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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秋大人见笑了。今日能得秋大人和罗将军光临,才是京城多少府第羡慕都来不及的呢!”苏逸大笑,“两位大人想必早就认识,小弟也就不多罗嗦了,来,小弟新得的几两茅尖,还请两位雅鉴。”
我和罗元量寒暄了几句,三人相继落座。
刚坐定,就有一红衣女子端茶而入,身形轻盈,呼吸有致,看来不是一般的侍女,倒有几分江湖侠女的味道,莫不是苏逸的结义妹子严雪?临去前,她似乎还有意无意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看来苏逸的这几位金兰之交都不是普通人啊。
论起来,苏逸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人,言语雅致风趣,学识见解不俗,旁征博引,信手拈来,我倒生起了知音之感,只是苦了一旁的罗大将军,几次见他欲言又止,拿眼偷偷地朝四周观察。终于,忍之再三之后,他假意咳了一声,道:“苏大人,罗某于文一道实在所知有限。实不相瞒,我今日到府是想见一见杨靖杨兄弟。日前,我曾亲见杨兄弟露了一手,由于当时正脱不开身,无缘相识,幸好问了几个人,才知道原来是苏大人府上的杨兄弟。罗某一得知便赶了来,恳请苏大人引见。”
呵呵,我道是罗大将军转性了,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啊,能得罗元量如此看重,看来这杨靖的武功实在不弱,这么说起来,我倒也想见识一下,便讶声道:“原来苏大人府上还有如此一位武林高手,不知道秋某能否沾光也见识见识啊?”
“两位大人谬赞了,五弟他性格直率,最不经人夸的。如果听到两位大人如此夸他,还不把这天也翻了去。”苏逸笑着摆手,我忽然发现他笑起来竟然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只是他生性闲散,这会也不知道是逛到何处去了,如果两位大人不忙的话,我叫人去找他回来,可好?”
莫伦应了一声,就出府去了。
秋宁远
其实莫伦的速度真的不慢,也就约莫一盏茶的时辰就转回来了,但这中间罗大将军朝院门看了不下百次,换了十几次坐姿,连苏逸给他续茶他都浑浑噩噩的似乎没有发觉。
我一边悠悠地和苏逸闲聊,一边心里也不禁好笑,这罗元量看来确实是个没心计的,丝毫未承他父亲的城府衣钵,这份才能,配上如此心性,也多亏他一直领兵在外,如在朝廷怕是早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莫小子,你给我站住!别以为到家里了,有大哥给你撑腰,你腰杆就硬了!什么鬼将军,我又不是他小兵,想见我就得见啊,喂,你听到了吗?站住!那是给我媳妇的见面礼啊!今天,今天我跟你没完!”这边厢人还未到,声音倒是老远就传来了,看来回来得还颇不情愿。
苏逸朝我们尴尬的笑道:“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见笑,我这五弟素来莽撞,如有得罪之处,还请看在小弟的薄面上,不要往心里去。”
我笑着摆手,刚想要客气两句,罗元量就大笑道:“罗某就喜欢这种性格,这个朋友看来我是交定了。苏大人,不怕你笑话,刚才听两位引经据典的文绉绉的,我还真不大习惯呢。哈哈!“转眼两人已经到了亭外,莫伦刚一站定,杨靖就上前一把夺过一样东西,见不得人似的忙塞进怀里,还不忘给了莫伦一脚,然后整了整衣襟,朝苏逸道;“大哥,听莫小子说有人要见我,谁啊?”说完眼光在我和罗元量身上转了转,大概是想看看哪位不要命的敢搅了他大爷的好兴致。
不等苏逸介绍,罗元量忙上前抱拳道:“这位就是杨靖杨兄弟吧?在下罗元量,两日前罗某在南王府大街见到杨兄飞身制住了发狂的军马,身手实在是了得,故而冒昧来访,请不要见怪。”听这话竟丝毫不在意自己征西大将军的身份呢。
“呵呵,小意思小意思啦。”本来还似有不满的人转眼就不好意思起来了,抓抓头道:“是你要见我啊,都怪莫伦没有说清楚,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啊。”
莫伦只有在那里装作看天空,翻了一个白眼。
苏逸拉了他过来道:“阿靖,这位是征西大将军罗将军,这位是吏部侍郎秋大人。两位大人,他就是小弟的结义兄弟杨靖。”
杨靖象征性地拱了拱手“久仰久仰!”我清楚地听到他自言自语得小声说了一句“原来就是这家伙害的我媳妇没处找啊。”还就怕我不知道地朝我斜了一眼。
苏逸拉了拉他的一角,忙叉开了话题。
四人重新坐定,这下换我和苏逸洗耳恭听了,这两人都是急性子的,三句两句就把师承、年庚、喜好等等相互交代了一番,然后就热烈地讨论起招式问题,还有比如哪里的酒好喝,哪里的马最烈,全然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
苏逸和我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苏兄,咱们喝茶!”“秋大人,请喝茶!”
等我们续了三杯之后,这两人已大有相见恨晚之势,顺便把下次喝酒比武的时间地点都敲定了,这速度真叫一个“快”字了得!
曾言
我现在正平静地躺在床上,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晃得我只好闭上眼睛。庭中不时传来言冰的歌声。言冰是我最喜欢的侍女,跟随我多年,宫廷寂寞,是她陪伴我晨昏理事,边关月冷,是她支持我一直坚持。若不是有太多的事实摆在我面前,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她竟然会选择背叛我。
几日前,秋宁远给我送来了一份详细的耳目名单,上面有许多是我知道的,也有几个是我不知道的。说白了,这年月谁府里没有几个奸细?真要太干净了,别人恐怕还睡不着觉了。对于这些人,我向来是有分寸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动他们的,搁着隔三差五地让各位哥哥们安安心其实也不错。
只是我没有想到言冰也会是八王兄的人,若非我素来谨慎,恐怕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这宫闱内还有什么人是我可以全心信任,可以全心依赖的?
皇宫,皇位,有时候想想还真不如一直随二叔呆在边关的好。那时候,尽管四顾苍茫,但至少还有素来疼我的二叔在身边,我可以跃马横戈,可以嬉笑怒骂,要防的也只是对面敌人的明枪。
可是父皇却硬把我拉到了这趟混水里来,对于一个十几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的父亲,你别指望他是因为想念我或有意栽培我而诏我回来,说白了他只是要多树一个靶子,给他最心爱的儿子分散箭矢的。
我也不傻,要演孝子贤孙,兄友弟恭这类戏码还是难不倒我的,只是我能委屈一时,别指望我委屈一世。我终究学不来二叔的隐忍退让。
想当年,二叔在众多皇子中风华无双,至今仍有人私下里忆起,扼腕叹息,叹只叹英雄难过美人关,二叔自从在御花园见了我母妃后便魂牵梦萦,及至得知罗敷有夫之后着实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后来虽不再自甘堕落,但终究是不忍心让我母妃伤心,放弃了和我父亲争夺皇位,自请镇守边关。
这一守就是十几年,边城荒月,去过的人都知道边疆并非文人墨客的诗词里写的那么唯美写意,更多的是贫苦寂寞。十几载的岁月,无尽头的思念,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尤其是在父皇渐渐冷落了我母妃之后。
至少,我是不愿意给自己留下憾事的,所以我赌了。这些年里,二叔待我视如己出,在我回京之时,他把自己在京城的下属人脉都交给了我,本意原是要护我周全,不想这些都成了我在这场豪赌中的筹码。
出乎我意料的是左相府的二公子秋宁远选择了支持我,作为官场新秀,他的才能确实不错,而且行事风格颇合我口味,所以我们合作了。赢了,权势名声不在话下,输了,也很可能是万劫不复。但是我们好象都没有考虑过要输。
我们的配合天衣无缝,左相府的势力加上二王叔的心腹,还有我回京以来就暗自栽培的一些后起的官员,很多事我已经可以应付自如。
只是有一个人我还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他就是新任的户部侍郎苏逸,论才能他倒有几分像当年的二叔呢,他也是朝廷少数几位不经由科举入仕而居高位的官员。一部《行商法》震动朝野,也足以让他名留史册了。只是此人似乎有些恃才傲物,不太与人结交,据说很多官员都吃过他的闭门羹。但昨日却听闻罗大将军和秋侍郎同时造访苏府,一时间朝廷上下都在传说一般的菩萨是进不了苏府这座庙的,言词间颇多不满。
今早宁远又给我来了密函,他对苏逸颇为赏识,建议我好好考虑此人。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对苏逸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才合适,如今看来,父皇摆明了是要重用此人的,况他也不像个会惹事的主,那么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曾言
我的机会一向不错,这次也不例外,正当我寻思找个合适的机会推苏逸一把的时候,机会就降临了。
大陈宝应十一年夏末,北部的大月族毫无征兆的入侵大陈酉州、蔡州两地,来势汹汹,一路畅行无阻。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的时候,父皇大怒,急喘不止,幸有太医速施针灸,方得缓过气来。
说起来,父皇虽无太祖定鼎中京的魄力,也无太宗开疆扩土的气概,但守成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自登基以来,也算是国泰民安,何曾被外族打得如此措手不及过?故而当日午时便召集群臣商议应对之策。
说白来,打仗不外乎将士钱粮。钱粮上,大陈数年来收成不算差,但边境战事也一直没有断过,更兼黄河时有泛滥,赈济灾民,筑堤坝,开河道,开支也不小,但总体来说应付一场战事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关键就在于将领。要在平时,这领军出征至多也只是势力的一次此消彼长,要不得命的。但偏偏这是太子之争的紧要关头,谁不在心里急速地打着小算盘?
出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