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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开口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叶晋南点头:“很好,省了我解释的麻烦。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一道回岭南,你外祖父想见你。”
“抱歉叶大人,我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叶晋南没料到会遭拒绝,眉头不禁皱起:“公务怎及得上孝道?实话告诉你,老人家一贯身体不好,此番因为你娘的事情又受了刺激,恐怕时日无多,想在大限之前见你一面。”
“说了没空了。”
“你!”冥顽不灵!
长河不冷不热道:“在下是个孤儿,跟叶家无亲无故的,叶太傅老人家为国鞠躬尽瘁,要六扇门上下扛个牌匾去问候也是应该的,但我长河要以什么身份去?恐怕都不大妥当吧?你叶家高高在上,我可没兴趣被人指着我背脊骨说闲话,说我自作多情,腆着脸面攀高枝。”
“谁敢说你闲话!”
“偷偷摸摸地去,没人看见,自然没人说闲话了。——叶家这算盘打得真不错,可我凭什么受这委屈?”
“你如何受委屈了!退一万步讲,你祖父命不久矣,为了圆他老人家心愿,受点委屈又如何?你冥顽不灵,不孝不义,才会遭天下人耻笑!”
“笑话,天下人都知道我与叶家毫无关系,谁会耻笑?”
叶晋南怒极反笑:“好!我早该料到,你与我那寡廉鲜耻的妹妹一样,都是冷血绝情、不念亲情之人!”
长河冷笑一声:“叶大人才知道?绝情冷血、不念亲情,这不是你叶家世代相传的品德吗?”
叶晋南眼神彻底冷下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
“除非叶家昭告天下我的身份,否则我不知道要回哪儿去。”
叶晋南携怒火拂袖而去,连跟主人家告辞的礼节都不管了。大漠迈进门来,啧啧连声道:“看来以后宋阳你是去不得了。”
长河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的姿势略显僵硬。
“你恨叶家老头儿吗?”叶家家主亲自来找人,长河是个孤儿,姓叶,事实很明显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可能有点恨,但人都快死了,“我自小住在慈幼院,只知道自己叫囡囡。”
“那师父替你取名叶明澈,不是偶然了。”
“也许吧。”从前她一直以为她姓叶,是师父偶然为之的,就算后来和叶丝萸再见,也只以为是巧合,“当年我从慈幼院跑出来,若是叶太傅要找人帮忙寻人,有谁能比萧捕神交游广阔,又有谁比萧捕神更正直可靠。”所以叶老头儿早知道她在六扇门。
大漠拍拍她的肩,笑道:“不过都是猜测了。记得你刚来六扇门的时候,正好是深秋,漫天落叶飞舞,金黄璀璨美极了。也许师父见这景色太美,所以给你一个叶的姓。”
师父已经过世,问不到真相了,其实真相如何也不重要。
“我的姓是师父给的,跟岭南叶家没有任何关系。”
月光从竹楼的顶窗投下,屋内没有点灯,黑发覆着人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深沉内敛的眼。
多年的暗林生活,磨练出他极好的视力与听力,也养成了不爱光的习惯。
这手头的薄薄一张信纸,他已经聚精会神看了很长时间。
对面的紫衣男子并不催促,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似是丛林中蛰伏许久的黑豹,优雅,沉着,静候一击即中。
“她真的能做到?”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太久没开口与人交谈过,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点含糊不清。
紫衣男子道:“王爷已经见过莫府后人,应当相信我家大人的能耐。这张京城的禁卫军部署本属机密,拿来给王爷过目,足显我家大人的诚意。有些话,王爷心中清楚,并非能够随便说的。”
他当然清楚,可是……潜龙蛰伏,旭日西升!
握着纸张的右手无法克制地抖,他隐藏在迷雾森林多年,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但是死水一样的心湖今日频起涟漪……
“潜龙蛰伏,旭日西升,天朝易天近在朝夕,王爷能挺过这么多年,一定有特定的信念支撑。莫家含冤莫白,老王爷无辜惨死,当今潜龙惠及不到之处,新升的旭日却可照到。翻盘的机会就在眼前,王爷该慎重才是。”
平缓和煦的声含不容抗拒的诱惑,紧捏信纸的手停止抖动,他下定决心:“好!”
紫衣男子接过地图碎片,仔细确认过,贴身收好,微微行了一礼:“请王爷敬候佳音。”
从竹楼出来,沿着林间小路,走到另一间竹楼前,紫衣的男子敲门,里面的人应道:“进来。”
黑发少年原本面朝窗户站着,此时转过身子,月光是清冷的,他神色也是清冷的。
一旁的柱桌上铺着一叠画纸,页脚有些卷曲,可见是被人反复看过多次。
是他拿来的画纸,墨轩无意多话,他只是遵从大漠的指令,对长河与巫族新王的关系并不感兴趣。
“巫王大人,萧某尚有要事在身,此番返京,特来辞行。”
幽若深潭的黑眸阖起复睁开,巫族的王开口:“我跟你一起走。”
前嫌尽释
“东西到手了。”大漠将传递信息的纸条放置烛火上点燃,顺带扫了对面人一眼,“你屁股着火了?”一上午坐立不安的,也不知自己说的话她听见没。
“墨轩何时能回来?”
“飞鸽传书三到四天,京师至巫族半个月左右的行程,应当再十天能到了。”
“巫族半个月都到了,蕲州难道比巫族远。”
“你嘀咕什么呢?”
“没。”长河翻开桌上刚送到的情报,分别是二皇子、七皇子、四皇子的行踪汇报,“你还在监视各皇子动向?”
大漠头未抬道:“有动静吗?”
长河翻到最后一份,上报六皇子动向的。大白天的突然打了个寒战。
大漠瞧她脸色不对,连忙接过来。
“七月十三,六皇子于万秀园赏戏,舞台上的绝艳女子身姿曼妙,好似天女下凡,六皇子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看着眼前的水蛇腰、芙蓉面,只觉全身血脉都汇聚到胯*下一点,热血澎湃淫*欲汹涌,一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将这绝色美人压在身下好好操弄一番,要将这上下的樱桃小口都塞满……”大漠抚额,这回不用往前翻,也知道是谁。
“大漠,你又多了个出色的手下啊。”
无视长河的嘲讽,大漠忍着将那段话看完——“塞满淫*液,就在几个时辰前或者几个时辰后,这蜜*壶曾经塞满或者即将塞满着别的男人的淫*液,这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感觉,没人知道,这种淫*乱的传递才是六皇子常来万秀园的秘密,一想到此,六皇子几乎难以控制胯*下坚*挺,他的脑海中浮现母妃那雪白晃眼的肉*体……”大漠停了下,好一会儿道,“我一直怀疑六皇子跟辽人有往来,就是不知道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他时常去万秀园听戏,可万秀园我明里暗里搜索过很多次,没有任何收获。”
长河听她这话有深意,又从她手中接过本子,越看越惊悚:“难道有人会利用女人的……传递情报?”实在匪夷所思,不知道写这报告之人,是有意还是无心,长河往前翻,翻到最前面,“把这个李吟剑找来问问。”
“昨天就在找了。”当时她是想把云曼的调查报告摔到他脸上,“为了情报人员的安全,我们不掌控他们的行踪。找人的话,会在特定的地方做特定的暗号,等他们自己看到主动联络。”
“想知道真相还有个法子,亲自验下万秀园的姑娘。”
长河说了这句话,看着大漠,大漠也看着她。
两人对视许久……
“其实我们俩都不适合。”
“对。”
“落日快回来了。”
“这事儿就适合轻功好的人啊。”
长河下午去了趟城西暗月坊,傍晚时分回到六扇门。
在客厅遇到大漠,大漠道:“你的云曼回来了。”
长河嘴角下意识翘起又压下:“叫他滚。”在蕲州关了他一天而已,竟然比她晚四天才到,蜗牛都该早爬到了!
“恐怕滚不动。你自己去看吧,人在后院厢房。”
“什么意思?”
“他不是走进六扇门的,是被抬进来的,有人发现他昏倒在门口……”哎,她话还没说完呢!
长河一脚踹开房门,把屋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云曼半躺在床上,面色有点不寻常的白,望见她露出笑容:“你回来了。”
长河几乎是扑上前,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你伤到哪儿啦!”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
他眼眸含笑,柔声道:“我没事。”
屋内还有一个人,一只手按在云曼脉搏上,长河扭头瞪人,她一着急,语气就很难好:“他怎么了!”
“他有点肾虚。”
长河不由倒抽口凉气,强忍住掐死这人的冲动:“肾虚会昏倒?”她不是大夫都知道,“你是哪儿来的庸医!快给我滚!”
皮肤很白,作书生打扮的男人解释道:“我不是大夫。”
“不是大夫在这儿干吗!”
云曼握了下她的手,说道:“是这位公子在门口发现我,救了我。”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长河心情烦躁的时候最听不得人家拽文,“多谢你了,你先出去。”
“是,长河大人。”
“你知道我是谁?”
“姑娘模样拔尖,猛一看有如晨起朝露春天羞花,令小生下腹生热遍体骚动,但三言两语出口,态度恶劣,犹如坚*挺蓄势待发之际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满怀终身不举之担忧。姑娘一定是长河大人了。”
骤听到如此熟悉又奇葩的比喻,长河下意识道:“李吟剑?”
“正是属下。”
长河顾不得跟他计较,一心在云曼的伤上:“请大夫了吗?”
“小生只是比喻,并非终生不举,多谢大人关心。”
“……你出去吧!”大漠是怎么把这些奇葩都召集到麾下的!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