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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算什么?
刘俊像是扭断了脖子似地低垂着头,一绺头发搭在额头上,一个字也没说。
简岫峰站起身来,用力推开椅子,大门呯地一声狠狠关上,刘俊被关门声震得浑身一颤,脚下是满地的碎玻璃,亮晶晶的碎片锋利得能割碎一切,他轻轻蹲在一地碎片面前,手指拈起一片透明的碎片来,将尖利的碎片轻轻扎进指尖,殷红的血顺着指头流淌下来,将碎片的边缘染得一片鲜红。
刘俊木然地瞪视着血一点点地滴落到地板上,他并没觉得痛,只是奇怪不过是指尖扎破了一点而已,怎么会流这样多的血?他取下扎在肉里的碎片,举在手中,仔细地瞧着这片染了血的玻璃碎片,像是看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贪恋地看着。
指尖上的血还在滴着,有一两滴落在玫瑰同样血红的花瓣上,刘俊拾起那花来,凑到鼻端嗅了嗅,玫瑰的浓香中夹杂着些许的血腥气,这也许是这场爱情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握着这枝玫瑰,刘俊突然想起,他甚至都还从来没对简岫峰说过爱,没说也好,简岫峰想起他的时候,会轻松一点罢。
简岫峰冲出门时,天空还有着太阳,他穿着单薄的衬衫漫无目的地走着,桃花开了,是粉色的,柳丝绿了,是新发的,他想天回的菜花也该开了,那些金黄的菜花地,在那田间小道上,还能找得到那两个飞跑的男孩子吗?
是的,春回大地了,简岫峰的爱情却要消失了,刘俊亲口说的,他要走,要走到再也看不到天回的地方,只是为了要和他分开,所以要走那样远的地方去。
然而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身上还留着昨夜激情的痕迹,只不过一夜之间,一切就全然变了?他恍惚记得昨夜刘俊仿佛哭过,仿佛有泪水曾流淌过他的面颊,可是一切那样朦胧,那样不真切,他同样记得刘俊昨夜的笑靥,甜蜜的,沉醉的,他记得他眼里的爱恋与缠绵,到底是他记错了,还是真的是在做梦?
简岫峰越想越迷糊,想得头都痛起来了,前面的花园里,两个男孩子在打架,一个揪着另一个的头发,一个紧紧扯住另一个的衣领,打得难分难舍。
他立住脚,看着那两个决斗中的小勇士,他和刘俊好像从来没有打过架。他是哥哥,他得让着弟弟,从小大人就是这样跟他说的。开始是不能打,后来是不想打,简岫峰打了个寒噤,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是他对待他唯一的方式,对他好,照顾他,放纵他,甚至是、、、、宠着他,即使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撇下他离开,他依然只能在这儿徘徊,一句责备的话他也说不出口,那是不是注定,他简岫峰,以后连对他好的机会也没有了?
简岫峰像白痴似地看着前方,两个打架的男孩子早已不知去了何方,太阳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得拧得出水的天空。
天快黑的时候,他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天,双脚依然老马识途地回到这扇门前,他条件反射地在身上摸钥匙,非常遗憾,他又犯了犯过很多次的错误,他没有带钥匙。
他按了按门铃,然而无人应门。
简岫峰的头已经痛得让他迷糊起来,他一遍一遍地摁着门铃,然而 并没有他希冀的人来给他开门,当他第N次摁响门铃时,对面的邻居终于忍无可忍地打开了门:小简啊,你没带钥匙吗?我看你表弟今天上午就收拾东西走了,是他父亲来接他的,你不知道吗?你今天晚上是进不了这门了。
简岫峰迷迷糊糊地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刘俊走了,他在大街上痛不欲生地瞎逛时,刘俊就走了,他不回来了。
邻居担心地看了看他: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有别的住处吗?
简岫峰点点头,又摇摇头。邻居不明所以,又想自己的话已经说过了,他应该不会发疯似地在摁那个门铃了吧?就也关门进去了。
简岫峰又在门前站了会,痴痴看着贴着门神的大门,这是刘俊的奶奶春节时硬给他们贴上的,说是可以保佑他们两人平平安安。简岫峰瞪着那色彩斑斓的门神发着怔,门神怎么就不替他守住刘俊呢?
天色渐渐暗了,小区花园里漂亮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简岫峰晃晃悠悠地走在这些路灯下,在花园里绕了很久,似乎找不到出路一样,他走到学校宿舍时,双腿重得像是灌了铅。随便地往床上一躺,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们是毕业班,宿舍经常有很多床空着,谁回来谁睡,他那间宿舍当晚只有两个人回来住,这两人也是深夜才回来,谁也没注意到简岫峰回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浑身滚烫地躺在那儿,已经是烧得人事不醒了。
他被紧急送进医院,医生诊断很快出来了,高烧发展成急性肺炎。学校连忙通知他的家人。
他进医院后,家人一直轮班在照顾他,刘俊的父亲和继母都来看过他,只不过他尚在昏迷中什么也不知道,到了第五天体温终于降了下来,众人的心这才放下来。
这天,他母亲一人守着他,看他睡得安稳,脸也不像头几天烧得那样可怕了,起身想去打瓶开水,推开门,走廊上站着一个人,低低地叫道:七姨。
正是刘俊。
简岫峰的妈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刘俊脸色苍白,瘦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七姨,我想看看他。”刘俊依旧低声说。
“峰儿好多了,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简岫峰的妈妈不想让他们再见面,可是面对憔悴的刘俊,她突然不忍起来,这么许多人里面,只有她清楚简岫峰的病从何而起,她默默地让开门:我去打瓶水来。
刘俊推门进去,单人病房干净整洁,却也有些儿冷清,简岫峰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刘俊站在床前,痴痴地看着他,泪水一点点地流了下来,他握住搁在被子外边简岫峰的手,将那冰凉的掌心贴在面上,冰凉的手心被刘俊灼热的泪水濡湿,简岫峰干燥的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刘俊紧张地看着他,简岫峰动了动身子,继续沉睡着。
刘俊将他的手重放回被中,站起身来,头低得要凑拢简岫峰的脸,喃喃地道:简岫峰,你这个笨蛋。一颗大大的泪珠滴落在简岫峰的脸上,顺着脸庞慢慢滑入他的嘴角,刘俊轻声说道:简岫峰,我爱你。说着,在那干燥龟裂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直起身来,转身往门外就走。
简岫峰的妈妈提着水瓶在站在门边,看刘俊泪流满面地走出来,她心酸起来:小俊,难为你了。
刘俊摇了摇头嘶哑着嗓子说:七姨,我明天就走啦,、、、、、、、你别告诉他我来过。让他、、、、让他、、、把心死的透透的、、、、、
简岫峰的妈妈呆呆地看着刘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良久叹了口气:小俊,对不起,你若是个女孩子、、、、、唉、、、、、
简岫峰出院时,已经是四月中了,公务员考试到底也没赶上,却等来了部队的通知。家里开始忙着替他打点行装,简岫峰想起还有些东西放在成都,让母亲找刘豆腐要来钥匙。
“要不,我去替你收拾吧。”他妈妈害怕他触景生情,就说替他去。
简岫峰摇摇头:“我自己去。”
他妈妈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去也好,反正小俊也走啦,你们、、、、、、、”
话尚说完连忙住口,简岫峰却听出来了:妈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反正他也走了?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他母亲面前,问道:妈,你知道什么?
他母亲支吾着:我能有什么意思?没、、、没意思、、、
简岫峰突然心里雪亮起来:妈妈,你发现了,是不是?
他母亲还想瞒着他,却见儿子一对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只好说道:峰儿,我什么也没做,是小俊自己要走的。
简岫峰颓然地坐下: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突然要走。妈妈,你做了什么?
简岫峰妈妈迸出了眼泪:峰儿,妈真的什么也没做,妈只是让他不要和你这样纠缠下去,我本来是想让你到部队去的,心想那样你们见不着面,这事就自动完结了的。小俊要走,妈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啊。
简岫峰突然间觉得万念俱灰起来,刘俊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仅仅是妈妈的原因吗?刘俊,怕是从来也没有爱过他吧,由始自终,刘俊没有对他说过爱这个字。
打开这间空了一个多月的房子,家俱上蒙着白布,刘俊的书籍衣服都收走了,桌子上的摆设也收了,只在门口放钥匙的小柜上搁着简岫峰那串钥匙。
他站在冷清的屋中发了回呆,地板上还有那天早上他走时打碎的玻璃,他找来扫帚将玻璃打扫干净,地板上几滴暗红的印迹却扫不干净,他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分辩不出是什么,指尖沾了点放在鼻端一嗅,些微一点血腥气,他皱了下眉,起身用拖布拖干净了。
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取下钥匙,放在小柜上,小柜上原来的摆设已经收了,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简岫峰关上门,还在想那摆着什么,到楼梯口时,两个闹嚷着的小男孩子冲进电梯,简岫峰猛地想起来了。
那里摆的是那对亲吻的小男孩儿!
刘俊带走了那对男孩儿!
第十一章
电梯刚刚卡住的时候,简岫峰几乎没有意识。
小小电梯间只站了五个人,一对小两口,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此外就是简岫峰了。
人并不多,电梯间太小,五个人仍然显得得拥挤,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半尺,彼此之间却并没变得亲密无间。
小两口一直低低喁语,什么也听不清,中年男人沉默地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站在最角落的简岫峰。
面对孩子清澈的目光,简岫峰将嘴上叼着没来得及点的烟取了下来,轻轻笑了笑,男孩将头转到一边,似乎不愿意接受他这个善意的笑容。
简岫峰自嘲地撇了撇嘴角,没有被驯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他将目光对向电梯间的镜子,看着里面走形得厉害的自己,那样歪曲着的嘴脸,简岫峰觉得有趣,如果就镜子里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