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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看了冷冷看了苏嘉言一眼,“这位小姐,麻烦你暂时回避。”
“嘉言不是外人。”傅宁砚冷声回应。
老人冷哼一声,目光从苏嘉言脸上扫过,看了看已经站起来的赵士德,又转向傅宁砚,“你让一个长辈对你下跪,看来这几十年的规矩是白学了。”
“我只知道工作上我是上司,他是下属。”
“孽障!如果没有老赵的弟弟,你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父亲,”傅宁砚毫不畏惧地直视老人,“我以为公私分明这一点您理应比我更清楚。我可以为老赵养老送终,但我绝不允许无能的下属进来腐蚀傅家基业。”
说完,他突然松开苏嘉言的手,抬手面无表情地将缠在右手手臂上的绷带一圈一圈解下来。
“三少!”苏嘉言低声阻止。
傅宁砚不为所动,依旧异常冷静地拆着绷带,不过须臾,手臂就露了出来。
一道一指长的伤口横亘在手臂之上,伤口缝着线,但仍能看出深度极深,暗红狰狞,极为可怖。
苏嘉言不禁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傅在煌和他身侧年轻男人目光也是微微一变。
傅宁砚却毫不在意,“去年徐家湾三期工程,赵士德拖欠工人工资至今,这是昨天晚上一个走投无路的工人砍的。”他声音极其冷静,“若您继续任人唯亲,我相信下一次受伤的就不再是我一条微不足道的手臂。”
他从钟凯手里抽出材料,扔到赵士德面前,“这些资料我收集了一年,若有一分夸大或者作假,我自愿辞去总经理一职。”他抬眼看着傅在煌,“您若有心让我继承家业,就不要再处处掣肘……父亲,我毕竟是您的儿子。”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声音低下去,带着几分难以觉察的倦意,目光亦是冷寂萧索。
傅在煌静了很久,方才沉声说:“让老赵辞去负责人一职,不准起诉——宁墨,我们走。”
站在他身侧的年轻男人拍了拍傅宁砚的肩,“宁砚,多回家看看。”末了将目光投向苏嘉言,微微欠了欠身,便扶着傅在煌离开了。
傅在煌和傅宁墨离开之后,苏嘉言立即上前帮傅宁砚把纱布重新裹好。她低声说:“三少,谢谢你。”
傅宁砚面上的肃冷之色终于退去,又恢复平日里捉摸不透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笑着说:“不客气,不过如果宝贝你要是现在亲我一口当做回礼,我一定更高兴。”
钟凯轻咳一声,苏嘉言面上顿时泛起一层薄红,“我送你回医院。”
“不去医院了,”傅宁砚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家。”
…
苏嘉言已有很多天未到栖月河的别墅,从浴室的窗口看去,半山的树林和远处的高楼都隐在苍茫的雨雾之中,倒有一种如诗的意境。
傅宁砚右手不便,不能自己洗澡,这个尴尬的重任理所当然落到了她的肩上。她将浴缸水温调到适合,踌躇又踌躇,还是喊了傅宁砚进来。
傅宁砚大约是有心看好戏,走进浴室之时依然穿戴得整整齐齐。她窘迫不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帮他脱衣服。
苏嘉言低着头,此刻脸颊上晕着一层薄红,比上等的胭脂匀开更加动人。傅宁砚多日没有碰她,此刻鼻息间全是她发丝幽微清浅的香味,一时有些情|热。便将她的脸抬起来,重重地印下一吻,他感觉到苏嘉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哑声说:“继续。”
苏嘉言顿觉羞赧,却又不得不照做,眼下一边接吻一边为他解开纽扣的情景,竟有几分真正情侣的意味。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冒出来,苏嘉言立即将其推开,“三少还是好好洗澡吧。”
傅宁砚忍不住轻声一笑,也不为难,只用好似带着温度的目光跟着苏嘉言白皙的手指游移。衬衫……西裤……很快傅宁砚就只剩下一条内裤。正常的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无心的撩拨,此刻他已是半硬的状态。
这样的折磨已到了苏嘉言的极限,她转过头,耳垂红得几欲滴血,“三少自己来吧。”
傅宁砚一笑,终究未曾为难她,自己脱了内裤躺进浴缸。
浴室里热气腾腾,让思绪陡然也变得游离起来。苏嘉言已记不清自己如何由帮傅宁砚擦沐浴乳发展到了自己也躺进了浴缸里,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如她愈发沉重的思绪。
傅宁砚手掌上带一点薄茧,此刻正握着她的手;而她的手,握着傅宁砚坚硬的前端。她紧闭双眼,睫毛如蝶羽轻颤,避免去看傅宁砚的神情。彼此呼吸交叠纠缠,凌乱而又炙热。
傅宁砚全程掌控着她手的运动,她手中仿佛握着灼烫的烙铁,让她心脏都因为极度的羞耻而剧烈跳动。
随着手上动作加快,傅宁砚的落在她肩上颈间的吻也越发热烈,她的大脑好似在缺氧和难以抑制的羞耻之感中濒于停转。
好在这场漫长的折磨终于走到尽头,傅宁砚呼吸滞了片刻,而后轻声一笑,松开她的手,在她颊上印下一吻,“去换衣服。”
当他们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品尝着刚刚煮好的醇香咖啡时,苏嘉言才总算从一片混沌中恢复过来。此刻夜幕四合,窗外雨声不止,玻璃上一层雾气。她思绪浮浮荡荡,不由想起幼时逢到下雨,都会和懿行争抢玻璃窗上有限的空间,用手指在其上画一些意味不明的字符。不就之后水滴渐渐凝聚,好似承受不住一般,在稚嫩的笔画下拖出长长的尾巴,如泪滴一般。
苏嘉言回过头时,发现傅宁砚正隔着漂浮的雾气看着她,薄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她忙敛了神思,“三少,今天的事谢谢你。”
傅宁砚只穿单衣,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单手端着咖啡杯,姿态闲适,“没有聂武我也迟早会处理赵士德,不过恰好聂武提供了一个口实。”
苏嘉言回想起傅宁砚与傅在煌的一番交锋,仍有几分心惊——他二人相处哪里是父子,分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傅老先生和你……”她犹疑开口。
傅宁砚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一个自以为的老顽固而已,”他放了杯子身体往后靠去,声音松懈下来,“做生意如何能不杀伐决断,他做不到,大哥又不愿做,只好我来动手。”这几句话他声音极轻,几分喟叹的意味。
苏嘉言不知如何回答——说什么都是交浅言深。静了片刻,又问:“三少,我再多问一句,聂武真的没偷钢管?”
傅宁砚偏过头来,看着她似笑非笑:“如果我说这是我和聂武一起做的局,你信不信?”
第9章 大难临头
若没有今天的事,在苏嘉言眼里,傅宁砚依然还是一个欺男霸女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姑且不论他的本意如何,从结果看来,他确实帮了聂武。而他和傅在煌一番交锋所说的话,也透露出了更多的信息。
是以,苏嘉言此刻对傅宁砚的态度有些复杂。傅宁砚这样一问,她一时陷入沉思。
苏嘉言半晌没有回答,傅宁砚只当她不知如何应对,也只微微一笑作罢。他在沙发上躺下,闭眼道:“我睡一会儿,晚饭好了叫我一声。”
片刻后,空间就安静下来。苏嘉言看着他在沙发上蜷做一团,还是起身去房里找了一条薄毯,为他轻轻盖上。
傅宁砚这一觉却是睡得极沉,到了饭点时苏嘉言不忍心打搅,便让他继续睡着,只嘱咐厨房随时准备吃饭。而她自己则是去书房里找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
傅宁砚醒来时有片刻怔忡,过了许久才确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转而手指触到了盖在身上的薄毯,再一偏过头,就看见苏嘉言正在看书的模样。
她是极专注的,对于他醒来的动作没有半分察觉。细长白皙的手指托着书页,而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内容的发展变化,时而蹙眉时而浅笑,倒比面对他是更生动一些。
当傅宁砚意识到自己竟有几分嫉妒她捧在手里的小说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掀开薄毯,佯装刚刚醒来,声音几分含混:“几点了?”
苏嘉言连忙放下书,“你醒了,”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半。”
“我睡了这么久——你吃饭了没?”
苏嘉言摇头,无论她愿不愿意与傅宁砚共餐,撇下他先吃都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苏嘉言发现其实傅宁砚对食物并非真的那么挑剔,合意与否全看心情。中午在医院时,她拿高压锅蒸熟的鸡肉和潦草熬出来的汤是否好喝她自己都没有底气,但傅宁砚却吃得极其开心。
好比现在,这一桌食物在她看来都是质量上乘,傅宁砚却似乎没有多少胃口。
“三少心情不好?”
傅宁砚本在喝汤,闻此立即放下汤碗笑道:“你在关心我?”
苏嘉言自知自己毫无幽默感,有时候甚至严肃过头,这一点也在自小交往的所有朋友中得到了印证。是以多数时候,面对傅宁砚无时不刻的调侃,她总会觉得手足无措。
或许这句话放在其他人身上,都可以发展成为一场不动声色的调情,唯独她不愿如此也根本做不到。
“三少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又何必多问。”
傅宁砚哑然失笑,她这话,倒是反过来说他在自取其辱了?
对于他们不是一路人这一点,傅宁砚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少年宫第一次见到她,她正在示范《长生殿》里的几句唱词,眼波流转笑意盈盈,那种生动的光彩极难在和他一路的人身上见到。下课之后,许多学生围过去请教,不管是问题多蠢,她都一一认真解答——的的确确是个标准模样的好老师。
这十几天相处下来,也印证了他的第一印象。善良、严肃、有原则、爱憎分明……这些刻板的形容词都可以冠到她的头上。因此,她也是无趣的,比他曾经最差的女伴都要无趣。
但是他却从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