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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口这家小摊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大家都这么认为,它就永远人满为患,要不是翅膀非要吃它家炸里脊她才不跟这儿排着。有趣地看见前方半空中彩灯在飘,瞪大眼睛,马上意识到是挂在树上被风吹动的,想闭眼沙子已经灌进。边揉眼睛边想,原来天黑看不到树只能看到灯,所以才会有这种诡异现象。这些串灯的缺点就是有一个灯泡坏了一串全不亮,如果并联功率又过大,很可能整棵树都被烤着。忽然听到骂人的声音,不是吵架,吵架起码要两个人,可入耳的只有一个低沉的女声在大骂,“你妈逼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姐呢?你个损种……”竟然是东北话?时蕾勉强睁开泪汪汪的眼清寻声望去,身边“月下不夜城”门前一辆出租车旁边隐约有个女人拉着车门对司机撒泼,“那你说你把车停这啥意思?我是不说上和平饭店?来来,你出来看看这他妈是和平饭店大门吗?你是不认字儿还是当我不认字儿呢!”司机估计是说了什么好话,她的怒气缓和了不少。“这还差不多,要不告你去,别JB老寻思外地人老实好欺负!”怦一声关上了车门,“操,这怂样的还出来开车呢?傻逼!”扭头迎上夜总会门童惊恐的目光,“你瞅你妈呀?滚。”
一群排号等吃串的人本来在瞅她,一听这话也连忙调头不敢再多看。
时蕾失笑,这种连纵式的恐怖火气跟翅膀有一拼。想到翅膀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刚刚这个女骂手的声音耳熟,擦干了眼睛正想看清楚,一道金灿灿的人影伴着清脆的鞋跟敲地声风姿绰约地走近。淡金色大翻领七分袖短风衣,黑手套黑LEGGING,白色漆皮水台跟长靴,一头蓬蓬的黄色卷发,脸上的妆浓艳妖冶,眼角金光闪闪,难怪人家出租车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夜总会门口。
没想起来是谁,时蕾只当是口音耳熟。众人的注视中女骂手走到炸串的摊主面前大声问:“师傅,这边有一个飞石酒吧没?”摊主冷着脸说“不知道”,估计是不愿意告诉她。她撇撇嘴,转身又问排队的食客。“哥,你知道飞石酒吧怎么走吗?说就在和平饭店旁边。”
“喂,”时蕾唤得她注意,“我领你去。”她好像想起来这号人物了。
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捉住了时蕾的双臂。“真是你啊小猫,我刚才都没敢认。你越来越漂亮了!你不认识我啦?”伸手拉下围巾让她看清自己的脸,“我是雷红岩。”
头戴圣诞帽的何香晋几乎在时蕾一进门就扑了过来抢走她手上的食物。
“小心签子扎着。”时蕾看了看吧台,“你师哥呢?”
“不知道。”她一直盯着门口就是怕师哥先过来把东西吃光,还好,买了这么多。
翅膀叨着烟和一伙人从楼上下来,看到时蕾她们,多瞅了雷红岩一眼。“得,我这又来客人了,就不远送了啊哥儿几个。”
站最近的那个理解地拍拍他的肩。“你忙你的,我车就停门口。”
“成,有空过来啊。下次来别先买单,我招待大伙儿一顿。”拉开门等人全部走出,他把烟头扔到门外,转身看着雷红岩,忽地笑了。“靠!”
“我说来就来,别老觉得我跟你闹着呢。”雷红岩手拿两串肉大口吃着,吃得脸颊上都是辣椒油,唇膏却是一点没沾掉。
翅膀一脸纵容地看着她:“你个小疯子我真拿你血招没有。”
“谁啊?”邢影鬼魅一般站在时蕾身后问。
“红岩,”时蕾捂着胸口压回心脏,回头告诉她,“雷红岩。”
“身份。”邢影斜眼看着翅膀,他笑得太刺眼了点儿。
“红颜,过去式,”想了想又补充,“回头草。”
何香晋掐着炸香肠也忘了吃,小眼竖竖着看她们。
“妈的。”不良少妇把烟扔在地上挽起袖子,“不要个逼脸了。”
时蕾一把抱住她。“你别犯虎!”
丁冬刚从二楼下来,马上瞧出阵势不对,连忙挡在邢影面前。
“谁犯虎?你就跟这儿看着自己男人跟人家打情骂俏你说谁犯虎!”她扯掉她的手,“小冬你把手给我撒开。”就算当事人能忍,她这旁观的也看不下去了。
一回身却是翅膀拉了雷红岩走过来。“这么多人你几个闹什么!”他扶着她站稳,“介绍一下哦。这是朱红岩,我姐们儿。这是邢影。”
邢影冷冷一双眼睛像要把他们俩瞪出窟窿来。
“这个丁冬。”
丁冬斜瞄了时蕾一眼。
“这是我小师妹何香晋。”
小晋没敢笑,摆摆手说:“嗨,你好。”
挨个儿指着人点名,指到时蕾,一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这个就显不着你介绍了。”没等他张嘴雷红岩就笑着接过话来,“小猫现在越打扮越像样了,刚才在大道上你不喊我我都没认出来你。靠,你不知道,刚才打车没气死我,”她转向翅膀白唬起来,“……最后那傻逼差点没跪地上求我,钱也没敢朝我要就开车尥了。”
翅膀哈哈大笑。“你瞅你这身行头,搁谁都得给你往夜总会拉。”
“啊?我穿得像小姐啊?”她低头审视,又摸摸头发,“这也没露肉五的咋的了?”
“走走走上楼唠去,”翅膀推着她和时蕾离开人群流动量大的地方,“那个谁……丁凌是不在楼上跟小杰他们侃呢?”
“嗯,”丁冬点头,“对了,他们把骰子弄丢了一个让我下来取的。”
“走吧咱也上去。”
有人歇斯底里地大骂:“人都死绝了啊,老子叫这么久也不理!”
“哎,来了。”安西在吧台大声应着,眼前却没一个空闲的服务员。
“来了。”时蕾找到声音来源,扭头向红岩打个手势,“你先跟她们玩,我过会儿上去。”想了想又拉住邢影,“过来帮我取酒。”低声嘱咐道,“她俩现在就朋友,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那还这么粘乎?”邢影忿忿然,“你还没死呢!这个近密啊。”
“总不能给人撂在那儿不管啊?再咋说人也大老远来的。”她向座位里举了下手,“稍等,马上就来。”最后交待一句,“反正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千万别蹶人家,你俩要干起来太让人笑话了。”
“不管你。”横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的雷红岩,“嘴抹得跟吃死孩子了似的。”
丁凌走下来在楼梯上遇着翅膀他们,踉踉跄跄地站住。“骰子呢小冬?”他满脸通红,“他们几个没有骰子就划拳,再划一会儿我就醉了。”
“老虎下了山,猴子还称王了!走,铁子,给你丁哥报仇去。”翅膀拍拍红岩的肩膀,“小冬不用拿骰子了,拳王在这儿呢。”说完趴在楼梯上冲着时蕾大喊,“你点完单赶紧上来啊。”
“……一盘葡萄干,一盘鱿鱼丝,”时蕾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继续跟客人确定单子,“都要中盘的是吧?嗯。一袋爆米花,半打喜力,一瓶雪碧,雪碧要罐的还是瓶的?”
雷红岩是典型喝滑头酒那号人,憨憨哑哑的嗓音说话分贝贼大,一水东北江湖的社会嗑儿,正经八百着一张脸扯犊子,逗得全座人爆笑连连,隔壁桌的都扯脖子过来捡笑。她酒令划拳一把罩,本来输的就少,再加上别人是实打实地喝,她却借着幽暗的光线玩着换水偷倒的把戏,酒喝进嘴里拿餐巾纸一捂吐出来。半小时不到,翅膀寝室连小杰在内的六个人已经蒙挺了五个,唯一好端端坐着的当然就是翅膀本人。他咬牙切齿地提醒道:“亲姐,这是咱自己家的酒,轻点遭祸。”
“不是你让我给丁哥报仇的吗?”她丝毫不怕被他拆穿,笑嘻嘻地看着靠在沙发上打盹的丁凌,“我觉得他可老实了,喝酒一滴都不往出洒,不让人灌醉都怪了。”
“把人都当你哪?”翅膀鄙视地看着她,“你瞅这桌子底下让你弄得跟养鱼似的。”
“啊,我就这人品,你也不是第一天儿认识我了逼逼啥?”她说完自己吐吐舌头。
翅膀佯怒。“你真当自个儿远来是客我不敢收拾你哪?”
“你忍心吗哥?”她适时扮可怜,“我这千里迢迢的,下火车就过来,就时蕾给了我几个肉串,完了就到这儿坐陪来了。好人也让你这么灌也得装熊了。”
“啧啧~”翅膀像看着狐狸变身小绵羊,“俺们朱四小姐成天在家酒桌上跟人过招这点儿酒还在话下了?”
“雷四,你老改不过来!”
邢影实在办不到眼睁睁看着翅膀忽视时蕾一劲儿跟前女友说话,抓了一把瓜子下楼,眼不见心不烦。
翅膀抬头看她,时蕾和小晋在猜骰子,随口解释道:“又找柏松去了。”
小杰起来要去洗手间,脚底下全是红岩耍赖的证据,他一出溜就坐地上了,踢到桌子酒瓶子倒一片,惊醒好几个半睡半醒者。翅膀骂骂咧咧地扶着他下楼顺便取拖布去。丁冬一手支着下巴,困得直点头,小晋精神还好,两枚骰子杂耍似的在一只手里你升我降。
“晋你给小冬扒拉醒精神精神咱一会儿回去了。” 时蕾拿剩余的几枚在骰盅里轻晃,转了转脖子。“红岩跟我回我们寝住吧。”
“啊?不方便吧?”雷红岩喝了口茶抿抿嘴,“我一会儿就到对面旅店开个房得了。”
“你住旅店花那钱干嘛啊?也不是没地方。”
“你们不就那种上下铺的床吗?俩人一张多挤得慌。没几个钱,反正我也就住个两宿就回去了。”
“就待这么两天啊?等我们放寒假一起走得了,你不也没事吗着急回去干啥?”
“不了,”她摸了根烟折下被酒浸湿的部分,点着剩下的一半,“我跟我妈说回去过元旦。”
何香晋抱怨说丁冬一叫起来就又睡了。“我们在师哥房间住吧,不要走了,外面好冷。”
“他那小屋哪能住下这些人?快给她喊醒咱这就走啊,要不一会阿白锁门了。我上吧台给你们拿外套去。”时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