽是已成定局,但因为我尚无所出,大部分人都还并不把我看在眼里,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自己其实也暗暗有些着急。由于从小修炼玄功,我的身体各方面机能成长都比平常人缓慢,似乎极不容易受孕。我之前失掉的孩子,也是和岚在一起差不多半年之后才怀上的,何况那时我几乎夜夜都和岚缠绵厮守,哪像现在,一个月也见不到凌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