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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施主如何称呼?”净智真人不露相地沉着一笑。
“忽儿察。”忽儿察报上名,对净智冷静的态度显得有些欣赏。
“原来是阿狮兰汗的左护法,久仰大名。”
“既然你认得本大人,你就应该知道惹火本大人的下场。”
“贫僧并不想惹事,贫僧只是来找妹妹的。”净智客客气气地说。
“和尚找女人,这成何体统!”忽儿察冷声嗤鼻。
“崔尹贞是我俗家妹妹,她可在此?”净智毫不生气。
“这里没女人,要找女人去勾栏院找。”忽儿察极尽挑衅之能事。
“请让贫僧到房里看一看。”净智移前一步。
“我说没有就没有,不准你进去。”弯月刀呈阻挡状。
“若是没有,让贫僧进去看看何妨!”净智又向前移了一步。
“你若敢再向前一步,休怪我没警告你!”弯月刀猛力地向前一扫。
“我非要进去不可!”净智一个跃步,翻身飞过忽儿察。
忽儿察刚才使的是需招,只见弯月刀咻咻咻地向净智连挥三刀,迫得净智不得抽出背上的长剑,抵住攻击,刀剑一碰,溅出火花,遇到高手,忽儿察觉得异常兴奋,声音更宏亮。“臭和尚,滚回庙里念经去,不然我送你去见佛祖。”
“我才要送你去地狱见阎罗王。”净智也不甘示弱。
“大话休说!看刀!”忽儿察舞起一阵刀海。
“有两下子,不过你不是我对手。”净智精准地阻挡住攻势。
“臭和尚,老子我今天不把你剁成肉泥,誓不为人。”忽儿察有些恼怒。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再不交出我妹妹,下地狱的将是你。”净智转守为攻,剑影变化莫测,忽而攻左,忽而削右,忽而直刺,忽儿察看得眼花撩乱,疲于化解剑招,弯月刀愈挥愈吃力,渐渐弱居下风。
“老子砍死你。”忽儿察脸色账红,满头大汗,眼见自己不敌,但基于蒙古人的自傲,他还故意发出吆喝声,佯装自己越战越猛,这是一对一的比试,死在对方剑下总比求救好,所以他宁可死,也不愿阿狮兰汗出手相救。
在屋里的阿狮兰汗听见刀声越来越弱,大叫:“不妙!”
当他拿着金刀破窗飞出时,只见长剑穿过忽儿察的身体,血从剑尖滴到地上,忽儿察惭愧地说出此生最后一句话。“属下无能……”
长剑从忽儿察身体抽出,大量的血从伤口泉涌而出,弯月刀向下一垂,刀尖抵在地上,忽儿察紧握着刀柄,身体向下一低,朝着阿狮兰汗所站的方向跪下,头慢慢地垂低……
净智走向忽儿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安心地去吧,我会替你超渡的。”然后他一手撑在忽儿察背后,一手拿开弯月刀,将忽儿察的身躯平放,伸手抚闭忽儿察的眼睛,轻声念着往生咒。
阿狮兰汗猛地回过神,哀恸地冲向忽儿察的尸体。
“生死无常,施主节哀顺变。”隔着尸体,净智慈悲地劝慰。
“臭和尚!闭上你的臭嘴!”这话在阿狮兰汗听来,有如猫哭耗子一般。
“贫僧也是不得已才开杀戒的。”净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好大胆!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施主英姿焕发,器宇非凡,可是阿狮兰汗?”
“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头,还敢还送死!”阿狮兰汗目光凶狠。
“贫僧是来找妹妹的,大汗在屋内应该听得很清楚。”净智一脸平和。
“我管你是来干什么,你杀了我的人,这个仇一定要了结。”
“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是出家人,手中还拿着刀子,这怎么说?”阿狮兰汗冷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净智不疾不徐,面对这问题他至少说过上千遍了。
“好话坏话全被你一个人说完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妹妹呢?”净智话峰巧妙地一转。
“在床上,我刚才才用过。”阿狮兰汗邪笑道。
“请让我带走她。”净智脸色一沉,但语气仍保持镇定。
“先问过我的刀肯不肯?”阿狮兰汗眼中透出阴森森的杀气。
“施主若是坚持,贫僧只好奉陪。”净智悻悻然。
“你在这儿等着,等我把属下的尸体安置好,再来收拾你。”
“你去忙你的,我绝不逃跑,是非恩怨一次了结。”
抱起忽儿察的尸体,阿狮兰汗走进房里,将忽儿察放在椅上,想起过去的种种,嘴角不禁露出笑容,但他的眼里却燃着复仇之火,这时他突然发现屋里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不对劲,当他冲进内室时,果不其然,屋里空无一人。
原来崔尹贞趁阿狮兰汗伤心忽儿察之死,又要集中精神面对净智,所以拿了一套农妇的衣服,偷偷从后门溜到鸡舍,救出良喜。
见阿狮兰汗走进屋里,崔尹贞不敢出声喊人,拣起地上小石子,朝净智脚下扔过去,净智跟阿狮兰汗一样,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对方身上,对其它声音和动静恍若未闻,完全没察觉到树干后有人躲藏。
看见扔到脚边的小石子,净智别过脸,一眼看到崔尹贞向他招手示意。
净智走到崔尹贞躲藏的树下,急声问:“尹贞,你还好吧?”
“我很好。”崔尹贞心虚一笑。“我们快走!”
“不成,我已经答应和他决斗,不能失信。”净智重诺地说。
“你别傻了,一对一你不见得有胜算,不如召集更多降魔军来围杀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留下来,你先走,我随后赶上。”
“山里有山贼,万一遇到,谁来救我?”崔尹贞气得跳脚。
“那你站在一旁等我杀了蒙古狗。”净智执意。
“你该不会是想扬名立万!”崔尹贞不悦地掀掀嘴皮。
“不是,我是为众生而杀,不是为我个人。”净智双目澄明。
蒙古铁蹄所到之处,死尸遍野,他当然不愿意这种惨绝人寰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家园上;他仔细想过,能够阻止蒙古大军血洗高丽,最好的办法就是暗杀阿狮兰汗,军队没统帅,就像老鹰没翅膀,想飞也飞不起来。
原本他就打算救出妹妹之后,带几名手脚利落的武僧潜入敌营,执行暗杀计划,如今狭路相逢,他身旁正好没有重兵保护,机会难得,他顾不了妹妹的安危,先杀了阿狮兰汗再说。
崔尹贞本来是支持净智的想法,但左眼皮突然一跳,她立刻改变态度。“他是大汗,武功想必莫测高深,你别一味地逞强。”
净智刚杀了忽儿察,信心大增。“没有较量过,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两兄妹虽压低了声音,但阿狮兰汗耳力过人,他听得很清楚,心中固然敬佩和尚守信,不过敌人如同老虎,今天不杀,明天搞不好反咬人一口,心软不得!
东方天色就像见到太多血的妇容般渐渐惨白,远处的杀伐声随晨雾飘了过来,两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同一时间发生,空气中有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对峙的两人,一把金刀,一枝长剑,随着阳光的照射发出闪光,彷佛迫不及待地想为主人夺下对方脑袋似的,杀气腾腾,连站在树后观战的崔尹贞和良喜都感受到这股窒人的气息,几乎让她们喘不过气。
“大哥!小心!”崔尹贞惶惶不安的眼眸已是泪光粼粼。
“在比试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净智放不下这个天妒红颜的妹妹。
“死人是没有权利要求的。”阿狮兰汗倨傲的拒绝。
“大汗,人是我杀的,不关我妹妹的事。”净智自顾自地说。
“人是因她而死,她是祸首,怎么说跟她无关!”
“若不是你抓了她,今天也不会发生这件不幸的事。”
一声冷笑,阿狮兰汗舔了舔唇,目光分秒不离地盯着净智,话却是说给崔尹贞听。“你是出家人,肯定无法体会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道理何在。”
崔尹贞感到两颊一阵热,但心却是抽搐的痛,眼见厮杀就要开始,她好怕大哥战败,可是她也不希望见到阿狮兰汗战败,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死,都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
她是怎么回事?她应该希望大哥为人间除害,但是她却连向菩萨祈求保佑大哥的话都说不出口,真痛苦,彷佛有一条蛇钻进她胸口里,一口一口地往她的心咬噬而去,她真想大叫,可是她的喉咙被泪水阻止……
刀剑交锋,发出怒吼声,剑轻巧,刀沉稳,一来一往,谁也不遑多让,两人由地上打到树上,又从树上战到屋顶,剑如闪电,刀如霹雷,交手百来回合,太阳探出山头凑热闹,刀光剑影,刺得人眼睛又茫又闪,考验着两人的耐力。
平分秋色的状况,渐渐有了改变,刀像看透了剑的弱点般,刀刀几乎刺中剑主人的要害,但剑忠心耿耿,以单薄的身体替主人挡住危险,剑不再像先前那么耀武扬威,只能见招拆招,得过且过……
一旁的良喜看得头摇来摆去。“小姐,你看他们俩谁的武功高?”
“我哪看得出来!”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得剑消刀长。
“我好怕法师会输,那我们该怎么办?”良喜忧心地问。
“唯有一死。”崔尹贞神色自若。
“我也是这么想。”良喜也抱定一死决心。
“他要的是我,良喜,你趁现在快逃。”崔尹贞忽然想到。
“良喜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良喜与小姐同进退。”良喜不肯地摇头。
“这是命令。”崔尹贞端出小姐的架子。
“良喜死也不从。”良喜垂下头,豆大的泪珠掉在地上。
本来崔尹贞还想说服良喜,但见情形不妙,净智拿剑的虎口流着血,披在肩上的架裟被砍成数段,被阿狮兰汗踩践,目睹佛衣落难,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