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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里,欧阳天赐一向是杀人不见血,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就抹煞一个人存在的,从来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的暴力洁癖者。
“奉宇,你让我很失望。”同胞哥哥居高临下像帝王一样睨视著他,背光的角度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愚蠢。”冷淡的声音如同水一样流泻在奉宇痛苦地蜷成一团的身体上。
接著,黑色的鞋尖划著残酷的弧度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肋骨上。
45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农历新年了。
方奂言拎着打包回来的比萨店袋子,裹紧了身上的羽绒衣。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人,他还是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即使这里的冬天比他原来所在的城市至少要冷了十几度。
今天没有风,气温并不是特别的低,虽然有点冷,不过方奂言已经习惯了。
来了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吧?或者更久?他不太记得,毕竟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也不是好事。
慢悠悠地走到他住的社区下面,一只流浪猫跑过他的脚面。把他惊了一跳之后躲在光秃秃的矮树从后面,瞪着两个发亮的眼睛看他。
方奂言搔着已经剪短的头发想了想,蹲在地上打开了袋子的包装。
食物的香味很快就让猫咪迈着急促的步伐小跑过来,大概以前是家猫,不怎么怕人,犹豫了一会儿就张口咬住了方奂言手中撕开的小块比萨饼。
方奂言摸了一会儿它的毛,在身后的花坛边上坐下来,打算等它吃完了再上楼。
为了图方便就租了身后这个条件很好的公寓,暂时他还没有找工作的打算。之前的工作自从去见了唐利威那次之后就辞掉了,然后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和身体的原因一直都没有再找。
方奂言并不缺钱,多少还有一些够他吃喝的存款,就算再这样闲下去个几年都不成问题。
这还得归功与当时在唐家的遭遇。因为经常被唐利威殴打,三天两头就要请假不能上学,受伤的时间,他就把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唯一喜欢的画图上。能上学的时候就去报了美术班,所以到了高中之后他的成绩除了美术,其他所有科目全部惨不忍睹,要上一般的大学根本不可能。
跟唐家脱离关系并且得到了一大笔的赔偿金,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自己的人生左右都是这样了,大学这种东西能上就上,上不了就算。抱着这样的想法最后努力了一次,居然给他考上了。
虽然是一所三流的美术大学,学的也不是什么很热门的科目。好就好在空余时间多得不得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去学喜欢的东西。等毕业的时候,手里已经捏了一堆这样那样的资格证书和大把的工作经验,找工作的时候结果自然比其他的同学优越了几倍不止。
方奂言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节省的人,不过也没那么奢靡浪费。除了钓男人的开销之外,他赚来的钱也没别的地方好用,就在银行里慢慢积蓄了起来。
撇开这个不谈,工作之后考到手的一个建筑师资格证书,就足以让他年薪百万。
所以他完全可以放任自己好吃懒做。
猫咪似乎吃得急了,方奂言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倒了一半在纸盒里。小家伙喝的时候呛了出来,他笑着伸出手指轻轻摸着它的脑袋。
家里的钥匙给了南楠,拜托他有空的时候帮自己照顾一下房子。虽然嘴巴上嚷着“自己跑路了还这么使唤分了手的男友你怎么好意思”,但方奂言深知南楠的心比豆腐还豆腐。
偶尔会在网上碰见小行,碰不见的时候就发电子邮件聊些有的没的。自然是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开欧阳天赐的事情,总觉得不让他认为自己很幸福就对不起他。小行还是一如既往地仔仔细细叮嘱他“空腹不要喝啤酒”“按时吃饭”“早睡早起”等等,几乎每次聊天、每次回信都要不厌其烦地说上一遍。
其实自从上次晕倒之后,方奂言就很注意自己的身体。每天想尽办法让自己睡得好好吃得饱饱的,一顿都不落下,连自己都觉得像在喂猪一样。去医院做了精密的检查,除了早就知道的胃炎之外,膝盖部分的风湿性关节炎让他很是郁闷了一阵,所幸不是很严重,还不到“天气预报”的程度,平时只要注意不要着凉就好了。另外血液检查也没有异样,只不过他已经不会再去找男人了。
心里塞得满满的,除了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猫咪还在他脚边吃得很起劲,方奂言搓着手一边呵气一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道天赐现在好不好。
想完自己又苦笑了一下,有什么不好的呢?只是大概一辈子都不想看见方奂言这个人了吧。从报纸上得知他父亲去世的事情,似乎是在他们三个见面的那一天。
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在想自己离开的理由。
那么的模糊和薄弱,甚至都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他只是怕,怕得要逃掉。
他或许可以轻松地对宇文说,“原来你们是兄弟啊好巧哦”这样的话,可是他没有办法面对欧阳天赐。
只是“碰巧是兄弟而已”这种话,他已经不知道对自己反复说了几百遍。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这种复杂似乎有一种意外的沉重让他不敢背负。
真要说起来,如果这件事欧阳天赐不在意的话,自己也根本没必要在意。
可是欧阳天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
他的专制、霸道、蛮横、冷酷、残忍,都不允许他和另一个人分享同一个情人,那怕只是曾经。更何况那个原本已经成为过去的“宇文”变成了活生生的实体,以自己弟弟的身份出现在眼前,他深刻在骨血里的骄傲怎么能容忍这种不够完整的存在?
这种血缘会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的情人曾经把很重要的一部分给了别人。
方奂言把脸埋进臂弯里,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不敢再继续。因为继续下去,仿佛就能看见欧阳天赐厌恶自己的眼神,轻蔑而又冷淡地看着他。
如果是以前,再恶毒的冷眼他都有自信能够毫不在意地承受——在那个还没有爱上欧阳天赐的以前。
“喵”的一声,猫咪吃完了蹭着他的裤脚撒娇。他挠了挠它的下巴,起身把剩下的盒子和残渣丢进了垃圾桶,小猫在原地舔了舔爪子之后优雅地走掉了。
“啊,原本还想抱回去养的……”方奂言愣愣地看着那消失在转角的柔软身影,比较郁闷地向自己所住的单元走去。
途中有一半隐藏在阴影里的长椅上似乎还有人。平时这里是情侣们的专座,每个长椅一对,他无聊的时候观察过,有几对还是座位固定的。不过这个时候就显得冷冷清清,别说小区了,就是大街上也没有几个人。都在家里坐在电视前等待着新年吧?基本上每年的新年都只有他自己,所以也没有什么寂寞不寂寞的感觉。只是偶尔免不了会幻想一下和欧阳天赐和小微在一起时的情景。
楼内的大厅也好,电梯里也好,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方奂言想,刚才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无处可去,要不然干脆找他喝上一杯好了,说不定还是个帅哥。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而自嘲地笑出来。
穿阿曼尼大衣的贵族怎么会无处可去?而且光凭人家穿阿曼尼就认定是帅哥?他脑子里先入为主地认为“穿阿曼尼就一定很帅”的想法完全来自于欧阳天赐,因为这男人向来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剪裁和质料,而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比他更出色的模特儿了。
阿曼尼不找他做代言真是没眼光,方奂言常有这种感觉。
慢慢地,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过了几秒种,方奂言转身疯了似的狂按下楼的按钮。可是电梯升上来的速度像蜗牛一样,他于是从楼梯里跑下去。
昏黄的灯光下,穿着阿曼尼大衣的男人,优雅地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间的香烟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烟雾。脸部不在灯光波及的范围里,看不到长相。
只是刚才的一瞥,男人领口部分有个小小的反光物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地闪着光。
不知为何,看起来那么象自己送给某个人一直装饰在领尖的袖扣。
46
那个男人蹲下来喂猫,细长的手指仔细地把食物撕成小块儿,然后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
偶尔会露出微笑,神情婉转。
把胳膊架在膝盖上,一边看天一边往不停搓动的双手上哈气,嘴边绽开团团的白雾。他似乎在想着什么,想着想着便把头垂了下去,直垂到臂弯里。
像是在哭一样。
猫吃完了,转在他的脚边喵来喵去。男人站起身来把剩余的东西丢掉,转身看见离去的猫似乎愣了一愣,有点失落。
看起来很寂寞。
走的时候往这里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然后消失在某个单元里。
寒冷的空气中,有人干涩地笑出来。
仔细一听,原来是自己。
真是要多愚蠢有多愚蠢——!!!
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是为了把他抓回去锁在笼子里的吗?不,也许是来杀他的。实际上刚才在男人出神地看猫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无数次地幻想着走过去捏住他细细的颈子,让他在自己的手里断气。
这想象如同毒药一般腐蚀着他的心智。与其一次又一次让他从自己身边逃走,还不如杀掉比较好。可是想象终归是想象,只要还对那可恨又可爱的嘴唇里轻吐出自己名字时无上的满足感怀着眷恋,就永远都无法下得了手。
一方面想让他在自己怀里挣扎死去;一方面却又怜惜得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动——无奈地看着手里的香烟几乎要烧到手指,他不能再想。继续这样的想象只会让自己濒临疯狂。
他不在的空间里寂静得像个死地,连空气都凝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像不该存在一般地突兀,产生着奇妙而空洞的旋律,然而下一秒,视野中突然闯进了生动的景色。
男人跌跌撞撞地从刚才消失的地方又冲出来,直直地向这个方向跑过来,中途差点儿被自己杂乱的脚步绊倒。
到了他面前仓惶地停下,张大的凤眼充满了惊愕。
“天赐……”
轻柔的声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