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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什么就说吧!”崔尹贞心里已有准备,今晚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打完了水,我在回房的途中看到眼熟的穿着。”
“什么叫眼熟的穿着?”
“跟今早的马商穿着十分神似。”
“是他吗?”幸好没点灯,不然良喜又要追究她脸红的原因。
“不是,我想有可能是他的手下。”良喜若有所思。
“也许只是巧合。”崔尹贞闪烁其词地说。
“这种巧遇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良喜完全不采信小姐的说法。
“他没有理由跟踪我们啊!”崔尹贞试着以平稳的口吻说出。
“小姐的美貌就是最好的理由。”良喜认定地说。
“士兵那么多,就算采花贼也不敢妄动,除非他想找死。”
良喜不再浪费唇舌,心里明白她的话很刺耳,小姐听了不会高兴,而且今晚是关键的一晚,有三方人马潜伏在净土寺,决定小姐的未来,犯不着为一个不相干的马商激怒小姐,一切等过了今晚三更再说。
离三更还有一段时间,房外的士兵见房内漆黑已久,便毫无顾忌地聊起天来。
“今晚怎么一直不见第三领的兄弟?”一个高瘦的士兵问起。
“他们十个人被金大人派去执行特别任务。”另一名矮小的士兵回答。
“什么特别任务?”
“金大人对今早的事耿耿于怀,中途派他们踅返忠州城。”
“去做什么?”高瘦的士兵声音微颤,心里有数。
“金大人要他们杀了老妇一家以泄心头之恨。”矮小的士兵叹气。
声音传到崔尹贞耳里,陡地浑身发抖,若不是良喜一手抓住她,一手抓住床柱,她恐怕会失去理智,跳下床,直接冲到金仲夫的禅房。但她自知去也没用,只能紧咬着牙忍耐,无声地流泪……
“金大人不是以人头保证不伤害老妇一家,为何出尔反尔?”
“你一定是新来的,才会对金大人如此不了解,他向来言而无信。”
“上个月我才被人从田里抓来当兵。”自古以来,高丽因四强环绕,只要一有战火点燃,农人就必须放下锄头改拿刀剑,加入战场御敌;但这群临时加入军队的农人,往往是战场上的牺牲品,所以高丽的农田经常看到是妇女在耕作。
“时间算一算,他们也该赶到净土寺才对。”矮小的士兵说。
“依我看,他们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高瘦的士兵气愤的诅咒,他毕竟是农人,心地比较善良。
“小声一点,万一让金大人听到,你的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我听第五领的兄弟说,金大人喝得醉茫茫的,就算脑袋搬家也不知道。”
这时,突然听见怪异的响声,士兵们握紧剑,做出戒备状,四下张望,只见一个不明物体在草丛中停了下来,矮小的士兵想要看清楚地眯起眼。“什么东西滚过来?”
“好像是个球。”高瘦的士兵回答。
“喝!是金大人的脑袋!”矮小的士兵大胆地走近草丛,突地大叫。
“快敲锣!把十八罗汉殿的士兵叫醒!”高瘦的士兵吓坏了。
二十个士兵聚拢在一起,因为不知敌人会从哪里出现,围成圆形的备战队形,这时负责敲锣报警的士兵突然大叫:“唉呀!好痛!我的手臂被砍了一刀!”
眼看铜锣就要落地,一个穿着夜行装,头上也罩着黑布,只露出两个眼洞的黑影从屋檐上落下,及时接住铜锣,冷声警告。“若想活命,我劝你们最好保持安静,丢掉手上的兵器。”
“你想干什么?”矮小的士兵喝问。
“带走房里的小姐。”黑影毫不考虑地说。
是武僧吗?开始行动了吗?房里的崔尹贞和良喜心里同时这么怀疑。
矮小的士兵冷静的反击。“你作梦,让你带走小姐,我们是死路一条。”
其中一个士兵也说:“我们十几个人对他一个,胜算很大。”
“杀了他,替金大人报仇,李将军会给我们重赏。”又有一个士兵附和道。
“慢点!他手上没兵器,可是小李却中暗算,可见他还有同党。”高瘦的士兵却提出相反的意见。“金大人已经死了,我们有必要拚命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我们还是投降,保命要紧。”这边也有赞同声。
二十个士兵出现分歧的看法,直到有个士兵泄漏军机地说:“你们知道金大人为何喝那么多酒吗?我知道。我曾听金大人说过,等到了开京之后,咱们立刻要去前线,和蒙古人作战,他还说蒙古人对敌人十分残忍,都是以人肉喂鹰养狗。”
此话一出,大家都被人点了哑穴似的,只听见喉间传出害怕的吞咽口水声,黑影见大势已定,发出一声冷笑问:“你们商量好了吗?”
“小姐就在房里,你请便。”二十个士兵同时将手中的兵器扔下。
说时迟那时快,屋檐上彷佛飞下一只黑雁,无声无息地拾起地上一把剑,剑光从每个士兵的眼前一闪而过;起初士兵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喉间一阵刺痛,鲜血汩涌而出,士兵们纷纷伸手捂住脖子想要阻止血溅,却是满手鲜血,一个接一个不支倒地……
“你不是说不杀我们吗?”高瘦的士兵懊悔不已,若不是他贪生怕死,主张弃械投降,也不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他太傻了,居然忘记了“兵不厌诈”的道理。
“是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手中拿着血剑的黑影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矮小的士兵临死前不忘追问。
“蒙古人。”黑影骄傲地说,并踩过他们的尸体,朝禅房走去。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搞不好蒙古人只是个陷阱。”
“小姐我听不懂,陷阱是什么意思?”
“武僧为了吓唬士兵,故意说他们是蒙古人。”
“不可能,他们的高丽语并不纯正,有异族的口音。”
门突然打开,崔尹贞和良喜瑟缩地躲在床上,无处可逃,也无力反抗。
黑影渐渐朝她们逼近,手指在两女的颈间一点,她们像两条软被似的瘫在床上,意识全无。
一个黑影扛一个柔软的身躯,快步步出禅房,从寺后贴着山壁的围墙利落地飞了出去,进入树林,林间有三匹马,其中一匹马上有人,手中握着另外两匹马的缰绳,两个黑影抱着女体上马,消失林间。
但没人发现在飞墙的过程中,良喜发上的彩头绳被树枝勾掉一条……
恍如从噩梦中惊醒,崔尹贞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简陋的屋梁。
窗外透进微弱的月光,崔尹贞努力撑起身子,头又昏又痛,眯着眼打量四周摆设,破旧的桌椅显现出农家的味道。她怎么会在这儿?良喜人怎么不在这儿?蒙古人抓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虽然是贵族之女,但爹爹只是个参知,权力不足以影响政局,能够左右皇上的,当今朝中只有李将军,难道蒙古人知道她是李将军未过门的妻子,是想以她做人质,要挟李将军投降归顺……
这时门外忽然有脚步声,崔尹贞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脸颊贴着门偷听。
屋内跪着一家四口人,一个老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孩,他们以惊惧的眼神看着昂首阔步走进来的阿狮兰汗,眼泪随着颤抖不停的身子流下来。
阿狮兰汗不悦。“不准哭!我最讨厌看到眼泪!”
老人和夫妻赶紧以袖揩泪,但小孩受不了惊吓,反而哇哇大哭叫妈──
“小宝!闭嘴!”小孩的母亲立刻用手捂着儿子的嘴巴。
“老头子,你去喂马,天亮之后我要赶路。”阿狮兰汗命令道。
“我……”老人看着儿子,小声地说:“我双腿又麻又痛,站不起来。”
“大人,请让我去,我比我爹更会喂马。”男子自告奋勇。
“你们竟敢违抗我的命令!”阿狮兰汗勃然大怒。
“不是的,大人,我爹腿原本就有毛病,跪太久所以站不起来。”
“既然他是无用的废人,留他在这世上只是浪费粮食。”
“大人!饶……”老人连命都还没讲出来,就已经没命了。
“现在你可以去喂马了。”阿狮兰汗故意炫耀手中沾了血的环刀。
“是,大人。”男子不敢报父仇,低着头含泪走出去。
“小毛头你过来,把刀上的血给我擦干净,擦不干净下场就跟老头一样。”
“小宝,快去。”小孩的娘硬是把小孩推向前。
小孩专心地擦拭环刀上爷爷的血,忍着不掉眼泪,让人看了心酸。
烛光照在坐在椅上的阿狮兰汗脸上,高挺的鼻骨显现他的霸气,一抹残酷的冷笑挂在他的嘴角。
成吉思汗有无数的妾,每占领一座城堡,城中最美的女人就成为他的妾,阿狮兰汗的母亲并非传统蒙古人,而是色目人,所以他的眼睛并不像蒙古人那样细小。
有人说阿狮兰汗的眼睛像猫,眼珠颜色会随着光线改变,那是因为他身上流有色目人的血,珠色淡;不过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眼睛漂亮,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纯正的黄金贵族,所以他习惯皱眉眯眼。
然而皱眉眯眼的动作竟使他看起来杀气腾腾,就连站在他身后,跟着他有十年之久的得力手下千户长──忽儿察,也从来不了解大汗心里想什么,每次见到大汗都是战战兢兢,深怕自己一个不留心,脑袋和身体就会分开。
不过,有一点忽儿察很清楚,可汗不仅眼睛像猫,他的个性更像猫,非我族类的人,在阿狮兰汗的眼中皆如鼠:当猫抓到老鼠时,往往不是一口吃掉,而是含在口中,让老鼠以为还有活命的机会,拚命挣扎,待老鼠气力用尽,然后才咬掉老鼠的头……
“大人,刀子擦干净了,请你检查。”小孩恭敬地双手高举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