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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内功修为只算得下等,此刻段风云又是运足了功力,我这一掌打在他身上,自是伤不了他分毫。让他变了脸色的是两件事:
其一、他一直以为闻了迷魂引我便全身无力,却料不到我竟能出掌打他;
其二、他此刻运足了功力,全身被真气所罩,我这一掌不仅伤不了他,反而得他真气反扑,一下子就把我从他怀里震了出去。
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如同被千金重锤锤过一般。果然好内力!我一边叹,脚下也没有闲着,借力一下子行远了。
段风云大惊,就要来寻我,却被一个手持吴王钩的黑影缠住。我心中暗喜,时机、力道我都有小心思量过,加上我有意造出的姿势,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被段风云抛出去了一般。那人果然上当,只是缠住段风云,没有来追我。匆匆瞟了一眼,正是昨晚在酒楼之中一黑一白两个年轻人之一。
既是如此,与那车夫纠缠之人想必就是那个白衣青年了?
看来那天在座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啊!正想着,我不由得停了下来,以我的脚力,身后的人已没了踪影,望着面前的人我只能苦笑。
此刻是在荒郊野外,本就人烟稀少。站在我面前的,也不过两个人而已。
一个老妇,一个小孩。
我苦笑着望着他们,“你们不会是刚好路过吧?”
这两个人的面貌,一段时间之内我是忘不了的,昨晚要不是这个小孩突然冲出来,我也不会在那酒馆之内跟那帮人纠缠那么久。
孩子眼睛亮亮的,笑嘻嘻的望着我,老妇搂着孩子,听不清楚似的偏了偏头,慢吞吞的回答:“司徒公子,我家夫人请你回去。”
“你家夫人?”
“赤夫人。”
赤夫人——邢傲的亲生父亲被称为赤帝——青帝的丈夫被称为赤帝——
赤夫人指的就是青帝了?
呵呵,想想我的出逃还真是有够失败啊!竟然什么人都遇上了!
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奇怪:云扬应该一开始就发现了我,所以我一出龙坛就被碎梦楼的人盯上了,会碰上段风云也不奇怪;至于那些什么剑雨门、一黑一白两兄弟,龙坛树大招风,这样的人应该随处可见,不管我走到哪总会碰上一两个;而青帝的手下——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这次是那个孩子甜甜一笑,“我们青部本来就是负责打探消息的,眼线遍布天下,更何况是龙坛眼皮子底下,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不过刚好撞上了我们两个而已。”
“也就是说,不撞上你们,也一定会撞上青帝手下其他什么人?”
“那是当然。”
我仰天长叹,然后问:“要是我不回去呢?”
话一出口,孩子的脸就红了,竟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为什么不回去呢?回去不好吗?我家小主人何处不好呢?”
老妇的反应似乎要慢一些,等到孩子话说完了,才跟着变了脸色,也是涨红了脸,却像是个被不孝子孙气坏的长辈,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家小主人……你……你……”
“不听话!不听话!”老妇人一叫,跺跺脚竟一下子向我冲了过来。
我只是看着她,等她靠近了,脚下一划,身如鸿毛一下子飘了出去。
手臂处一阵刺痛传来,我心一惊:明明早已避开,竟还是被伤到了?
还来不及检查伤口,老妇又靠了过来。我这次避得更快,走出几步,腿上又是一阵刺痛传来。
该死,我甚至没有看到她出手!是暗器?!
老妇停了下来,“司徒公子,当日水帝在世之时,我家夫人已命人专门研究用以克制行云流水的武器;你今日若不肯束手就擒,就休怪老朽不客气了!”
专以克制行云流水?我望了望她,随即说,“……你犯了个错误……”说着,我又开始动,老妇人跟着便赶了上来。
我见她动了,微微一笑,忽然转向迎着她的方向向她猛冲了过去。只见老妇人脸上突现了恐惧的神色,似乎想躲,又不敢躲,只是转眼间,我已从她身侧掠了过去。
转过身,老妇恨恨的瞪着我,左臂衣衫破开,现了两道血痕。
“……你不该告诉我这是专门用以克制行云流水的武器。”我摇摇头,接着说。
行云流水讲究的是顺风而动,对方追上来时或是兵器击来时,总会带着风势,行云流水便可利用这风势避开。所以敌人越是追得紧,攻击来是越是凶猛,我反而更是容易逃脱。针对行云流水这一特点,刚刚她所用的其实不过是极细的丝弦,无声无息,顺风贴了上来而已。
所以我一向她反冲过去,风势一转,被伤到的就反而是她了。
“你怎么就确信是这样的武器?”老妇人瞪着我问。
耸耸肩,我说,“我不确信,只是赌了一把而已。”
老妇人的眼睛瞪得更大,好像我是个怪物。
啪啪啪啪——那小孩看着,笑嘻嘻的拍起手来。“司徒公子好厉害,难怪我家小主人喜欢的紧。不过公子也犯了个错误……”
他掰掰手,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冲我裂开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你不该逼我出手。她出手,你还有活路,若是我出手,”他脸上浮现了狠意,“你便只有死路可走了。”
他出手时,我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了。
那老妇用的,不过是丝弦;这小孩用的,竟是一张巨大的网!
网又和丝弦不同,风会加快它的速度,却不会那么容易改变它的方向,使用者掌握起来更方便。我望着那张大网罩下来,开始考虑我是该逃跑让网落得更快还是该做自投罗网的傻事?
想归想,我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大网罩下来的那一刻,我的面前刮起了一阵狂风。
顷刻之间我的面前飞沙走石,除了一片蒙蒙的尘土什么也看不清楚。狂风过了,只见那老妇又蜷缩起来,紧紧的搂住了孩子。孩子脸上身上多了很多纵横交错的伤口,眼神终于惊慌起来。
“我们可以走吗?”孩子小心翼翼的问,满身的伤口配上他惊慌的表情显得甚是可怜。
他问的不是我,而是这场中突然多出来的人,一个握着把大刀的人。
“你不打算跟我抢了?”段风云有些好笑的问。
孩子缩在老妇怀里,怯生生得开了口,“技不如人,不敢。我们可以走吗?”
段风云接下来的话让我很有喷血的冲动,他说,“可以啊,记着回家要做个乖乖的小孩,不可以随便打架哦。”
孩子乖乖的点点头,再不看我一眼,跟着老妇便走远了。
段风云笑着目送他们离去,这才转向我,戏谑的问,“夫人有没有受伤?”
我顺着他的话答道:“有,伤筋断骨的,你不过来帮我看看?”
段风云做出吃惊的表情,抬脚便要靠近,刚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夫人阿,我突然想起来你的行云流水是别人追的越急,你跑得就越快。你是不是打算等我一过去,就跑了?”
我只能望着他苦笑,又听见他继续说,“你够厉害!我们这么多人想抓你,结果被你挨个利用过来,耍得我们团团转,你自己倒走得轻闲!”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其实根本没有中红尘醉,是不是?”
“是。”
“这么说那晚你是故意被云扬给擒住的?”
“没错。”
“也就是说,你其实只是想利用我带你出城?”
“其实见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云扬是何身份,我只是见他那天反应,知道他不是龙坛的人,才决定冒冒险的。”我望着段风云,有些感激的说,“结果我运气还算不错。”
“哼!夫人你够顽皮,连为夫都被你当笨蛋一样给耍了!”
“呃,其实你还不算太笨。”我说的是实话,段风云算得上是厉害的角色了。
段风云似乎也不是很生气,只是望着我颇有深意的笑,“司徒静颜,我好像有点明白邢傲那小子为何这么迷你了。”
不,我和邢傲的事,你们这些人根本不会明白!
没有解释的欲望,我敛住了笑,淡淡的说,“你不过来,打算怎么抓我呢?”
“谁说我一定要过去才能抓到你?”段风云说着,开始缓缓转动手中的大刀。
我凝神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打算先打伤我么?只要你刀势一到,我照样可以逃脱。
段风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慢慢蓄着势,忽然大喝,猛地挥刀——
他的刀竟不是砍向我,而是砍、向、地、下!竟是砍、向、地、下!
我知道他的意图了!心里猛地一惊,我连忙向一边避开,果然,一股浑厚的刀势从地底一下子喷发出来!
若我躲避不及必被震至重伤!
可怕!段风云竟可靠地底来传递刀势?这人太厉害,我得赶快逃走。
顷刻之间,段风云又大喝了几声,连接着砍下第二刀,第三刀……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被破土而出的刀势给挡回来,最可怕的是,他的内力竟雄厚至此,可以让刀势段时间内在空间停留!
一道,又一道,我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只觉得一道道无形的墙将我包围起来。
无处可逃了,只要再来一刀,我必会被他伤到!
我干脆不躲了,回过头来望着他。
你真要伤我?
你明知我无法运功抵挡,你真要如此伤我?
他也望着我,面带微笑,毫不留情的开始挥最后一刀。
不愧为一方霸主,做事够绝决。
我平静的看着他挥那一刀,最后关头,没想到变数又生——
他那一刀猛地向后挥了去!
那里不知何时,冒了个人出来,一个拎了个酒壶,蓬松着头发,衣服破破烂烂,走起路来颠三倒四的醉汉。
段风云忽然一刀便向他挥了过去。
横刀立马段风云,一刀过去,只见暴风骤起,卷着砂石扬着尘土,向那一人猛地卷了过去。
那人仿佛仍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歪歪斜斜的走着,直到飓风近了,才抬起朦胧的嘴眼望了望,伸手随意的抚了抚。
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没有血肉模糊的场面,那可怕的刀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影。
段风云终于板起了脸,“赐教!”
那人疯疯癫癫得笑了,“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