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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刘东,等于你少了左右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寻找另外一个办法解决。三儿手下有背着人命的,只要你言语一声,把他们家里安排好。你就是用铲车撬,也撬不出什么来。”
许桡阳面沉如水地盯着桌面,从抽屉里,掏支票夹,写上几笔,撕下递给黑衣男子,“你别乱来,她们家老子不是个省油的灯,真的她人没了,你做的再天衣无缝,警方第一个怀疑的人也一定是我。只要邵百川还在,你想要动她,他就是挖地三尺都会把你撬出来。现在不是靠刀枪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不想我身边的人整日跟着我提心吊胆的。”
黑衣男子把支票接过去,小心收好。
“有些事情,你别亲自露面去办。我不想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许桡阳身体略有疲惫地向后靠过去,眼珠发红地望着前方。“他一直想出去深造,苦于没这个机会,就当是出去进修吧!刘家二老身体一向不好,尤其他们家老爷子,整个胃全部切除,也活不了几年?他真的出了事,老爷子一定等不到他出来。如果真的不行,我先把他送走,回头,再想办法把二老送过去。”
黑衣男子说:“可是,让他从此以后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他本人也未必愿意。”
“先把这些东西办好,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这一步。他走了,不止是少了我一个左右手那么简单。”他闭上了眼,颓然地用手去拄额头,“他一直有这个梦想,希望帮我把华泰世纪建起来。这是最后一步棋。到时候,真的抗不过去了再说。无论如何,时间必须加快,所有的手续越快越好,她留给我的时间一定不会多。”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那好,我这边催着,尽量所有手续都往前赶。”
许桡阳仍然坐在椅子上,听着黑衣男子的脚步声出去,关上门。半晌,他动都没动。许桡阳这一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刘东走。以别人的身份活着,这不是一条最妥善的路。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邵佳佳不会放过他。
邵佳佳现在正在休整期,还来不及施展拳脚。但是,许桡阳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邵佳佳没了那张王牌在手,一定会想起这一张来。她这辈子不会放过自己,从他在病房里,他们彼此对峙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好说话。所以,他必须在她活动筋骨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许桡阳估计的一点没错,他担心的这一天真的来了。这天已经进了十二月份,天气比哪一天都冷。邵佳佳在电话里的语气不疾不徐,态度温和的不行。“我想和你吃顿饭。”她的话里连刘东半个字都没提,可是,许桡阳就是听出了那层看不见的威胁。
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物,以往的历史是空白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这个人丰满起来,填上所有的户籍资料,人事证明,学历档案,实在是难比登天。
这段时间,黑白两道的灰色地带,他一边踩着还得一边避嫌。如今的许桡阳知道,现在不是他孤家寡人的时候,他可以由着自己的情绪去翻云覆雨。家里那个小人,每每粘在他身上腻味的时候,都让他觉得生命无限美好。
如此情况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以前大胆了,没以前有魄力了,变得惜命的不行。所以,他在保护刘东的时候,也知道他自己也绝不能出事。如此情况下,邵佳佳这个约,他不愿赴也得赴。现在所有的信息给他的反馈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他必须等。
临街的饭店,许桡阳将车开进停车场,将车子锁好,进到饭店里,直接对着窗口坐着的人走过去。将手机和车钥匙放到桌上,他面对着邵佳佳隔桌坐下。对面的邵佳佳半伏在桌子上,看见他的人,只抬起眼皮撩了一眼,即刻埋下头去津津有味地用牙签挑着她面前的玩件。
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笼子,竹皮编的那种,通常都是装些蛐蛐,蝈蝈之类的小玩物。这会儿,他下意识地去看笼子里面的东西。跟着,他眨眨眼,愣了一下,定睛再确定地看过去,他就险些干呕出来,胃里气浪逆冲,翻江倒海,险些不支。那笼子里虎虎生威的赫然是两只相当大个的蟑螂。
他迅速转过视线,避开目光来,强压住心口恶心的感觉。对面的邵佳佳没看他,却似乎对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干嘛?嫌它脏?你以为你比它们干净多少么?”她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笼子里的东西,头都没抬,“其实,人比蟑螂脏太多了。”
他用手顶住鼻子,以阻止那种呕吐的感觉。避开那笼子,他压着情绪地问了一句。“有事找我么?”
邵佳佳再用牙签逗弄了一会儿笼子里面的东西,然后,慢慢地抬起了眼皮望着对面的人。目光古怪地从他的下身往上移动。米色的休闲西裤,黑色的软布衬衫,深咖啡色的西装外套,挺拔的身材,宽宽的肩膀,颀长的脖颈。衬衫习惯性的松着上面的两颗扣子,使她不得不将眼光停在他喉结的地方。
很久年代前,那个风度翩翩初初长成的花样男子,也像如今这般模样坐在他面前。阳光泼了他一身,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光线里的影子始终在晃动,晃得她眼花缭乱,心跳急促。
有多少次,她希望那个美丽的喉结能离着她近距离地跳动,她能随心所欲地咬上一口,将他闭息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喉结贴过来的瞬间,不是他闭息在她的世界,而是他彻底扼死了她。
邵佳佳知道,因为这个男人,从此以后,她的幸福没有了,她的未来也没有了,她不仅失去了一个筹码,不仅输掉了这个局,她输掉的是她整个身家,整条命。
“没想好是么?”许桡阳起身想要站起来,真的恶心,唯恐避之不及了。“那你等想好了再说。”
邵佳佳直起了腰,将手边的笼子移开,邪气地笑了一下。“你怕什么?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再威胁和你上床,和你生个孩子么?”她眼光古怪地冲着他闪着光亮。笑哼了一声,毫不避讳地讲出了口。“你有没有听说过,女人一旦没了子/宫,对性/欲就不那么强烈了。所以,你放心,我再不会要求你和我上床。”她转头看了看四周,“我大庭广众之下还能对你做什么?包间我都不要,所以,你怕什么?”
许桡阳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眼前这个邵佳佳是陌生的,说话古怪,表情古怪,笑容更古怪。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瞄了瞄那笼子,即刻触电般地跳开了。逃避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想把那茶杯送到嘴边,对面的人不阴不阳地说:“你不怕那水是蟑螂喝过的么?”
他喉咙一呕,险些吐出来。咬着牙,他硬扛着,僵硬着脸色放下那水杯,有些恼火地去看对方,他腮边的肌肉紧紧地绷在了一起,半晌,才把牙齿放开,把那肌肉松弛。
对面的邵佳佳哈哈大笑,笑的花枝乱颤,天翻地覆。她就那么无所顾忌地狂笑着,笑的邻桌的人纷纷侧目过来。她这么笑着的功夫,许桡阳反倒平静下来了。他硬扛着那份恶心,收回目光,去点烟。
有服务生过来拿菜单点菜。点菜的功夫,他看见那服务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笼子里的东西,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喉结处的蠕动。他勉强压住了胃里的不适,借着对面的人点菜的功夫,偷偷打量着邵佳佳。
对方的脸色比他预想的要好,心情看样子并不坏,好的有点诡异。没了一个孩子,好像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阴霾和痕迹了。“干嘛用这个眼神看着我?”邵佳佳点好了菜,将手中的菜单交给那服务生,把目光移向他。
“我在想,”他静静地看着她说:“我们以前接触不算少,你在美国那段时间,我们聊天比你回来还要多。我自认为对你算是了解,但是,我越来越发现,其实你比我想象中的复杂,我直觉觉得,你心里有什么地方是我们进不去,看不到的,有那么一个角落藏着的东西深而不容易琢磨。”邵佳佳轻飘飘地笑了一下,去拿茶杯,眼睛却俾倪着他,“怎么?对我感兴趣了?”
他把烟蒂上的灰弹掉,望向对方的眼神,表情诚恳,语气坦白。“佳佳,你我两家的关系,怎么也跳不开,即使我与你不联系,老爷子和你爸都不可能不联系。邵叔不论对我有多恨,你也看出来了,他对老爷子至始至终都尊重。有这样的关系在里面,我不愿意和你成为仇人。那场婚礼,你们有错,但是,我也难辞其咎。我不知道怎么去弥补——”
“怎么了?”她轻快地打断了他,眉目闪烁地笑着,“许桡阳,我让你来不是让你跟我道歉的,我又没说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错在一厢情愿,行了吧!”她扬声舒朗地叫来服务生,“帮忙催催后厨,我真的饿了。”她的笑容从睫毛下往外涌动,再去看他,“我们不谈别的了,好么?就吃饭。”
他皱起眉头,还想再说话,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把电话拿起来,接通放在耳边,声音即刻软了,表情即刻温煦了。他听了一会儿,扫向对面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吐出了几个字。“和客户。”邵佳佳故作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客户?她眼光带着跳动的笑涟侧向窗外,耳朵里捕捉着对方送过去的每一个字。
听了一会儿,她把目光转回来了,因为对方已经打完了电话,多余的话没说,就那么嗯嗯嗯了几声,就使得他脸上奇迹般的阳光乍现,春风和煦了。电话撂下的那个瞬间,他扬眼抬起头来,脸色重归平常,刀削般的棱角,不带一丝柔和的弧度,从鼻腔里冒出的烟霭将那张脸飘飘渺渺地隔着,似乎跟着山重水远的距离,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她再次偷眼看他。许桡阳,从十四岁开始泡妞。中学,高中,大学一路过来,身边的女朋友不知换了多少。追求女孩子的方式公开而大胆。不是娱乐圈的人,绯闻女友却个个都是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