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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祸 席绢
孙琳琳是一只黑羊。她反骨又难缠、任性而妄为,她气死人不偿命,尤其卯上了他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他没想过斯文的自己会和人打架,但他打了,对象是她。他没想过自律的自己会失去理智,但他就是抓狂了,对象还是她。他更是万万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自找死路,但他就偏偏自找死路的--想跟她廝缠到你死我活、天荒地老的那一天。
楔子
——孙母的自怜——孙琳琳是孙家的黑羊。
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药剂师,以一对重视子女教育的家长来说,没道理养出孙琳琳这一只黑羊。
黑羊?就是!举凡打架、惹事等之丰功伟业,没一项她遗漏的。再相较于她上有两名资优生兄姊,下有一名将书本随便翻翻就把全校第一名摘下来佐饭吃的小妹,这孙琳琳要是成绩平平已属大逆不道之流,更别说她的行为已构成闲杂人口中的“太妹”标准了。
孙母曾百般自省是否自己的教育方针出了岔子?否则怎么四名子女全是奇奇怪怪的性子?以外人的眼光来看,孙家只有一个令人担心的孩子,但在孙氏夫妇的眼中,对四个孩子的担心却是等量的多。
会读书,并且读得怪癖丛生、古古怪怪;以及不会读书、成日打架滋事,这之间哪一种情况比较值得庆幸?
孙母反省又反省,每次有老师找上门,她都会不断的反省一次。无论老师找上门是为了儿女功课太好,鼓励跳级的事,抑或是别个家长、学生、教师找上门讨公道,都令她恨不得将四个孩子全塞回肚子内,省得白发直直冒,一颗心永远吊在半空中无法放下来。
好吧!既然孙琳琳几乎三天两头的让一串人往家里来拜访,孙母索性将吁叹的重心点先放在老三身上。
回想起琳琳第一场光荣战役,是在幼儿园中班时——隔壁的大毛偷喝掉了她心爱的养乐多,然后还不要脸的想偷亲她,于是她将大毛推倒,并且在他脸上踩下一枚脚印,证明姑娘曾经到此一游——呜……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同理,坏的起头,是堕落的全部。当时她这为人母的要是能克制一下自己的笑意,也不会让小小女娃儿误以为她这个妈妈衷心支持她“替天行道”的举止。可是那真的很难,因为那个大毛的妈尖着喉咙吼叫的声音真的很像火鸡被捏住脖子的哀号,害她笑得肚子好痛,回家更是忘了纠正女儿不当的行为。
然后,其它没有家长找上门的不算。再一次,她被学校找去,是在琳琳上小学一年级时——三年级的小瓜呆男生专门守在福利社门口抢劫低年级小朋友的零食,原本琳琳是不太管别人做什么偷鸡摸狗的浑事的,她很认分的当她天真无邪的小学生,舔着她心爱的红豆棒冰,目不斜视的走她的康庄大道,但突然背后教人猛力一撞,才吃了一口的红豆棒冰就这么飞不见了!她气红了眼,将压在她身上的同学拉开,对那个小瓜呆扑身而去,打得风云变色、两败俱伤——呜……这是失败的第二步。那时她看到宝贝女儿给人打得鼻青脸肿,气得几乎没抓狂的址过那小瓜呆再给一顿粗饱。结果,替女儿上完了药,不仅忘了训诫肢体冲突的不可为,还替女儿报名了儿童柔道班、空手道班、国术班……
可想而知,每一步的错误,足以累积成多么惨烈的后果。她只想养出平凡可爱的女儿,但是……
天真无邪的小孙琳琳,自从称霸国小之后,更是一路顺理成章的在国中、高中叱托风云,威武得不可一世,还被对了个什么“女冠”名号。当孙琳琳的性格、行为离“天真无邪”愈来愈远之后,孙氏夫妇的心脏也日渐难以负荷,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孙琳琳从来无意角逐黑道“女教父”的地位,只把学生生涯中的打打杀杀当成是一项游戏看待。她承诺父母:当她不再是学生之后,也就不再是什么人的老大。
终于安了孙氏夫妇那两颗悬吊了十数年的心。
只是呀只是!唉……
又来一声沉沉叹息,无语问苍天。孙母拭了拭眼角想象中的泪水,又开始自问了起来:混黑道和人打打杀杀以及混侦探界专跑警民合作出生入死的路线,这两者之间,谁离死神比较远?哪一种比较值得庆幸?
唉唉唉……
谁来发明一种机器,好让她把子女全塞回肚子内可以吗?
她得等到哪一天才能真正对女儿放下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要爬上新光三越的顶楼跳大腿舞以兹庆祝,高呼普天同庆。
但,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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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孙工作室”遗世独立于一幢摇摇欲坠的危楼中。说是危楼,其实也牵强,毕竟它只是外表像,还不至于被市政府贴上公告以示生人勿近、小心坍塌什么的。
如果你有那么一丁丁冒险犯难的心,足以使你愿意提着心口勇敢的推开虚掩的铁门,而且还是一扇铁锈斑斑、铁灰飞飞的铁门的话,那么你就有福了。勇敢再踩入似乎有些黏脚的地板里,享受鬼屋的阴森快感,倒也称得上是不虚此行了。假使这还不能令你夺门而出,那么,就往楼梯的方向前进吧!
嘎吱……嘎吱,一步一摇晃的前进,看似随时会塌成一堆废料的阶梯,倒也不似外观所见的那么容易寿终正寝,毕竟咱们可不是走上来了吗?
这幢危楼,共有三层,其中一、三楼因各种缘由而不堪使用,只剩二楼可容许一丁点人气进驻。
危楼向来出产鬼故事,任何一件破得无法再破的物品陈列其中只有加分的效果:潮湿腐朽的门板,被不知打何处吹来的阴风摇得吱吱微响;一盏五烛光的小灯泡权充阒暗走廊上的照明,但因灯泡上沾染了太厚重的灰尘,以致于失辉得像是随时准备放弃照耀大地的任务,投奔入黑魔神的怀抱之中;翘起的地砖足以发挥其暗器陷阱的功用;残破的窗帘、渗水的墙壁、脱落的壁纸,写着“老孙工作室”的亮晶晶匾额,还有角落的老鼠叫声……咦?不对!
写着“老孙工作室”的亮晶晶匾额!鬼屋里怎么容许有这种东西出现?!如果此刻屋子内蹦出十个聂小倩都算合理,但怎么也轮不到任何一件标榜着“新颖”的物品来出风头吧?
但,就是!就是有那么一块黑底银字的大理石匾额镶嵌在某一间房的门框上方,亮得教人刺目!
已半个月未莅临此处的老赵,早忘了他装神弄鬼的本意,拋下身边人,一马当先的冲入挂有“老孙工作室”的房间内,连门也忘了敲——“孙女儿——”
“碰”地一声,门板不堪承受暴力,宣告阵亡,直挺挺的落地,嘎止了老赵的声音。
“门板修理费,一千元;门板材料费伍仟元;老孙的收惊费三仟元。四舍五入,总共一万元,记佯明天汇入我的帐户,谢谢。”一张收据已然塞入老赵发冷的手中。
“你吸血鬼呀!”老赵含泪的跳脚,偏偏他老是一忘再忘的破坏她宝贝的家具,但这实在没天理。“早跟你说女孩子要留一些给人家探听,不要那么现实,不然会嫁不出去的啦!”好心疼,一万元又飞了。
他控诉的人,正是这幢危楼的居住者、“老孙工作室”的主人——孙琳琳是也。
此刻孙琳琳再度投入她玩到一半的电玩中,继续过关斩将,很习惯的去容忍更年期老男人会有的症头——杂念。她还能怎么办呢?谁教她一向敬老尊贤。
“孙女儿,你有没有在听呀?”
“有——呵……。”顺道打个呵欠。“说吧,这次又要我”义助“些什么?”
“什么义助!警民合作,社会太平又安宁,败类臭虫清干净,人人开心笑呵呵。赞!”
咦?又创造了一首好诗!
孙琳琳极力忍下扁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死老头,你还有一分钟可以交代遗言。”老要她做白工,她也就认了;要她容忍一名杂念成瘾的老头,也不是太困难的事,但一个人想要言不及义好歹也要有个限度,特别是当她正想埋头入电玩世界里的此时。
“真难听,什么遗言!我哪次来不是给你的荷包增加重量的?!”说起来他老赵可是她的衣食父母之一哩。
“我哪一件case收过你的钱?借问一下。”她皮皮地问。
“这个!这个一万元就是证据!”抖着五分钟前收到的收据,他大声叫着。
“那是修门费用,别搞错了。如果你每次来都轻手轻脚的,哪须破费。您知道,危屋不堪摧残。”她坚持认定那只是修理费用,而非业务收入。
老赵吹胡子瞪眼了良久,终于决定再次放弃感化她的笨念头。朽木一向不可雕,反正他也被坑得很习惯了。铜铃眼不经意转到门口,才猛然发现正事还没办哩!赶忙清了清喉咙:“我说,孙女儿——”
“喉咙痛吗?我这边可没药!”
“你有没有发现我带了客人过来?”忍下斗嘴的欲望,他问着。
孙琳琳从计算机屏幕里抬头,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她又不是死人,哪会不知道门口早站了一尊门神。
“他是我侄子喔!也就是我那英勇大哥的独生子,他叫赵勤风,前一阵子的杀人狂分尸案就是他破的!还有呀,去年缉毒案件才真正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上百公斤的毒品还来不及在台湾靠岸,就被勤风的小组给捉到了,再有——”
“老赵!”
“三叔!”
两声求饶的呻吟同时响起。
看来听众们根本无意收听精采绝伦的陈述,孤单老人家只好摸摸鼻子,互相为他们介绍:“我侄子,赵勤风,三十岁;她是孙琳琳,侦探界的高手。”
孙琳琳将头顶上的眼镜拨下来鼻头安置,这才看清了门边那个男子有着结实的体格和端正性格的面孔。看来就是一副很罩得住的高级优等警官样。
“想要我做什么白工?”她打量了赵勤风三秒后,不在乎那双鹰眼仍在灼灼然掂她的份量,开口问老赵。
老赵失望的叹一口气!他原本以为四目交接之时,会有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好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