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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笑也在想这个问题,才走了半盏茶功夫,他甚至已经能看到另一头透出来的隐约天光。
一条通往山脚的地道,怎么会这么短?
地道里没有暗器,没有机关,没有凶险,它甚至还很干燥,很平坦。可它就是太短了一些。以至于三位美貌与智慧并重,诡计与轻功齐飞的青年才俊站在它的出口处面面相觑。
云阳里?云研岭?
戚少商茫然,莫言笑眨眼,顾惜朝却不得不苦笑。
不知是林大神医临终前语音模糊,还是顾大公子神思恍惚,生生把云研岭听成了云阳里。也不想想人家林神医的秘道是用来躲避江湖仇杀,跑出几里路就够了,哪里需要一条开到山脚的地道。
这地道有用吗?
还是有的。刚刚他们在阵前,现在他们在阵后。
微雨,天色却还明媚。
一声鹰鸣,顾惜朝轻轻一震,“猎鹰。”
已有十数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追踪三人身影而至。最先一人笑声浑厚,“戚捕头,要蒙脸可就要快一点?”
戚少商一咬牙,“走哪边?”
“云研岭有索道,可断索暂时退敌。”顾惜朝轻声道,“你们两人走,或还有一线生机。”
戚少商不看他,径自向西跃去,莫言笑叹息一声,拉起顾惜朝的手,“你这七窍心肝玲珑心肠这会怎么胡涂起来,他既带你出来,自然要护你周全。”
顾惜朝微怔,突莞尔一笑,“难为了戚大侠。”
戚大侠确实气得要吐血。
强弩大阵虽然没有结成,但一路行来,背后飞弩利箭遍地开花。戚少商虽有一身绝世剑术,但终是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顾全了那个又顾不全这个。莫言笑机关暗器巧绝天下,却因内伤甚重,又是被人追的地步,机关没用,暗器也全然派不上用场,只能尽力舒展轻功以求不拖后腿。剩下一个顾惜朝,更是自顾不暇,他缓步而行尚如常人,如今发力奔走,虽有莫言笑提携,右足偶尔的凝滞和内息的紊乱却是当不得假。
戚少商想起他千里追杀自己的灵动身法,也不禁生出黯然之感。
好容易奔到断崖边,两岭之间约二十丈,云深雾笼,铁索却已断了。
戚少商气结,独臂神捕果然谨慎。若在平时九现神龙猛提一口气猫腰也就过了,现在……他自问没办法
拎两件包袱飞渡关山。
一迟疑,追兵已近。
“你先走。”戚少商一声断喝,莫言笑不再犹豫翻身而起,戚少商一掌击在他腰间,将他送出数丈远,莫言笑袖中银丝一闪已系上对岸树梢,一扭腰,飘然若仙。
顾惜朝目光一闪,“好一着隔空使力。”
正要去抓顾惜朝,一堆剑弩凌空射到。戚少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长剑鼓足劲风,正待向后扫去,莫言笑在对岸一眼见着,脸色剧变,急呼:“不可。”
顾惜朝一伸手就将戚少商拉得倒退三步,自己却是一个踉跄,戚少商心知不好,咬牙运劲,拖着他再远退三丈,只听“嘭隆”一声,长箭在地上炸出丈余的大坑,竟是挟着火药。
莫言笑在对岸遥遥苦笑,“奔雷箭。”莫氏出品,必属精品。戚少商乍舌,要是不知就里用剑硬格,现在天上飘的可能就不只是火药的碎屑了。
脑后突然劲风凛冽,锐气逼人而来。这一阻,李纵纵终于赶到了。连同他五十剑士中的一半。
只这一半已经足够拦下顾惜朝。
戚少商不能救他,他已经被那只袖子缠上。
“戚捕头,你已经不是江湖草莽,我们同朝为臣,何必伤了和气。”李纵纵倒是不慌不急,局势稍嫌意外,但还在他掌握中。
“久仰风卷流云的大名,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你把顾惜朝和莫言笑交给我,今天我只当没见过戚大侠”。
戚少商想,怎么听怎么有阴谋的味道。他冷哼,一剑刺了出去。
顾惜朝手里也有剑。这把剑当然不是他那把有长长泪痕的利剑,只是随手从一个剑手手上夺的,用的是般若无相手。
这还是铁叶那个老和尚教的,无需内力,指法精妙,用一盘残局换来。他想,有点想笑,当年他学棋时可没想过还有这种用途。
剑上无力,剑法再好也就是个摆设。他咬牙,刚刚凭招式精妙,长剑已经划中一个剑手的手腕,他甚至已经看到那个剑手眼中的绝望。但他没有办法深入。
他顾惜朝连一个庸手的手筋都没办法挑断。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阵恍然。
围着他的剑阵虽然不像万流归宗剑阵那样滴水不漏,但只要他的步法稍微滞碍,只怕就得被这凌烈的剑势所创。
能不滞碍么?他想。右肩已然中了一剑。
一道剑光。
李纵纵总算见到了名震天下的逆水寒。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略宽,三尺七分长,不会变绿,也不会变蓝。但它是一道剑光,直射了过来。
戚少商的剑。快。
李纵纵大喝一声,独臂劲气鼓起,另一边长长的空袖风卷流云,汹涌而去,霎时间已到了戚少商背后。
逆水寒的剑光却倏然一折,一剑斩在空袖中段,如斩蛇七寸。空袖一个翻滚,怒涛卷空,倒涌回李纵纵胸前。
李纵纵哼了一声,撤力抖袖,眼前就失去了戚少商的身影。
戚少商破剑阵,只用了一剑。其实他只是举了举逆水寒,其中两个剑手就畏缩了一下。
只这一下,剑阵立破,顾惜朝踉呛而退,眼中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对岸莫言笑袖中那缕银丝终于飞到,戚少商左手一拉顾惜朝,一挽银丝斜飞而起。
身后李纵纵冷笑,“还来这招。”一挥手,已有十数颗铁菩提从不同方向激射而至,银丝立断。
旧力已尽而新力未生,眼看两人就要坠回包围圈,顾惜朝微哼一声,伸手在戚少商肩头一按,顿时又平升了数尺。戚少商却被这一按拉得直坠下去,大怒道,“顾惜朝,你果然信不得。”
李纵纵微微一笑,手中长袖一挥一卷,已缠住戚少商的脚。他已看出莫言笑武功平平,顾惜朝身法虽快,却没什么内力,不足为惧。只需缠住戚少商,另两人可一举成擒。
弄断铁索的时候他就想,如果他们往这边来,总有一个跑不掉。他倒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戚少商。
这流云袖里的真气平日当困不住九现神龙,但此刻他人在半空中,脚下没有借力之处,被这流袖一卷,身形顿时下跌,心知不妙,一脚倒勾在树枝上,凌空挥剑,裂袖。但身形到底是被截下来了。
顾惜朝人已流云般飞掠,眼看即将到达对崖。电光火石间,戚少商一扬手,一道黑光已缠上顾惜朝的腰,却是一条十余尺长的腰带。顾惜朝眼见将落到实地,却被戚少商这一扯之力拉了回来,戚少商却借势飞离李纵纵的流云袖,一掌击在顾惜朝胸前,叫道:“你们想要顾惜朝,给你们就是了。”
顾惜朝自半空中朝包围圈落下,脸色苍白,厉声道:“戚少商,你好大侠……”
李纵纵知这二人仇怨纠缠至深,却不想在这生死关头也尤自相互算计,大是惊愕。见顾惜朝右肩溢血,胸前又受了一掌,青衫猎猎,如同一只垂死的青鸟直坠下来。想起之前太师密令要生擒此人,怕他伤势过重无法交待,伸手便接。
变故横生。
顾惜朝人方入手,一股劲气便冲撞而来,正是戚少商方才击在顾惜朝身上那掌。隔空使力,混元一气。
就算李纵纵万般机警,也未想到有此一着,触手只觉劲气灼人。铁手的混元一气神功何等厉害,虽然在戚少商体内七转八转已磨掉几成火候,但仍是浑厚刚劲直撞向李纵纵的七经八脉,他倒退一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不觉松开了顾惜朝。此时戚少商轻身一人,一掠就已窜到莫言笑身旁,再腰带一引……那腰带既长且宽,充盈劲气,铁菩提竟是打之不断,顾惜朝再次随腰带飞起,大笑道,“李捕头下次千万记得带飞刀”。三人没入林中瞬间不见。
这几下兔起鹘落千折百转,所有人都瞧得呆了。
待几个轻功稍好的捕快反应过来再越过断崖,已慢了不知多少步,只能在树林里胡乱搜寻,哪里还有三人的踪迹。李纵纵坐在原地调息,竟似伤得不轻。
半晌,冷冷微笑,“好一个顾惜朝。”
10。可怜烟花不堪剪
那是一双如玉似烟的手。
指尖的颜色是粉色的,带着一点怜意,肤色却如同远山上的白雪,沁人的凉。
那不沾阳春水的食指,带了一抹水痕,在桌上轻轻划过,却是极秀丽的簪花小楷。
只写了两个字,惜朝。
他心中大恸,举目向那人望去,只见烁烁闪闪,满目俱是烈烈烟花,丝丝缕缕,如落霞如锦绣披洒下来,生生灼痛人的双眼。
顾惜朝睁开眼睛。白衣公子轻袍儒雅,一脸笑意的望向自己,“顾兄醒了?伤口可还痛么?”
他一扬眉,莫言笑却已笑道,“顾兄莫怪言笑唐突,只是这一路走来,言笑已生出几分同栖连枝之感。”
他一声长笑,“能亲眼见到戚少商与顾惜朝联手抗敌的,天下能有几人。却不知顾兄在戚大侠肩头一按的时候说了什么?却令李纵纵栽了那么大跟头。”
顾惜朝轻哼一声,似不想理会,眉目一动又忍耐下来,“借我打力。反间之。”
莫言笑抚掌长叹,“顾兄端是胆大心快,那独臂神捕就算再精明强干,也万料想不到戚少商能隔物伤人,又不伤那物分毫。李纵纵既伤,包围也就难成。”他笑意一闪,又道,“其实也怪不得李捕头,世人只道戚少商与顾惜朝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却不料仇敌有时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单是这份默契,已叫人艳羡。”
顾惜朝却连哼都懒得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