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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我转头一看跪在地上的木莲，却原来她刚换了身素净的衣服，连头发都尚未来得及梳理，便急急地过来探望我了。
“莲儿，快起来吧。”皇上柔声道，“难得你一片孝心，自个儿身子也不好，还挂记着德妃。”
“娘娘素来宅心仁厚，体贴下人，宫中素来有口皆碑。况且先前全因臣妾粗心，竟没有时刻跟前娘娘身边，这才……”木莲上前跪在床榻之前，拉着我的手，红了眼圈儿，声音中满是歉意和悔恨。
“莲妹妹，我自个儿不小心而已，又岂能怪你，你就别自责了。”我忙打断莲贵人的话，急急地说道。
皇上看看莲贵人，又看看我，柔声问道：“言言，今儿傍晚在莲花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没，没什么。”我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皇上，呐呐地回道，“皇上，今儿傍晚时，臣妾同淑妃姐姐在池边赏花，姐姐不慎调入池中，莲妹妹好心去拉姐姐，不料连自个儿也被拉了下去，臣妾一见，吓坏了，索性莺妹妹唤来了奴才们，这才无事……”
“娘娘，您……”连贵人在旁失声呼道，脸上闪过瞬间的诧异，随即又隐了回去，只低着头不说话。
“噢？这样的么？”皇上平淡的口气中竟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来，顿了一下，沉声喝道：“莲贵人，你来说说，今儿傍晚是怎么回事？”
莲贵人藤地被点到名，吓得浑身一颤，偷偷抬头瞟了一眼皇上，见他阴沉着脸，紧紧盯着自己，忙低下头去，额上腾地冒出一层冷汗，只呐呐说道：“回皇上，今儿，今儿傍晚……”
“莲贵人，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皇上低沉的嗓音着透出些许威严来。
莲贵人吓得立时住了口，筹措半天，才抬头看向我，歉意道：“娘娘，嫔妾知你心善，可这么大的事儿，娘娘想替她瞒着，已是不可能了。嫔妾只能如实像皇上禀报了，请娘娘恕罪！”
木莲退后几步，先朝躺在床上的我磕了个头，方才转身朝皇上磕头，恭敬回道：“皇上，今儿酉时淑妃娘娘请了众人在白玉亭品茗赏菊，姐妹们见园中菊花开得喜人，便散了各自欣赏着。莺妹妹直说莲花池中的莲花开了，又道有今年新进的舞妃莲，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莺才人和臣妾便一同前往观看。莺妹妹万分欣喜，早早地便跑到前面去了，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走在中间，臣妾见两位娘娘聊得甚为投机，便没敢上前打扰，只远远跟在后面。两位娘娘转过拐角后，臣妾便见不着了，待臣妾转过拐角后，却见……却见……”
木莲说到此处，已是脸色惨白，目露惊恐，额上冷汗直流，竟牙齿打着颤，半响说不出话来。
皇上一见，急了，沉声追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臣妾看到……臣妾看到……”木莲结巴着，就在皇上着急万分待要发怒的紧要关头，木莲喊出了石破惊天的一句，“臣妾看到淑妃娘娘将德妃娘娘推到白玉栏杆上，想将娘娘推下池去！”
“什么？！”皇上怔在当场，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莲贵人，你可知你说了什么？”
“回皇上，臣妾句句属实！”木莲既已起了头，便一副索性豁出去了的样子，娓娓说道，“臣妾忙开口上前询问，淑妃娘娘这才没有得逞，反倒是德妃娘娘连连说她自己不舒服。不料淑妃娘娘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指着荷叶深处，直让德妃娘娘倾身前去看什么舞妃莲，眼看着德妃娘娘就要掉进池中，臣妾拼死上前护住德妃娘娘，却不小心将淑妃娘娘撞入了莲花池中。”
“那你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如若淑妃掉入了莲花池中，你又是如何掉下去的？不要告诉朕，是德妃推了你下去！”皇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木莲，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木莲直直地跪在跟前，目光坦然而诚恳，恭敬回道：“淑妃娘娘掉进了莲花池中，这秋日傍晚的池水冰冷异常，再加上淑妃娘娘不会游泳，直喝了几口水。德妃娘娘心善，着急万分的就上前伸手拉淑妃娘娘，臣妾怕娘娘再出个好歹，忙上前帮忙，不料……不料臣妾没用，没把淑妃娘娘拉上来，自个儿反倒也掉进了莲花池中。索性娘娘高声呼来了莺才人，臣妾和淑妃娘娘这才得救了！”
躺在床榻之上的我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皇上一见，心疼地替我擦去眼泪，搂我入怀，我嘤嘤痛哭出声，半晌，才哽咽道：“皇上，臣妾好…好怕，臣妾还以为再也看不到皇上了。莲妹妹句句属实，臣妾万想不到淑妃姐姐她……她竟然……皇上，多亏了莲妹妹，否则，臣妾不知还能不能看到皇上了……”
立后之争（八）
皇上一听，搂着我的手不由得用上了力道，仿若一松手我就会不见般，轻声道：“莲儿，你先起来吧。下去好生养着，好好调养身子，朕不会亏待你的！”
木莲暗自松了口气，忙磕头道：“是，皇上，臣妾告退！”说完躬身退了几步，方才在彩衣的掺扶下转身离去。
我趴在皇上肩窝处低声抽泣着，皇上僵直着身子，阴沉着脸，双手轻柔地搂我在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一直都哽在喉咙，只是再也移不开眼光去。
半晌，才沉声道：“小玄子！”
“奴才在！”一直候在门口的小玄子忙打了帘子进来，恭敬立在跟前候旨。
“德妃怎么样了？”皇上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回皇上，德妃娘娘最先掉下池中，后同莲贵人一并被内廷侍卫救起，不过在水里的时候久了，娘娘呛了不少水，现在虽然已经转醒了，不过身子仍然虚弱得紧。”
我住了低泣，从皇上怀中抬起头来，脸颊上仍挂着泪痕，哽咽道：“皇上，如今已近中秋，天气毕竟转凉了，那莲花池水中到底阴寒刺骨，受了湿气对身子可不好。臣妾已无事了，皇上还是去探望一下姐姐的好。”
“你？！”皇上略皱了皱眉：“言言，她这般待你，你却……”
“肃郎对臣妾关怀体贴，臣妾无以为报。不过臣妾始终记得太后的教诲，后宫各处都应雨露均站才好，德妃娘娘到底落了水，皇上若留在臣妾宫中，难免……”我说着说着红了眼圈儿，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皇上突然爆发开来，怒声道：“又是母后！朕就知道……”说到一半，却又腾然止住，垂下头来，闻着我鬓发间熟悉的幽香，眼中一片怜惜，万般不舍。
半晌，神色一敛，沉声道：“小玄子，传朕旨意，永和宫淑妃不慎落水，寒气浸骨，异常虚弱，留在永和宫内悉心调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这表面全是关心之意，可实际就是道禁足的旨意，将淑妃软禁在了永和宫内。
我一听，急道：“皇上，不可！臣妾恳请你收回成命！”
“言言，你。。。。。。你怎么……”皇上听我如此一说，满脸不信地惊呼着。
我拉了他的手，低声道：“皇上，臣妾又何尝不厌恶于她，可这宫中为了立新后之事早已留言漫天了。傍晚之事，莲妹妹句句属实，可当时只我三人在场，这宫里人都知道莲贵人是臣妾去斜芳殿探望她后，皇上才晋了位赐住在臣妾宫里的。皇上若是单凭臣妾和莲妹妹之话便要处罚淑妃娘娘，那别人就断然不会相信是姐姐存了害人之心，反而会说是臣妾为了争宠固位，努力往上爬而设下的毒计！到时，到时臣妾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半晌，他才低声呢喃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朕明明知道她要来害朕的骨头，你却还要朕若无其事地去面对她？去永和宫探望于她？关心她的身子么？”
皇上摇了摇头，坚定道：“不，不可能，朕办不到！言言，别的事朕都可以依着你，此事朕不能依着你，朕只要想到有双恶毒的眼睛随时盯着你腹中的龙胎，随时都有可能出手对付他，朕就心生后怕，寝食难安，朕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皇上坚定地抬头，朝小玄子高声道：“小玄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旨？”
“是，皇上，奴才遵旨！”小玄子朝皇上一拱手，答应着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这……”我心中一片窃喜，却仍是一脸的不赞同，无奈地唤着皇上。
皇上搂我入怀，轻拍我的背，安抚着我的情绪，没有说话。
“启禀皇上，娘娘的药煎好了。”珠帘外响起小安子的声音。
“还不快送进来！”皇上一听，忙唤了他进来。
小安子忙掀了帘子，疾步将汤药端了进来，待要放到旁的小几上，皇上却示意他奉到跟前，亲自端起托盘中的青花瓷碗，放到嘴边吹了吹，又放到嘴里试了试，确定不烫了，这才端到我嘴边，让我就着他的手将碗中的药喝了下去。
旁的小安子早已备好了蜜饯，待我喝完药，忙奉上让我含在嘴里去苦味。
皇上扶了我轻轻躺下，抓住我的手，浅笑道：“放心吧，有朕在呢！你也累坏了，先好好睡上一觉！”
我躺在床榻上，温柔地看着他，笑了。他眼中满是柔情，拉了我的手握在手中，伸手轻轻抚过我的眼睛，轻声道：“言言，快睡吧，朕在这儿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朕再离开。”
我挣扎着，却终是抵不过汤药的功效，沉沉睡去。
待我醒来时，已经第二日晌午了，彩衣一脸欣喜地上前道：“主子，你醒啦？”
我大量了一下四周，朦胧记起昨儿个落水之事，彩衣却理解错了，掩嘴笑道：“主子，昨儿晚上万岁爷待你睡着了才离开的，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令奴婢们好生照顾主子您。”
立后之争（九）
我霎时红了脸，嗔怪道：“我又不是那个意思……”随即又觉得自己在多次一举的解释着，忙转了话题，“现在什么时候了？”
彩衣边伺候我起身，边笑道：“回主子，已近晌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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