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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刹,他们似已入魔,回到了那不愿回去的过去,这一琴一剑的灵魂,已越主而出,在长夜里冷冷交击,要重新分出一个胜负。
莫言笑汗如雨下。
温千红似也发现了什么,轻咦一声,莫言笑轻轻扣住她的手,微微摇头。
他绝不敢出手。
一个长夜舞剑,一个月下抚琴。看似平和,却暗藏无限杀机。一琴一剑,已反御其主,只怕不见血光不会空还。
连戚少商和顾惜朝都不能自控。
是剑折人伇?还是琴毁人亡?
“嗖”的一声,一支巨箭,似从亘古里射了出来。
箭簇过处,红叶飞散。
箭射戚少商。
莫言笑心头一震,袖里银丝一闪,已经缠上来箭。
那一箭的力道却似大得不可思议,银丝一缠,内力至处,那箭竟只是转了个方向,朝莫言笑直射过来。
莫言笑疾退。那箭疾追。
他就像牵着一道流星,而那道流星要钉进他的心脏里去。
温千红还未来得及上前相助,又是“嗖”的一声,另一箭犹如从洪荒里射出,直指顾惜朝。
她只能仓然拔剑,飞身一拦,正好斩中箭尾。
那乌金色的箭簇仍是余力不止,径直向前飞去。
温千红身法已尽。她燕子一般落下,嘶声惊呼。
剑芒暴闪。
逆水寒一挥,追击莫言笑的箭一折为二,箭簇飞钉入右肩,但已无余力,入肉即给戚少商的内力反震出来。
顾惜朝举琴一格,箭应声斜飞,擦过他的颈脖,带出一抹血痕。
莫言笑和温千红都是惊魂甫定。
另两人却是全身一震,脸上略带茫然,似乎方从另一个梦境中转醒。
这从亘古洪荒中射来的两箭,这要命的两箭,竟在刻不容缓间惊醒了他们的神智。
顾惜朝抛开古琴站起身来,青衫一晃,唇间已溢出一口鲜血。
戚少商眼光一凛,手搭上他脉息,已觉数道冷气在他经脉中乱窜,他微叹一声,拉着他向小楼中退去。
杀气已经近弥,自东向西,由天入地。
马蹄轻响,黑衣铁甲从树林里穿出来,月色也为之一暗。
黑马上的将军轻描淡写的挥手,队中纵出三十余骑,强弩四面八方,对准小楼。
月色下,黑色的士兵,黑色的披风,甚至连马鞭都是纯黑的。只有将军穿了一身紫衣。他的一双手白晰修长,让他看起来淡雅得像一个文臣。
紫是一种高贵的颜色,人本也是皇亲国戚。
莫言笑看到这个人,叹息得胸口都抽痛了起来,“飞骑将军……”
还能说什么?
“戚少商,你真是一个扫把星。”
20。摘得星辰风满袖(下)
“戚捕头,又见面了。”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
戚少商就只能苦笑。他还没有从方才的琴声中全然恢复过神智,也只得硬起头皮,探身出去,哈哈道,
“秦将军来得好快,莫非长了猎犬的鼻子?”
“有戚捕头这只蜜蜂在前面且歌且行,秦某想不追及都不行。”月光下,秦飞轻眯着眼,仿佛全无杀气,他身旁的黑衣大汉却是弯弓搭箭,眼神凌厉。
戚少商叹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那三箭当真惊天地泣鬼神。”
那大汉怒目而视,秦飞轻却笑道,“我这部属名叫擎天,本是长白山的猎户,虽然神勇,却自幼失语,戚捕头担待一二。”
戚少商苦笑,这秦飞轻好不厉害,当初在山中轻易放过自己跟顾惜朝,显然是欲擒故纵,他们呆呆的给他带路不说,莫言笑既驾舟湖上避开追踪,这里又水路纵横,偏他跟顾惜朝还怕人找不到,莫名其妙弄了个琴音剑气冲天……实在是……唉,何苦来哉。
戚少商简直不敢去看莫言笑的脸色。
他只能看向秦飞轻……
紫衣人也在看他。那线光投来,青蓝色,象四更的月光。
月光之后,就是箭光。
这人倒是干脆,说杀就杀,绝少废话。
江南烟雨透微寒。
戚少商的剑法自然不是江南烟雨的细腻缠绵,剑气过处,一片山岳浩荡。
这轮急箭却只似个警告。
秦飞轻在帘外悠然道,“各位是自己走出来?还是要变成刺猬让在下拎出来?”
咬牙,看向莫言笑。后者已知其意,微微摇头,轻声道,“此间乃祖业,向来只用于避暑休憩之用。”言下之意显然是没有机关地道之类可脱身的捷径了。
戚少商气结,四周虽有密林,但被黑甲军围得小楼水泄不通,从哪里突围都躲不开飞蝗,若是硬闯,恐怕除了戚少商,其他三人都是半个活靶子。
内息源源不断传送过去,顾惜朝纷乱的内息总算平稳了一些,他睁开眼,眼底还留着方才的凄惶,但神智已清。看了看四周,突地拉过莫言笑,抬起食指,指向某物,往下压了一压。
莫言笑眼中露出笑意,微微点头。见顾惜朝一扬眉,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戚少商先是莫名其妙,思索半刻,忽然纵声长笑,倏起扑出门外,“有幸见识飞骑军,自然更要见识寒消神掌。”
他又何尝不像一只鹰。
直扑秦飞轻。
秦飞轻却笑了,轻轻挥了挥手,四周弩箭闪着寒光,满天花雨般射向戚少商。
他是天下闻名的将军,又不是以死相搏的剑客。
戚少商近不得他的身,也只好暗叹一声,挥剑格档,人已向西北角折射而去,似要先破那处的箭网。
黑衣长剑奔腾如雷,那五名士兵已经胆寒,却还是勉力举弩便射,只听咯的一声轻响,俱是连弩带箭一折而二。
眼见箭网出现缝隙,戚少商正要穿身而过,秦飞轻一声短促的呼哨,黑甲军中已奔出数人,长戢森森,转眼就将去路封死。
戚少商只得再飞身而起。这次转掠的是西南角,隔得既近,箭手被他剑气牵制,相互间也不敢互射,身后压力大减。只是他也无法突围,奔到哪里,哪里就有黑甲军应声堵截。
只听得呼哨声此起彼落。戚少商带动了中心包围圈,呼啦啦后面跟的士兵越来越多。箭弩近身已是无用,戚少商几圈下来却也汗湿重衣。
但他不敢停,他倒不怕前面的拦路的黑甲兵,他只怕的是背后擎天的神箭。
那张旭凤凰般的巨弓,遥遥寒着他的背心。他自知方才舞剑时被琴声所缠,体力心神都损耗太多,在这种情况之下,若与那张弓狭路重逢,委实只有死路一条。
那呼啸而至的凌厉风声,原就是地狱的颤音,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
情况已越见危急,戚少商再奔一圈,突然前面刀光闪动,又有数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戚少商想也不想,剑芒暴涨,喝道:“看剑。”
这一声喝叱当真穿云裂石,那几个士兵一惊,闪身相避,等他们发觉那剑芒不过是剑身映了月光,戚少商已自刀光中穿了出去。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条紫影穿过,每个人脸上都重重挨了记耳光,一人怒喝道:“没用的东西。”
秦飞轻终于亲身追来。
两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场里兜起了圈子,一个黑甲军士抬头望了片刻,已觉头晕目眩。
戚少商额头汗水汵汵而下,他又不是铁打的,体力总有枯竭之时。秦飞轻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戚少商足下略见迟缓,他已到他背后不足一尺。
他的一掌,突兀的,轻飘的,绵延的,毫无征兆的拍了出去。
寒消神掌。
掌风缠绵入骨,戚少商由背心至足底都起了一层寒颤。他已不能相避。斜身出剑,剑光如一只横掠沧海的飞鸟,略显惊惶。
剑似云雾,寒如怒霜。一相逢,金戈铁马扑面而来。
“噗!”
寒去,云散,鸟惊。
秦飞轻被这一剑截住了去势,戚少商却被一掌震上了半空,唇间溢血,兀自笑道,“好个寒消神掌。”
笑喝声中,他身形借势一拔,掠上了小楼的第二层屋檐。
他竟似打得昏了头,将自己的身形整个暴露在月光中。瞬时箭如雨下,秦飞轻反而不得不顿住了身形。
只听小楼中传出清清冷冷的声音,“大当家,你死了没有?”
“现在还没有,只怕快了。”笑声圆润,却是莫言笑。
秦飞轻心头一松,他只怕戚少商在这里拼命吸引注意,另两人在楼中弄了什么古怪脱逃。顾惜朝和莫言笑既还在楼中,他又早决定了要生擒二人,当下也是一笑,手一挥,箭手俱瞄准了戚少商。
手忙脚乱挡开长箭,戚少商似在顿脚,一拔身又上了三楼。这是小楼最后一层,危危阁楼,中间一根颇巨大的廊柱微微突出,戚少商立身其上,衣袂飞舞。此间已颇高,长箭射到那里力道已弱,逆水寒轻轻一拂,便都挌落了。
秦飞轻仰首笑道,“戚少商,躲在上面可不是长久之计。你不下来,我可要进去拿人了。”
戚少商微微摇头,似在叹气,“我在这里拼命,他们兀自逍遥,你尽量去拿,让我缓口气。”
秦飞轻微微眯眼,却见小楼内人影幢幢,似也全无抵抗之意。他心思急转,半晌放声一笑,“我还是先拿你了。”
喝声中他突地飞起,直扑柱头,身法轻灵美妙之极。
戚少商一声喝彩,手腕一振,手中长剑像道天雷奔腾。他竟这么快就回过气来。这一剑占尽天时地利,数点光亮裹着尖芒,锋利无比,又带出数不清尾芒……
秦飞轻身子凌空,怎敢硬接,双掌急出,侧拍剑身,但急风响处,锋芒又已点向他双目。电火之间,秦轻飞变掌为切,“嘶”的一声轻响,紫衫微裂,剑芒暴缩。好个飞骑将军,身法纹丝不乱,凌空翻身,飘飘落下。
戚少商身形微微晃了晃,居然又是个两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