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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缇缇喔了一声,又问在哪里呀。
沈初说在市中心的大剧院,请的都是名角。
杜若蘅终于开口,随意问是谁举办的。
这回沈初半晌没吭声,然后才说:“索艺娱乐。”
杜若蘅睁开眼,温柔笑了笑:“既然喜欢那就去嘛。”
周晏持转过脸,看了她一眼,仍是没说话。
沈初也在琢磨她的脸色:“真的?”
杜若蘅平静点头:“真的。”
沈初于是看向周晏持。后者闭了闭眼,简单说:“不去。”
几个人回到周宅,管家要拎行李,杜若蘅说不忙拿,一会儿还要过去西区那边。
周晏持把她这句话消化了一会儿,问:“你想住在哪里?”
“爸爸以前的一处公寓。”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两居室有些小。”
“我和缇缇两个人住已经足够。”杜若蘅的墨镜仍是没摘下来,平淡说,“如果下午有空,我希望把缇缇的转学手续尽快全都办好。”
周晏持看了她一会儿,说:“先吃饭。”
菜色流水一样端上来,很丰盛,管家站在饭桌前,特意指给杜若蘅看餐盘中的各自卖相,又说这些都是周晏持在去机场之前特地做的,还有的食材他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准备。周缇缇听了很兴奋,确切来说她从回来T市的那一刻起就非常高兴,腻在父亲身侧说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周晏持一一夹给她,杜若蘅却没有什么胃口,她在心里藏着一股无名火气,勉强吃了几口饭,接着便搁了碗筷。
周晏持看了看她,杜若蘅没什么表情说:“难吃。”
已经被塞饱的周缇缇被管家有眼色地哄着领了出去。周晏持淡淡说:“那就叫厨房再做点别的。”
杜若蘅盯了他一眼,起身便走。路过周晏持的时候被他截住手腕,她突然整个人像只猫子一样炸毛起来,声音陡然提高:“放开!”
周晏持很快就放开。他看向她,目光里幽沉深黑。等她喘息稍稍安定,开口:“我知道你乍一回来这边,还需要适应的时间。”
杜若蘅绷着脸不说话。
“你觉得是你吃了亏。”周晏持慢慢说,“而且本来就不怎么想见到我,更不要提整天都看见我了,对不对?”
杜若蘅冷冷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周晏持避而不谈,只说:“慢慢来,好吧?”
“谁跟你慢慢来!”
“你回来之前我就想过你会反悔。”周晏持柔声说,“你总不希望我真把你的心理猜对,是不是?”
杜若蘅拧着眉心很不耐烦警告他:“少拿这种哄小孩子的口气跟我说话!”
他又说:“如果实在看得不顺眼,打我我也全都受着。这总行了?”
杜若蘅冷冷道:“我怎么敢。”
周晏持揉着眉心,半晌吐出一句话:“我请求你打我,好了吧?”
杜若蘅终于没能绷住脸色,她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口气却仍然不耐烦:“滚。”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杜若蘅在回到T市后不久召集了一些旧友在一家会馆聚会。她本性不爱做这种热闹的事;之所以这样无非是前两天在路上碰见了之前的同事;对方与她交好;兴致勃勃地提出要聚一聚庆贺她回T市;她不好推拒。
确切来说杜若蘅很想让自己回T市这件事低调处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她的观念中;这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庆贺的事。然而在聚会上却有一群人纷纷感慨她命好。
这出乎杜若蘅的意料之外。一众以前的朋友纷纷羡慕她既有个好女儿;又有个好前夫,除此之外远珩还如囊中之物。杜若蘅大权在握美人在侧;俨然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有人还说:“当年知道你离婚,大家都替你觉得可惜。”
杜若蘅说:“那么如今看着我是一点都不值得可惜了,对吧?”
对方道:“那是当然。你现在让人羡慕嫉妒还来不及好不好。”
杜若蘅笑得有点复杂;抿了一口红茶。对方看她一眼,因以前同她关系较好,所以讲话也更直接了几分:“这是实话。这世上夫妻结了婚之后谁不是磨合妥协跟将就,有几个男人能像你的前夫那样诚心悔改,五年过去了你们还能有联系,你还能为了他回来T城。”
杜若蘅一本正经纠正说:“我回来可不是为了他。”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世上离了婚之后,女方妥协得多,男方妥协得少。大多数离了婚的男人都奔着更年轻更美貌的小姑娘们去了,要想再复合也是女方退让得多的份。也就只有你那位周先生还能把远珩所有股份都给你表示诚意。”对方说,“你不要了把他让给我,我可喜欢接着呢。”
杜若蘅笑了笑。对方又说:“所以其实还是惜福么。你看吴朝妍,跟旁边人笑得那么开怀,谁不知道她前阵子跟老公闹离婚,结果分文都没取到,孩子还归了她。你不在T市这几年,人事乱得你都想象不到。还有今天没来的那个姚梓心,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孩子,结果今年过年之后,她把她老公在外面弄出来的私生子纳到了自己名下。所以在我们这个年纪,你能有现在的光景,已经是相当幸福的了。”
杜若蘅只是笑,一句话都没开口。
她能感受到聚会上众人对她各种形式的恭维。还有人询问她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翡翠手镯,指着问道:“这是周先生给买的吧?”
杜若蘅差点就要脱口说这是自己以前在S市拿薪水买的,想了想又将话咽了下去。
她在众人之中说的话很少,却越发显得众星拱月一般。耳边听到的都是别人对她明里暗里的讨好。口吻与语气杜若蘅有种遥远的熟悉,她在最初回国时,与周晏持相携参加一次酒会,便是因为格外不想看见这种脸孔的缘故,从此很少再同意跟他一起出席类似活动。如果是那个时候,她一定受不了。但换了现在,她已经格外有耐性。
聚会到了晚上将近九点才散,从会馆出来时杜若蘅给人轻戳了一下后背,笑着说:“看,有人来接你了。”
已经是春末,夜里凉风习习,周晏持只穿简单一件衬衫,袖口挽上去,露出小臂,倚在车旁边,正朝着她遥遥看过来。
身形很修长匀称,又恰是好看模样,便格外散发成熟男子才有的魅力。
杜若蘅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周晏持为她打开车门,接着很有风度地向众人略一点头致意,然后两人在身后一众艳羡的眼神底下离开。
车子开得不算快,杜若蘅撑着车窗往外看。周晏持问她晚上聊得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含糊的回答:“还可以。”
他又问都聊了些什么。
杜若蘅说不就是聚会常说的那些,男人,女人,儿女。
他说:“看着有点心情不好。”
杜若蘅冷冷说:“我好得很。”
周晏持再没继续这个话题。过了片刻他开口:“董事会有几个人想开临时会议,你是最大股东,大概需要去一次。就在这两天。”
杜若蘅终于瞧了他一眼,说:“想逼宫?”
他淡淡道:“他们没这个胆量。”
两天后的上午杜若蘅去远珩,周晏持跟在她身后,所到之处人人鞠躬说周总好。这是他残暴统治残留的影响,杜若蘅以狐假虎威的姿态一路走到顶层会议室前面,隔着门板听见里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她先走进去,几个董事刷地一下子盯向她,那神情像是比她还紧张。杜若蘅反倒微微安心。在一旁做会议记录的张雅然低声跟她报告:“康宸董事说有急事脱不开身,这次会议请假。”
杜若蘅嗯了一声,在首席的位子上坐下。
周晏持不占股份,临时会议上没有他的席位。但也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请他出去。张雅然另外给他找了张椅子,他坐在门口边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这边。
有人看见这一幕已经憋气。会议还没开始,杜若蘅端坐着心里发笑,刚才进门的时候摆明了阵势像是专门要开批^斗大会,却在看见周晏持的顷刻间连点勇气都不见,这群人在想些什么。
她环视了一圈,才说会议开始。室内静寂了一会儿,有位年长的董事咳嗽了一声后先开口:“我听说杜小姐对管理公司集团基本没经验。”
杜若蘅稳稳说:“管理公司不是我的事,那是远珩代理人该解决的问题。我最多只是跟各位董事商量一些投资决策而已。不过如果您觉得不痛快,或者您可以这么想,正因为我虽然有绝对控股权而又什么都不懂,您才能暂时还坐在这里。”
对方是长辈,她这么讲话很快引起窃窃私语。周晏持的指关节在扶手上不轻不重地一敲,才重又鸦雀无声。
杜若蘅说:“召开会议究竟想说什么事?”
另一位董事冷淡说:“新的董事会成员还没选出来呢。”
“按流程来就是。”
如果没有周晏持坐镇,杜若蘅不会用方才那种施威的口气说话。她拿准了他在这里,她一定毫发无损。但从另一方面,没有周晏持,她也不用坐在这里跟一群老头子周旋。
杜若蘅被一群董事针锋相对得有些火气。明明她不用遭受这些,全都是因为周晏持。会议结束的时候她往外走,有人在身后不冷不热地开口:“不就是个婚内出轨,搞得一副软弱模样。自己妥协也就算了,还要拖上整个远珩都仰一个女人的鼻息行事。”
周晏持还未发一言,杜若蘅停下脚步先转过身。她笑了笑:“赵董事,您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吧?既然半截土已经埋到了脖子,好歹也积点口德么。”
她在离开远珩之后就朝着周晏持发火:“远珩就非要留着这种人?看着我被架在火上烤有意思?凭什么你就这么闲,我平白无故要遭受这些非议?到底是谁的错,你们都是一些什么逻辑价值观!”
她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显然已经气急。周晏持开车注视着前方,一边说:“那些人你可以直接任与免。”
杜若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