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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澈正好走进来,纳罕的问:“今天情绪为什么这么好?”顺手放下手里一大把玫瑰。
我马上沉下脸。“因为没有看到你,所以心情好。”神速躺回床上,把被子拉来覆上脸。
我现在气人的功力可谓一流。风澈马上让我气得转头就走。
我从被子的缝隙中看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
风澈也是对我有了点感情吧?才这样容忍我。奇怪,经历了生死之后我对他的恐惧感渐渐消失,开始感觉到他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情。
象现在,他对我的方式,与我们初相识时他对我的态度,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我才敢放肆的拿他出气。换了以前,我没有这个胆子。
不过明白他对我有感情,不代表我要爱上他。我们曾经有过相爱的机会。可是机会稍纵即逝,他没有把握,我也不去珍惜。
正在怔怔出神,风澈却又在门口站定。我看到他的背影,身子绷得死紧。站了一阵,他的身子渐渐放松,这个时候才回过头,走到我床边,拉下我蒙着头的被子。
“明珠,你不要老气我好不好?”他轻轻叹口气,居然用了难得的温柔语气。“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明珠,这次我是真心的。”
看着一个从来在你面前倨傲强势的男人突然这样子对你低声下气,真让人不习惯。我错愕的望着风澈,嘴张了几张,仍然出不了声。
他轻轻握住我没受伤的那只手,眼睛里罕见的柔情缱绻。“明珠,你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失了怎样难得的女子。这一次我决不放走你。明珠,请你答允我的求婚。”
好似变戏法,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锦盒,打开,把一枚镶着硕大钻石的戒指取出。他轻轻的送到我面前,眼睛投出柔情期盼神色。
虽然没有灯光烘托,钻石也折射出华美的光辉。我不是第一次给人求婚,可是从没有人以这样的态度,象撷取一颗明珠般的姿态请求我允准。
并且,这样尊重的求婚,却是来自一向冷傲的风澈!我几乎要怀疑他发烧了,不自禁的伸出手,探一探他的前额。
体温很正常。可是他的怒火显然在产生,并且增长。“我没有发烧!”他反手握住我探他体温的手,用忍耐的口气说:“明珠,请你嫁给我!”
其实我一度恨他到死。可是现在面对他的求婚,我却惑于他眼睛里的一点诚恳,作不了声。
他当我默许,轻轻拉过我的手,要替我套上戒指。冰冷的戒指碰触到我的手指我才吃惊,挣扎着把手往后缩,不肯接受这起求婚。
他不肯放松,拉过我的手,替我戴上无名指。我的力气如何大得过他,一点挣扎余地也没有。
不过手指实在太细。他一松手我就把手直直往下垂,戒指从指间滑下,掉在地上,“叮”的一声。
风澈脸色大变。我预计他要发火,可是他看我三十秒,然后叹一口气,俯身拾起戒指。
“我会重新订一个。”他说,找张小纸条来量了我手指尺寸。吻一吻我的额头,他说:“明珠,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现在……对你是真心。”
对我真心,仍然要禁锢我。我听到他出门去,吩咐守在门口长久的两个人,好生看着门,不要粗心大意。
我静静闭上眼睛,努力平息风澈带给我的情感震荡,静待黑夜来临。
颈上的白金盒子微微发热。午夜已经来临。
我悄悄的起身,抽出被单,然后把枕头放到被子里,模拟出睡卧的人形。
抱着被单,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卫生间,打开窗子。骨折的那只手还没有好,使不上力,一动就撕扯般疼痛。不过我可以忍。
屏息静气,我靠在窗边静静等待。
没有等待太久。头顶传来细碎声音。
一架绳梯轻轻放下来,垂在窗口。绳梯在夜色中呈浅浅的灰色,想来垂在白色的墙壁上,还算隐蔽。
一个人影攀着绳梯下来。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我知道这个人可以信任。
他取出一根粗糙绳子,是用床单撕成一条一条打成结而成,缚在卫生间最粗的那根管子上,另一头放出窗子,垂往地面。然后他接过我手里的白床单,又敏捷的攀着绳梯上去。
隔了三十秒,绳梯轻轻的抖动三下。我明白是行动的时候到了,咬一咬唇,轻轻爬出窗台。
完成这个动作十分困难。只有一只手能使力,另一只手形同虚设。我看一眼眼前的绳梯,它是我逃生的一线希望,毫不犹豫,我攀上绳梯。
一只手需要承载全身的重量。没有爬出两步,掌心已经疼痛难忍,我的手轻轻发颤。
可是经过了这么些年摸爬滚打,杜明珠早练出绝大毅力。我紧紧咬着唇,一步一步,往上面攀去。
速度非常慢,可是我仍然一点一点更靠近自由的天地。
攀到离挂着绳梯的窗口还有两步的时候,先前的人伸出头来,有力的手臂拉着我,用力往上提。
受伤的手当然不可避免的疼痛。我闭紧嘴,不出声,在他的帮助下钻进窗子。
双脚落到实处才发现脚发软,全身汗湿,如同从水池里打捞出来的样子。
身边的男人顾不上理会我,三下两下,拉起了挂在窗子上的绳梯,然后关窗,把可供追查的线索毁于无形。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穿白袍子。冒充医生。
他快速走到门口,小心的打开门。观察一下四周他才闪身而出,打手势叫我跟上去。
我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
并没有走多远,走过几个房间,他打开出来的房间斜对面的一间房门,示意我进去。
我用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闪进去。一同坐在床上喘息两分钟,他才自我介绍:“我是林家源,云起的朋友。”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我说:“谢谢你的帮忙。我们现在怎么行动?”
他答非所问。“需要剪掉你的一头长发。会不会舍不得?”
是为了易于变装吧?我说:“没有关系。”
同自由相比,一头长发的确没有太大关系。
林家源自身上某处摸出一把医用剪刀,拉起我的头发一小绺一小绺的剪去。他一边剪一边同我解说接下来的计划。等他讲解完毕,我的头发也都变成了短短的一绺绺。不过,肯定说不上有什么发型。
他再从柜子里拿出石膏绷带,叫我坐好,他一圈圈包扎,把我包得象个木乃伊。我说:“林家源,你的手法真熟练,简直可以冒充医生。”
林家源在黑暗里笑,我只看得到他亮闪闪的白牙,与白袍子相辉映。
他说:“我本来便是医生。并且,就在这间医院任职。”
我的确小小的吃了一惊,还以为云起的朋友,再不济也是道上的狠角色。可是林家源自承他身世清白。“不过我家里曾经遇到过一些事情,碰巧云起给解决了,就此认识。”从此奉云起为偶象,每年中秋元旦送上卡片问候。这次云起来找他帮忙,他兴奋得只差没表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所以说,日行一善还是必要的。你帮助过的人,没准哪天就能帮到你。
林家源把我的头也包得严严密密。他抱歉的说:“会比较难受,但是,相对安全许多。云起把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我,我是万万不能让你有失。”
他也真有点本事,病员卡什么的全弄得妥贴。我躺在床上,虽然浑身让布条石膏弄得动弹不得,可是反而可以放心的吁出一口气。
据林家源说,风澈这次派了许多人“保护”我,以我的情形要想溜出去,根本不可能。除开病房门口,那层楼的楼面上,还有医院几处大门,都有人隐伏在暗处。
我也认为把我弄得象木乃伊一般躺在病床上更为安全。他们看到那条垂在窗前的绳子只会猜我顺着绳子往下溜吧。希望风澈发现我的出逃时,不要有哪位明察秋毫的高手在场。以我受伤的手是没有能力撕开床单结成绳子的,这是整个计划唯一的破绽,可是这个漏洞我们无法修补。
我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果然喧嚷了好一阵子。我的病房里也闯进来两个神色阴沉的大汉,当场让在我房里派药的小护士惊叫出声。自然他们没有发现破绽,谁会去多扫两眼那个躺上病床上浑身绷带、某场车祸中生还的重伤者。
不是我诅咒自己。病床边上的病员卡上就是这么写的。
林家源医生是我目前的主治医生。他对我关怀备至,每天来巡房三五次。全是仗着云起的面子,我才有这样好的待遇。他进来往往以神吹鬼聊的目的居多,吹的全是他的偶象——伟大的云起先生之光辉事绩。
他说这次的计划,就是由云起一手拟定。言语间佩服得要命,一遍遍对云起的谋略歌功颂德。其实他才是这场计划的主要执行人物,不过他不肯居功,坚持要把功劳归于云起。
因为他认定我是云起的红粉知已,坚持认为为归功于云起才便于他替云起的幸福将来争取福利。闪烁其词的多次暗示我以后要知道感恩图报,要以身相许,要好好对待云起……云云。
要不是绷带在我脸上包扎得太紧密,我都要多次大笑失声了。林医生真是个可爱人物,毫无疑问。
其实就我认为,他对云起的了解也不多,除了讲云起怎样神勇的救了他的家人,就是讲云起如何巧妙的安排他救我的事迹。讲到最后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我才得以解救出我的耳朵。
他不了解云起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