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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脚步蹒跚的步上圣坛,虔心祷祝,又看到他在秋祭结束的洪钟声中身子绵软的倒向石板。自己早已控制不住双腿,几步冲了过去抱住他。
他樱唇翕张,凑近了才听清支离破碎的断续言语,“孩子。。。再等等。。。孩子。。。”
一场祭典夺去了他的所有气力,他甚至连呼痛都做不到了,只有不受控制抽搐的身子告诉环着他的自己,现下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听了常长老的话把他带到自己的渊冥阁,抱起他的瞬间,却发现他的身子越发瘦削了,若不是身前圣婴暂居的腹部凸起一个弧度撑起衣服,怕是那件礼服轻易就能从他身上滑落。
半抱着他,又一次看到那数根明晃晃的银针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却没有如料想中一般感觉到他的挣扎,只有微弱的颤抖透露出他还有知觉。
“唉。。。看这孩子,真能抗,这几千级台阶,我看着都害怕,竟然真的走下来了。”苍老的手撩起他的衣摆,看他这小腿倒是比以前粗壮了些,可常长老并不十分有力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按,凹下去的小坑竟然半天都不消去,“看这腿肿的,这身上怕是都僵了。顾左使,你身上有力气,且照我说的手法给篱右使按按吧,否则,他得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了。”
本想把事情交给小竹,却见那少年眼含不满,站在床侧却不上前,说出的话也带着怨愤,“师父的身子从不让旁人碰,除了诊病的爷爷,只有左使大人能这般抱着师父。白日里师父身上难受,小竹一靠近就被他遣走做事,夜里师父小腿抽筋,小竹偷偷潜进房里,还未走到床边就被师父发觉轰出去了。。。然后师父就一个人死撑。。。现在左使大人还不愿意。。。”
看着小竹瘪瘪嘴,站在床前绞着手,自己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遣散了屋内的所有人,之余自己和床上的那个人。
屋里燃着清淡怡然的安神香,有如笼在纱帐里朦朦胧胧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把手探进被中,隔着薄薄的中衣在那副清瘦的身子上按揉。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胳膊腿儿因为过量运动有些发僵,手上不停,侧过来瞅瞅他的脸。
俊眉微蹙,浓密的睫毛轻颤,发白的嘴唇也紧紧抿在一起,看来是恢复了些知觉,感到不舒服了。
心肠忽然就硬不起来了,手上更加卖力的揉抚着,感觉着他有些痉挛的腰肢在自己手下慢慢软化,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宽慰的笑意。
按了好一阵子,觉得怀中人气息平稳,便停了手,打算稍稍活动一下自己有些发麻的右半身。可刚还没起身,那具身子就有些躁动不安的扭动了起来,急忙有些担心的看过去,正巧对上那双有些迷蒙的黑瞳。
提起的心刚刚放下,看着那双瞳子里渐渐焕发出的惊喜又不敢置信的神采,才发觉到两人太过亲昵的距离,瞬间觉得血气上涌,自己的脸颊都有些烧起来。
那一个眼神,无端搅乱了自己一池心水。
可下一刻,清醒过来的自己却只想要逃。
喂他喝了药,看着他仍旧惨白的脸色,血祭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他倒像是了然似的,淡然的让自己取来匕首。
三年多了,却是第一次亲手为他行血祭。一直以为只要不是自己动手,便不会太过不忍。看着血从他心口流出,渐渐就变成了淡漠。现下手中握着那把匕首,直到雕花把手由冷寒变成温热,手心都蓄满汗水,却仍旧下不去手。
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开始不忍了。
上一次自己握着这把匕首,还是他刚刚做右使之时。那时的篱瑾,还不若此时这般平淡释然,仍旧是个灵动活脱的大男孩。
看自己握着匕首不敢下手,他一把夺过匕首,褪掉了衣服,虽然瘦削却结实的身子显示出青年的强健,根本不是现在这个病弱的样子。
“坤哥哥下不去手,还是篱儿来吧。”
轻轻一划,血就从刀口渗了出来。
“嘶!碗给我。”
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自己倒是被吓了一跳。帮他撒上药粉,看他在床边半倚着躺下,自己也曾很不舍。
“你。。。疼不疼?”
“嗯?”听了自己的话,他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是像儿时那般开朗天真,“为了可以见到坤哥哥,篱儿可以忍的。”
又见到自己担忧的神色,他直起身子,有些慌张的补了句,“坤哥哥别难过,不疼,篱儿一点也不疼的。”
就这么信了么?
连谎话都算不上的话,自己就信了?
然后天长日久,看着他的脸色一天天衰败,自己却再没有问过一句,“疼不疼”。
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这个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师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勇气接受这右使之位。
为了所谓的权势么?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右使纵使身份高贵,却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如过眼烟云一般的地位对于需要心神平静的右使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吧。
为了师父的遗言么?
师父其实本就并不期望他做什么右使。彼时师父为了他的执着不知叹息过多少回,也是实在拗不过他才点头应允此事,临终时还把他托付给自己。
那是。。。
总不至于是为了自己儿时的那句话吧。
那时的事情都还记得,可是那种感觉又捉摸不定。
“嗯。。。”
一想到此处,顾朗坤就觉得那种头疼又来作祟了。抬手揉了揉额角,清凉的秋风让他稍稍清醒了些。不再继续回忆下去,却止不住被刚才的事情烦扰。
方才堂上教主的话,莫不是真的要作数么。。。
教主对于篱瑾的疼惜自己也是看在眼里,可他对于那个孩子却没那么多怜爱。
常长老和自己费尽唇舌,教主对于减少血祭次数这件事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带了过去,对于这圣婴,教主又怎么会多加怜惜呢。
也是,教主眼中,那不过是为了提升功力的一味药罢了。。。
可是篱瑾呢。。。自己还未来得及和他说清,这圣婴诞下,就将被剜心入药。他还那么期待这个孩子,若是知晓了,该是多伤心呢。。。
自己也说不上胸腔内涌动的那种莫名的情愫该是什么,却让他有些无法排解的无力感。
难道自己真的对篱瑾动心了?可脑中分明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圣教才是唯一,教主才该占据自己的全部神思。
风儿撩动衣袖,送来清新的气息,自己似乎很清醒,又似乎太过糊涂。。。
秋日午后,细雨方歇,天空初霁。
撩人神思的笛声在山间回荡,清越动听。
小竹抱着一床薄毯从里间走出,来到院中梨树下的软榻旁。他将手中的毯子抖开,轻轻覆在榻上那人身上。
篱瑾面目安详的睡着,身上本就盖着小被子,因而小竹的动作也没有惊动他。
小竹站在那里,看着师父手掌下日渐膨隆的腹部,眼里不知是心疼更多,还是忧愁更多。。。
秋祭之后第二日,师父便带着他从山下左使的渊冥阁回到了玄冥坛。从那天之后,师父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整日的揉抚着腹部,神色如常,不动怒更不流泪,却宁静的让人觉得哀伤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
还有四个月,小师弟就要出世了。
血祭没有再行了,度气也只有那一次,无人打扰的玄冥坛如往日般寂寥。
爷爷偶尔会来给师父诊脉,听到孩子一切安好,师父就点点头,向爷爷道谢,之后就不再多言。
左使也时不时的来看望,师父却不再像原先那般欣喜,看向左使的目光里,那种复杂的情思他也看不懂。
小竹倚着梨树粗壮的树干,望着远方的天空。山谷中飘散的笛声清脆悦耳,让人心神宁静,渐渐就有些痴迷了。
“要是我也会吹笛子该多好。。。”小竹小声的自言自语。
“小竹喜欢听曲儿?”
“嗯?”小竹回过身来,发现师父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忙走过去扶他坐起身来,又在他后腰处塞了个软枕。
“小竹可是懂些音律?”
“啊?呵呵,就是听个响儿,也不懂什么。。。”小竹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小竹想学吹奏么?”
“这个啊。。。一定很难的,我铁定要把老师气死的。”
“不会的,小竹这么聪明,是该找个老师好好学学。”
“师父你别赶我走啊!”听出篱瑾话音里的意思,小竹有些慌张,“我不想学了,不学了!我就跟着师父,师父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我不要别的老师!”
“你别急。”篱瑾淡淡的笑了,“为师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没有就好了。。。”小竹松了一口气。
“小竹,去后院那棵湘妃竹上摘几片叶子来。”
“诶?”对于师父的要求小竹有些奇异,但看师父没有解释的意思,倒也没有不情愿,跑到后院摘了叶子回来。
从小竹手里拿过一片竹叶,篱瑾又用手捋了捋,执起叶片凑在唇边,轻轻吐气,竟然发出一声如哨子般的声音。
试了几下,单独的几个音就连成了曲子,渐渐与那笛声相应和。
小竹听着,也为师父的技艺惊叹,小小的竹叶到了师父手里,竟然就变成了一样乐器。
师父的竹叶哨音与那笛声相应和,倒也相得益彰,甚是悠扬。
一曲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