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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却连哼都懒得哼了。
夜,凉得好像要倒出水来。八月十六的月光,扬扬洒洒,更显皎洁如盘。
莫言笑轻笑,“月色何皎皎。奈何,却不利于深夜潜行。”两人匿身于树影内,没有生火,言语又轻,倒也不容易被察觉。
顾惜朝淡淡道,“世间事不过如此,终不得两全。”
“但顾兄算无遗策,言笑却当真佩服得很。”
顾惜朝凝视莫言笑,白衣公子雪白的面庞上不带丝毫杂色,更衬得一双凤目流光溢彩,不可方物,“顾兄用计脱困,一环一环,确是心智拔群。”
顾惜朝一脸淡定却是瞧不出喜怒,仰首望天,连原本微有寒意的双目也带了月光的惘然,悠悠道,“我用计脱困?”
“顾兄让小意随铁叶而去,岂非已料到晴庐必泄?顾兄若要避祸,那时便可与小意一起去了,李纵纵胆子虽大,却也不敢轻易去惹大相国寺。”莫言笑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你伤悼爱妻隐居避世固然是真,铁手不能容你轻离此间却也不假,而顾惜朝,又怎会是受人钳制之人。”
“哦?”顾惜朝微笑道,“这么说我是料定戚少商会带我出山了?”
“戚大侠虽与顾兄仇深似海,却是胸襟磊拓之人,行事不拘一格。再说他一向怜惜顾兄之才……他既身在局中,一言一行自有顾兄精心算计,既是九现神龙强带你出山,日后铁手也无话可说。”莫言笑一笑,眉目舒展,“顾兄惊才绝艳,且不说有何大志,光是在棋艺小道上的纵横碑阖就足以让人折服。若是雌伏于山林,连言笑也会甚觉扼腕。”他一顿,眼中光彩更溢,“顾兄如龙入海,言笑乐见其成,却还望看在这两日相处之情,助我洗雪沉冤。”
天际晦暗流光,顾惜朝袖手仰望,神色间仍是悠然平静,不置可否。
月色里人影一晃,却是戚少商回来了。
一物迎头掷下,“顾惜朝,烤只小鸟来尝尝。”
李纵纵没有追来,看来伤得不轻。
两大阵法没人居中指挥,也如常人一般。
金戈铁马满山乱窜,又怎敌得过苍凉大山夜夜茫茫。
猎鹰么?此时已经成了火架上飘着松枝香的小鸟。
“看来五更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突围而去了。”戚少商伸了一个懒腰,大感满足。他想自己身手还是很不错的,上起树来比狸猫还轻,剑气一伸一引,那傻鸟还未展翅就进了自己肚子。
他看了顾惜朝一眼,沉声道,“刚刚我回头看了一下,晴庐倒没什么,我们三人既走,李纵纵也不是一个迁怒的人。你安心随我去六扇门。”他声音低了一下,“瞧在铁手面上,神侯总不会难为你就是了。”
顾惜朝恍若未觉,背影却轻震了一下,夜色下,他目光中的迷蒙之色似乎更重了。
莫言笑瞧着两人,双目中渐渐升腾起笑意,溶在月华下,又顷刻消散。
“当”的一声幽响,却是大相国寺的钟声破空传来。
戚少商眯眼,现在可不是敲晚钟的时间。
钟声敲到第六响,不禁是戚少商,连莫言笑眼中都露出惊疑之色。顾惜朝却已振衣而起。
钟声一连二十响,愁苦悠长,惊得林中宿鸟纷飞。三人齐齐一震。二十响是丧钟,竟是大相国寺的住持去世了?!三人对望一眼,目光都是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戚少商长身而起,却是问的顾惜朝。
顾惜朝神色讶然,摇头道,“不知道。”
戚少商打量他片刻,觉他惊异之色不似作伪。何况,铁叶禅师本是他的棋友,一心想要渡他入空门,必要也是他的强援,顾惜朝没有理由相害。
这样一想,神色就松了下来,“那和尚莫非是太老了寿终正寝?”
话音未落就见顾惜朝一脸讽刺的望向他,连莫言笑也是似笑非笑,他一愕,尴尬搔了一下头道,“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
莫言笑却没有心思玩笑,沉声道,“如果铁叶禅师之逝不是巧合,那嫌疑最大的自然最后跟他动手的我们三个……”他苦笑一下,“这手借刀杀人果然厉害,大相国寺上千弟子,又熟悉地形……”
顾惜朝却伸出两根剔透得如玉的手指,晃了晃,悠悠道,“错了,是两个。”他正色道,“跟铁叶动手的是你们两个,我只是跟他下了一盘棋。”
戚少商一瞪眼,“你那盘棋只怕叫他少活十年。”
莫言笑含笑一拉顾惜朝,“走吧,现在大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三人也顾不得月光,在林间发足疾走,都大感背上生寒。
遮遮拦拦越过树林,眼前已是一片坦荡。崖边一片长草深及人腰,越过这片草地,下山也就快了。
三人对视一眼,均感有点不妥,突听近旁一阵轻响,戚少商一缩身就要隐入草丛,莫言笑眉头一皱,一拉他,三人斜飞至断崖前,闪身到陡壁的阴影里。却见十余个僧人急步走来,用数丈长的竹杆细细扫过草从。戚少商心下佩服,若是他们藏身其间,此时必然露了踪迹。
耳听到一个僧人愤然道,“顾惜朝这卑劣小人,住持一意视他为方外之交,却不想被他派遣伺儿下毒,不然以住持功力的精深,怎么会突然坐化。”另一接口道,“此人狼子野心,必遭天谴。”众人纷纷接口,却都是大骂顾惜朝。
铁叶禅师竟然真的死了?昨天动手的时候还那么龙精虎猛的?伺儿?难道是小意?戚少商心中一动,向身边的青衣人侧目望去,却见月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目光一片茫然,又似有悲苦之意。戚少商竟觉大是不忍,不觉就把手伸到他微颤的右掌上,轻轻一握。
顾惜朝却是猛的一震,回过神来,目光如电在戚少商脸上一转。他忍不住暗骂自己,“戚少商,你老毛病又犯了,还嫌死的次数不够多么。”正待把手抽回来,顾惜朝却也是反手一握,低声道,“你既信我,我必不相负。”
戚少商一怔,却是听得呆了。
11。一剑解千愁
“还没擒到人么?……”
说话人穿了一身锦袍站在大堂上,铜香炉中散发的袅袅紫烟萦绕在他周围,使他的面庞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中,看不真切。胸前隐约有五绺长髯如铁,不怒自威。
“主上放心,飞骑将军已抵京师,正赶向无相山。”
阶下答话的青衣人挑了一盏白灯笼,灯光中,他的脸更白。衣更青。
“擒不到,就杀了。不必留手。”
戚少商在月光下瞪大眼晴,盯着前方山路上出现的零星人马,双目露出惊惧之色,“飞骑黑甲军?!”
被李纵纵追捕他还可以一笑了之,可这世上还有比名震天下的飞骑黑甲军围捕更糟糕的事吗?!戚少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自从遇上那姓顾的,他就没遇上一件好事,尽是逃命。
“咦,真是黑甲军,几天不见,真有点想念。”莫公子很诚恳的微笑,心下也嘀咕,之前虽然也有逃命,但还不至狼狈至此,自从遇上戚少商,简直就是危若悬卵……
当下,戚少商看向顾惜朝,莫言笑看向戚少商,都是眼神游移,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以后若无必要,定当离这只瘟神远远的。
顾惜朝却在微笑,“看来只好改道了。”他脸色苍白,青衫染血,眼睛却亮如像天上的星光。
改道?戚少商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除了出山就只有进山,说得轻巧。
当然他也知道,黑甲军既到,眼前这条一马平川的正道是不能再走了。李纵纵和金戈铁马或许不能完全封死官道,惯战沙场威名赫赫的黑甲军却无庸置疑。
秦飞轻的天罗地网,岂非是号称连只蚂蚁也不能爬过?!
可是……戚少商含恨再看一眼那万般诱人的大道,为之气苦,早知道这样,还万般辛苦的爬出来做什么。
三人悽悽惨惨的复向山林中投去。
夜晚猫头鹰的叫声像不像死神的呼叫?
林中有数道破空声划过,戚少商矮身在灌木丛后,头皮一麻,飞骑将军的手下,果然不是寻常庸手。
上风处十几个黑衣人连弩结成阵势,慢慢一处处搜索过来。
伤人不难,露了形迹却大大不妙。戚少商正在发愁,莫言笑袖子一动,里面飞出块什么东西,卟的一声落在数丈外的草丛中。黑衣人闻声搜去,却听那草丛里哂哂嗦嗦一阵乱响,几个黑衣人惊叫一声倒退出来。
场面顿时一乱,三人趁机真气一摄,猫腰窜了过去。一阵风过,叶子筛筛而响,黑衣人全被那一阵纷乱吸引,竟是全无察觉。
“什么东西?”跑在前面的戚少商大奇。
“蛇精。专门引蛇的药。”莫言笑的袖子又是一阵波动,却掏出一把粗粗短短的熏香,迎见一燃,一股异香顺风飘过去,就听得背后卟通卟通,想到是黑衣人倒了一片。
连顾惜朝都忍不住轻笑道,“果然是逃亡的行家。”
戚少商一直觉得莫言笑那看起来空空荡荡的袖子实在是乾坤无穷,好象什么东西都能掏得出来,从天下无双的暗器,到制造混乱的闪光霹雳弹,从引蛇精迷人香七步倒,到救命的金创药银蚕丝。他绝不怀疑他的袖子里还会有碎银子金珠子玉饰绢花等一系列随时可以订情的东西,他甚至在想,如果他们要在树木里生火作饭,莫言笑会不会从袖子里掏出个铁锅来?
只听顾惜朝低低又是一笑,轻声道,“莫大公子,天快亮了,你的后着还要留到几时?”
戚少商猛然回身,对上莫言笑几分无可奈何几分钦佩的眼神。
西南方猫头鹰的叫势更急,莫言笑边凝神倾听边笑道,“不是我隐瞒,京城分部确说过有弟子来接应我。可我没想到戚捕头这么不小心,竟真泄了行迹。”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我只知道接应的人在河边,不知弄到船没有?”
戚少商气结。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