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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脚踝某处在按捏下微微一痛,脚不由得便缩了一下,他没有放手,问道:“这里疼吗?”说完,又轻轻捏了一下。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松开手,就着灯光在他拿着的那束草叶中挑选着,只见他扯了几片叶子忽然丢进嘴里咀嚼起来。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手里的东西能吃吗?他不是要帮我上药吗?那些草叶是什么?无数疑问顿时涌上心头爬上眼底。
他看到我的神色,但并不理我,自顾自地大嚼着。大嫂在那边灶台下蹲着身子,正往灶里添着干柴,可能因为烟熏的关系,不时地小声地咳嗽着,锅里的水已经“咕嘟咕嘟”地烧开了。
忽然,大哥将我的脚抬起轻轻放到了他的腿上,我一惊,本能就想一缩,但是他的手已经捏了上来,很准确地就捏到了我受伤的位置,我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引得大嫂向我这边望来,小天也在床上翻了个身。
大哥伸手到嘴边,将嘴里咀嚼的东西吐在手掌上,又抹在我受伤的地方,然后又回身到床边翻找着什么。我看到脚上赫然敷着一团绿稠稠的,粘糊糊的东西,禁不住咧着嘴,觉得有些恶心。但也明白过来,这些东西一定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草药。大哥翻出一块布来,顺手一撕,撕下一溜布条,然后用布条仔细地将草药和我的脚踝缠裹起来。缠好后,他将布条打了一个疙瘩,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将我的脚从他腿上抬了起来,对着灯光看着我的脚底,然后又看了看我,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姐,拿根针来。”他将我的脚放在他腿上,对着大嫂说道,“她的脚全打起泡了。”
什么?我的脚底打起泡了吗?我怎么竟没有感觉到呢?我想缩回脚,却被他一声“别动!”给止住了。我想了想,将另外一只脚蜷过来,脱掉袜子,一看脚底,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脚掌上起了好多大大的水泡,圆鼓鼓的,还没有破,没有起泡的地方全是红红的,发亮的,象是皮肤都已磨得很薄了的样子,用手轻轻一摸就觉得很痛。
大嫂拿来一个针盒,从里面取出一根针递给大哥,她看到了我的脚,惊讶地问道:“妹子,你走了很多路么,怎么两只脚都打了这多泡?”
“我走了一天的路,自己都不知道脚上起泡了。”不说不觉得,一知道脚起了泡,我就觉得两只脚又烫又胀痛。
大哥拿过针,抬高我的脚,俯低了头,我一慌,猛然将脚迅速缩回来,又将两条腿都蜷起来,并双手抱着膝,好象怕他要来抢似的。
“你干什么?”他愕然问道。
我反问道:“你干什么?”
“给你挑掉水泡。”
“我不!”
“为什么?”
“很疼的。”
他瞪着我,不再说话,大嫂却笑了,她说道:“妹子,他给你挑水泡不会疼的,要是不挑掉,发炎化了脓那才疼呢。”
我看了看大嫂,有些半信半疑,因为我长这么大,脚底还从来没有起过水泡。大哥仍不说话,他的眼睛在那对凸起的眉头下瞪着我,我也瞪着他,这种对峙一直到我慢慢地妥协地伸出脚去才结束。大嫂又轻声笑了起来,转过身到灶台前煮面去了。
大哥俯下头,拿着针轻轻地又仔细地挑着我脚底的水泡,真的不痛呢,他那双粗大的手,拿着一根细细的针,居然那么轻巧灵便,不时挑着,又拿一块布轻轻在我脚底按着,挤着,动作迅速,却又一点儿也不让我感觉到疼。我曾经厌恶害怕的那双手就在那些动作里面,慢慢地变得让人信任而不再可怖。
这时候,我才偷偷地,仔细地观察起他来。他头发又黑又短,发质好象很硬,一根根地立着,他的脸象是石头雕成的,在昏暗的光线映衬下,脸部线条越发地棱角分明,他有一个高高的额头,眉骨凸起,粗浓的双眉下,是一双不大但却很黑很深邃的眼睛,鼻梁挺直,嘴唇紧抿着,嘴角处有着坚毅的线条,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下颌,中间竟有一条明显的沟痕,象某些外国人那样,再加上他黝黑发亮的肤色,为他这样的五官做了成功的搭衬,就使他完完全全呈现出一副硬汉形象来。
我脚上的水泡挑完了,大嫂为我们煮的面也好了。也许是因为饿了许久的关系,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香喷喷的一碗面端到面前时,饥火上升,食欲大增,觉得甚至能将整只碗都吞下肚去。
大哥走过去坐在小桌旁,捧着一只比我手上的碗至少大上三四倍的海碗,狼吞虎咽地三下五除二就将冒着尖儿的一海碗面条吃下肚去。从没见过食量这么大的人,我看得直咋舌,忽然想起《红楼梦》中刘姥姥在大观园中饮酒,玩得兴起时,自嘲的一句话:“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这位大哥该不是属牛的吧,想到这里,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大哥大嫂一起转过头看着我,瞠目不知所以然。
我从山中来(八) 文 / 绿蝶
从一个香甜的梦中醒来,我睁开眼,望着蓝花花的帐顶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明白了自己正身在何处。于是想坐起身来,可是浑身酸软疼痛,这一下竟没坐起来,我知道这是长期缺乏运动锻炼的结果,昨天爬了一天的山路,今天浑身的肌肉都酸痛起来。我侧过头,透过垂下的帐帘,朦朦胧胧地看得出外面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方桌前趴着一个小小的背影。
我硬撑着坐了起来,浑身痛得忍不住呻吟了一下。掀开帐子,看见小天坐在小方桌前正转过头来看着我。
“小天,就你一个人在家吗?你爸爸妈妈呢?”
小天回答我之前,盯了我好一会儿:“爸爸到林子里去了,妈妈在屋后面。”
“哦,那你在在做什么呢?”我一边问他,一边在两只手的协助下,费力地将两条腿从床上挪了下来,腿上感觉硬邦邦的,肌肉纠结在一起,纠的生疼。
小天一边看着我怪异的举动,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在写作业。”
“写作业?哦,你在上学吗?”
小天摇了摇头:“是爸爸叫写的。”
“你爸爸?”
“爸爸说,作业写完了,才能出去玩。”
“是你爸爸在教你念书?”
小天“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想,那位大哥的谈吐确实不象是知识浅陋的山野村夫。“小天,你就叫毕小天么?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写给我看好吗?”
小天转过头去,将桌上的作业本翻过背面,一笔一划地写着。我想站起来,可却发觉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牵痛了我好几处肌肉,还没站起来,小天已经拿着本子走过来了。
他将本子递到我眼前,我看到纸上用铅笔写下的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三个字“毕云天”。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一首词中的句子:“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这首《苏幕遮》是范仲淹的名作,是我非常喜爱的一首词,尤其这一句,意境清丽而又阔远,秋日景色,浓缩其中。莫非小天的名字是据此而来?如果是这样,那位大哥的知识涵养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呢。
我看了看小天,这孩子和大哥还真象呢,除了脸型略窄些,下颌也没有那条沟痕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那黎黑的肤色,简直是大哥的微缩版本。
“小天,那你妈妈的名字会写吗?”
小天点了点头,就趴在床上写了起来。这一次他写了很久,我看着,发觉原来他把他父母的名字全写上了。我觉得惊讶,这并不是因为又有了什么特别的名字,小天拿给我看时,我看到本子上的三个名字:“毕长生,毕灵芝,毕云天”。三个人都姓毕吗?这是让我惊讶的原因。
“小天,你妈妈怎么也姓毕呢?你们一家人都姓毕吗?”
“我们家当然都姓毕啦!”小天一边说一边点着头,用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奇怪地看着我。
“唔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正当我咬着嘴唇,不知该怎样向小天解释的时候,大嫂挎着一只竹蓝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妹子,你醒了?”大嫂看见了我,忙走上前来,“是小天吵醒了你吧?这孩子……”
“不是,大嫂,小天很乖,没有吵醒我。”我摸摸小天那有着浓密黑发的头,微笑地看着他,又看看大嫂。她的背后,未关上的门外,刺目耀眼的阳光让人不能直视。
大嫂轻拍了小天一下,对他说:“小天,快去写作业吧,你爸说的,作业写完了才能出去玩。”
小天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又伏在小桌上写他的作业去了。大嫂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我发现她胳膊上挎的篮子里是满满的一蓝红枣。
“妹子,你的脚觉得好些了没?”
啊,我的脚!这时我才想起扭伤了脚。一经想起,昨夜在林子里迷路的事便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我的脸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烫了。我动了动扭伤的右脚,脚踝一阵轻微的疼痛,而且,我忽然感到两只脚底火辣辣的,胀得发疼,我不由得咧了咧嘴。
“怎么?妹子,脚很疼吗?”大嫂见我半天不说话,关心地问道。
“啊,不是。”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着,“不是很疼,好多了。”
大嫂笑了笑,说道:“那些草药很灵的,小时候长生跌伤扭伤,我爹就给他敷这些,好得很快的,不过,得好好休养才行。”
我发现大嫂的笑容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友善与关爱,让我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大嫂,谢谢你,真没想到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
“好啦,别这么说,啊对了,”大嫂忽然想起了什么,“妹子,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不用了,”我连忙拉住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