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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卓自己租房子住。”
她看着他咬牙,“我有钱住宾馆。”
孙季风无所谓地耸耸肩,“宾馆是有,MORE和陈年花雕可不见得有。”
“我烟酒都戒了。”她笑眯眯地回应,心里滴答滴答地淌血。呜呜,王卓珍藏的香醇老黄酒,是她冬天里的万能猛男……
“随你,反正爸妈快回来了。”阴谋论者看看表,啊,五点半啦。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孙季雨拎着挎包和绵帽冲出家门。
把拖鞋放回原位,孙季风拿着手机慢慢踱到阳台上,果然看到搂下那个狂奔的人影抬起胳膊晃晃拳头,然后竖起中指。
“喂,我是孙季风,”勾起嘴角,他拨通电话,“你上次是不是说英语有好多不会的?”
冬天天短,不到晚上八点点就已经到处黑沉沉的了。
前两天刚刚下过一场瑞雪,虽然雪花并不大,但持续的时间倒是很长,足足有一整天。干冷的天气里不容易融化的雪花铺满大地,虽然道路被清理干净了,但少走人的地方仍是被雪白茫茫地覆盖着,在黑暗的天色里轻轻反射着点点的稀疏光芒。
“咣啷!”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海淀区H医院急诊室外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铝制空咖啡罐被投进垃圾桶里。
看看表,投手顺着路灯的指引缓缓登上长长的台阶,推开门进入暖融融又充满消毒水味的通道里。
突然间降温又下大雪,感冒滑倒撞车的病人突然增多,综合病房里早早就没了床位,于是晚到病情又轻的病人大多惨兮兮地拥在过道里休息。倒是陪同的家属来去熙熙攘攘呼来喝去的,搞得急诊大厅凄惨却又有点热闹。
无声地长叹,投手周佾磊推开病房的门,不意外地被灌进满耳委屈的呜咽。
“呜呜呜呜……嗝!呜呜呜……嗝!呜呜……”综合病房十七号病床上,一个打着吊针的欠扁女孩一边哭一边打嗝,大大破坏了其他病人吃晚餐的好情绪。
终于,在众人怒气即将爆发的临界点,周佾磊坐到床上,把哭得淅沥哗啦的崔晓蕊从棉被里挖出来,“别哭了。”
听到几个月来的第一句话,她的眼泪又开始扑噜扑噜地汹涌而出,越流越厉害——
“呜!呜呜呜呜呜……”“碰!”
哭得太厉害了,头晕得不得了,于是又要倒回枕头上;然而不幸的是,因为没有计算清楚,她的后脑就这么撞上了床梆子——铁的耶。
旁观的众人愣住了,晚一步伸手的周佾磊愣住了,瘫在床梆上的崔晓蕊也被磕蒙了。
眼前全是星星,鼻子被震得还有余波,头嗡嗡的要炸了……
眼看长江即将决堤,周佾磊精明果断地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挡住众人的视线。“晓晓听话,不哭不哭啊。”很慌张的敷衍,而且口气酷似老妈子。
崔晓蕊当然不管他爱谁谁,哇啦啦地就狂哭起来。
顷刻间,哭号声、安慰声、窃笑声,中间力拉衣服之声,风声,水声,百千齐作;又夹喝水声,狗叫声,猫哭声……声声清晰又不绝于耳,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不好好待着全都出去,外面等床位的人多着呢!”被骚乱声引来的中年护士长伫立在门口,十分火大地伸手挨个点过去,然后指向十七床的小丫头,“要哭出去哭去!”仗着有人疼就娇贵自己,这样的丫头片子她看得多了,哼!
面对妈妈级护士长的咆哮,崔晓蕊虽然委屈,但也知道识时务;于是立刻乖乖滑低音量,只剩下小小声的呜咽维持面子。
重重地哼了一声,护士长踩着能溅起火化的步伐出去了,留下一整个病房的静悄悄。
周佾磊收回崇拜的目光,抽出面纸轻轻擦上怀中人的泪颜。“这医院的护士怎么这么凶。”充满怨气地抱怨着,精湛地扮演可亲白脸的角色。
崔晓蕊被他护在怀里擦眼泪,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哭下去了。
命运多舛的她,本来是拖着带病之身去租住的屋子找他,可是到门口发现没带钥匙,于是坐在冰天雪地里等;等到他来已经是五点了,可他不仅不和她说话,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气之下,她的肚子开始疼起来,肠子里咕噜噜地冒气,一趟一趟厕所去完之后,竟然有了脱水的症状。没良心的周佾磊这才拔冗关注到她,打车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肠胃感冒,需要打两瓶吊针。这已经很悲惨了,可是那吊针药水里含钾,打得手死疼死疼的,而周佾磊又不理她,于是她自怨自怜的情绪被勾起来,这才越哭越厉害。
这太悲惨了,简直媲美悲惨世界的女主角啊!
再次长长地暗自叹气,周佾磊环着她轻轻摇晃着,伸手端过床头柜上的瓷碗,“别哭了,吃饭吧。”
悄悄用余光瞄到病房的其他人在护士长的淫威下乖乖地吃饭看杂志,崔晓蕊终于放心地赖在他怀里。
脸干干的,想抹油……
舀出一勺大米粥吹凉,周佾磊摇摇怀里的人,“晓晓,吃饭了,起来吧。”
闭目养神的崔晓蕊当然不理他。哼,不是不理她来着吗,她为了见他一面吃了多少苦啊,一碗米粥就能弥补了!?
头大地看着她装死,他长长、长长地叹气,低声下气地贴近她的脸,“我错了,行了吧?”
懒洋洋地掀开半边眼皮,半秒钟,又闭上。哼,现在知道关心她了……对了,自己还喜欢他来着呢,她怎么这么没品啊,喜欢这么个冷血动物……算了,反正这喜欢又不会有结果,趁此机会赶紧看够将来二十年怀念的本吧。
“干嘛这么看我?”他被她突如其来的瞪视瞪得莫名其妙。
“喜欢,不行啊!”白他一眼,她继续观赏,突然发现自己是头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整齐飞扬的眉,直挺的鼻管,略微带些厚度的唇……哼,要不是以她对他别扭性格的了解,她肯定此人做过局部整容,才让这些器官组合得这么好看。
周佾磊被她看得脸热,想遮住她大咧咧的视线,却腾不出手来,只得泄愤似的把粥勺凑到她嘴旁。“快吃!”
观察到他的耳朵和脖子都涨得溜红,崔晓蕊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然后张开的嘴被堵进一勺米粥。哈哈,周佾磊脸红!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没有相机太可惜了……嗯,粥香香的,好好吃。
“你当自己小孩啊,还往衣服上掉。”一滴开花的米粒带着汤水滴落在她的毛衣上,立即被有洁癖的周佾磊发现。皱眉抽过一张面纸,他想都没想就擦上去——
她的胸部。
虽然小说上一再证实纤细身躯的女人胸部都会很伟大,但是崔晓蕊很早就用自己的身体反驳了这条谬论。她算纤细,但是胸部绝对比较渺小,说不上飞机场但也差不离了。
如果她的上围很雄壮,那么此刻在她两条锁骨中点下方上下擦拭的那只手,应该会陷入到汹涌运动的沟壑中去吧……悲哀地想着,她红着脸尴尬地等他擦完。
面无表情地把擦完的面纸扔出去,周佾磊复又端回那碗粥:“赶紧的,再不喝就全凉了。”
害羞又沮丧地默默喝粥,她在心里流泪。唉,喜欢又怎么样,自身条件太烂是配不上他的。人家要样有样要个有个,学习又好品质也不错,越想越是个难能可贵的一尾镶金男人……唉唉唉,她配不上他的啦。
趁着她低头乖乖咀嚼,周佾磊暗自咬牙,不让面上的温度再上升。
手心中仍有刚刚温柔的触感,丝丝缕缕地搔挠着那颗可怜的年轻的心。天无时、地不利、人不和,他真恨啊,可恨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你不回家,跟爸和乔阿姨说了吗?”好不容易连着羞惭都一并吞咽下去,崔晓蕊想起医生要她今天住院观察,身为陪护的他是无法回家的。
“他们都出国考察去了,近一个星期不会回来。”
呀,好可怜。“那你就自己在家啦?”
“我打算暂时住在租的那里。”家里那栋房子太空旷,看电视的时候都能听到回音,比不上小房子住着舒服。
“哦,”她可惜地感叹了下,“人家孙叔叔也开工厂,没见他忙到这个地步啊。”她跟他提过自己继父的事情,CS拉链厂的厂长,一个和蔼可亲的叔叔。
周佾磊耸耸肩,把吃干净的粥碗放回到桌子上。“躺着吧,这瓶就快输完了,我叫护士去给你换另外一瓶。”下一瓶不含钾,她也能睡得安稳点。
被他扶着躺回床上,崔晓蕊抿抿嘴,“要是不回家的话,你不要睡我的床,我还会回去的。”既然有和好的趋势,她要和他在一起啦,提前追讨二十年的本。
掏出湿纸巾,他擦上她的小油鼻子,“知道。”
她仰头,闭着眼让他在脸上磨蹭。“我脸干。”虽然鼻子有油,但是脸颊还是好干。
“搂底下有卖擦脸油的,我去买。”点点头,他拎着垃圾起身,给她一个严厉的眼色,“好好在床上待着不许乱跑。”
把小舌头吐出来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晃,她顽劣无比地看着他摇头出门。
“诶,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十八号床的亲属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此刻正无比羡慕地看着她。那男孩给她照顾得那么仔细,这么体贴的男友现在可不多了。
崔晓蕊笑着摇摇头,心里一揪一揪地疼。好是好,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好管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