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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在恼怒之中,他醇厚的嗓音,好不容易又拉回她的注意力。
「什么好了?」她没好气的问。
「洗好了。」黑仲明不以为件,只是把她抱出浴缸,再拿下吊环上松软干燥的大毛巾,包裹住她的身子,印干那一颗颗在白嫩肌肤上溜转的水珠。
她试图抢下大毛巾。
「我可以自己来。」他却摇头。「不,这也是乐趣之一。」所以,她只能站在他怀中,任由他花费太多不需要的时间,慢慢的擦干她的身体。
只是当他的手指逗留在她左胸下,那道愈合已久的平整伤痕时,她被泡得软绵的身子,立刻变得僵硬。因为受过伤,那里的皮肤,比其它地方更薄,反而更加的敏感。
他的指尖,榇缓摩擦着那道淡红色的伤痕。
「痛吗?」他问道,语气平淡,黑眸里深敛得看不出半点情绪。
她耸了耸肩膀.刻意装作不当一回事,想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慌乱。「那是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黑仲明的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
她又说谎了。
或许,他该要告诉她,她真的很不擅长说谎。
她的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真实的情绪。
只是,时机未到。
还没到。
他半蹲下庞大的身躯,以唇抵靠着她身上那道平整光滑的伤痕,用力的吮吻着,甚至弄疼了她,才满意的退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深红的吻痕.覆盖在淡红色的伤痕上,像是一个重新再烙上的印记。这是他留给她的印记。
他的举动,以及沉默,让牡丹格外忐忑不安。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或者是,他知道了什么?从他的表情上,她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在那之外,仿佛心疼的涵义,只是更让她心慌。
黑仲明,没有心。
全上海的人都知道。
她喉咙发干,垂下眼,慌乱的在心里说服自己。
直到擦干她之后,黑仲明才去拿了睡袍,仔细的把她包裹起来。
只是,他拿来的是他的睡袍,过于宽大的袍于,穿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娇小无助,而属于他的味道,像是一件无形的、极为贴身的衣裳,贴附在她的身上。
黑仲明抱起她,走出了浴室,来到主卧室里,那张宽阔的大床上.才将她轻轻放下。
牡丹忐忑着,忍不住再次抬眼注视着他,没有移开视线。她握紧了双手,心中的紧张,让她窒息。
那双无底的黑眸,注视了她好一会儿了。
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之后,黑仲明才倾身,靠在她耳边,徐徐说道:「我想起了一件事。」牡丹全身僵硬得像石像,动弹不得。
他发现了?怎么发现的?难道是因为那道伤痕?
她该怎么做?
逃走?该怎么逃?她逃得了吗?他不会放过她的!他会……无数恐怖的念头,在她脑中飞窜,她的心口紧缩着,有生以来,首度感受到如此骇人的慌乱。
正在她惊慌不已,接近绝望的同时,黑仲明再度开口了。
他的语调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忘了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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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深人静。
因为某些动静,黑仲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的瞬间,就已经清醒,锐利的黑眸里,已没有半点睡意。
干扰他睡眠的,原来是睡在他身旁的女人。
无情的梦魇.正在骚扰着她。她深陷在恶梦之中,全身冷汗涔涔,不安的转着头,双拳紧握,反复呓语着。
「不、不要……」「妈……」一滴泪水,流过她的眼角。
「让我进去……拜托……」「救救她啊……谁来……谁来救救我妈啊……」她哭喊了起来,呜咽着、哀求着:「求求你们……救救我妈……求求你们……」她像个孩子般,蜷缩着身体,痛哭求着,苍白的小手抻到半空挥着,像是试图抓住什么,或是谁。
黑伸明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细瘦的十指.立刻紧紧抓住他,抓得好紧好紧,不肯松手。她泪流满面,紧闭着双眼,在梦中恳求着。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黑仲明沉默不语,却伸手将不已的手拉入了温暖的怀中,轻轻拥抱着。怀里的小女人,攀附着他,依然泪流不止,泪水很快的浸湿了他的胸膛。
她影响了他的睡眠。
自从她受伤那天开始,她就恶梦连连,不曾中断过。
他应该要交代下去,让仆人们把她搬到另一个房间去养病,才不会在每个夜里,都打扰他珍贵的睡眠。
但是,为了某种他难得无法言明的原因,他始终没有开口交代仆人搬动她,所以她也就一直在他的卧房里住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啜泣,才慢慢停了下来。
黑仲明低头,注视着怀中的小女人,视线始终没有移开。她攀附着他的模样,是如此的柔弱,完全毫无防备,要不是亲眼所见,连他也难以想象,这个坚强的小女人,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如果,她还有意识,一定不会愿意让他看见她这荏弱的模样。
薄簿的唇,无声扬起。黑仲明伸出手,以拇指的指腹,抹去那张小脸上残余的泪痕.他很清楚她梦见了什幺。阮老七送来的文件里,清楚的记载着她悲惨的童年遭遇,就是那些过往,让她在即使在静夜里,都无法安眠。
望着那张苍白的脸儿,黑仲明沾上指间的泪,不知为什么的,竟有些微微的热。
他不应该被她的泪水动摇了铁石心肠。
人们都说,他没有心。
但是,这个女人的梦境、这个女人的泪,的确是动摇了他凛然冷峻的情绪,牵动他胸口,那埋藏了太久,久到他几乎以为早已经消失的某种情绪。
这个女人,救了他一命。除此之外,阮老七查出的种种,除了揭穿她的身分之外,也让他知晓了,很多甚至连她都被刻意隐瞒,而不知情的真相。
知道得愈多,黑仲明愈是想要她。
女人,不懂得忠诚:她们,都是善变的说谎者。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她非但信守忠诚,甚至还愿意为了忠诚付出生命。
一股陌生的情绪,在心头浮现,黑仲明瞧着怀中苍白柔弱的她.咀嚼着那股情绪,过了半晌之后,才能分辨得出,那是什么情绪。
那是嫉妒,除此之外,还混杂着渴望。
他几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他强烈的想要这个女人,不只是肉体,他还要她的心;他要她的忠诚,只属于他,而不是他的敌人。
黝黑的大手,轻轻的、轻轻的,抚着她睡梦中细致柔嫩的面容。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激狂的,想要某一样东西。他要她,完完全全的,臣服于他、属于他。
我的黑暗中,黑仲明将牡丹环抱得更紧。
我的。
早晨的微风,有些凉冷。
窗外的雪,还未消融,屋子里的火炉,依然燃着火。
牡丹穿着晨褛.裹着厚暖的羊绒披肩,在屋于里四处漫步。
黄医师交代过.她需要运动,但屋外仍积着雪,所以她只能在这广大的屋于里来回走动。
黑家的宅邸,是有上百年历史的精致洋宅,前栋加上后楝,两个建筑内,拥有超过四十个房间。
黑仲明的主卧房,就在后栋一楼的正中央,书房刚在后楝左侧。外传,前楝是他父亲生前的最爱,因为对父亲的尊重,他将其完整保留下来,但她拿到的资料上却载明,他不使用前楝,只是因为那里容易受到远程狙击。
当牡丹四处走动时,不时会遇见宅邸里的仆人。他们总是低着头,不敢看她,主动先让到一旁去。
老实说,她不是很喜欢,也不习惯这样。但是,她需要走动,这样才能快些恢复体力。
宅子里的仆人很多,却只有少数能进入后楝。
后楝大部分的房间,都是紧闭着的,除了偶尔宴客之外,并没有打开来使用,特别是二楼的部分。会在二楼出入的人很少,而且这里的起居室,景观远比一楼更好。
所以,牡丹总是会走上来,坐在这里,看一本书,喝一杯茶,或喝掉老张送来的任何补品,免得又被黑仲明「关切」再说,她必须多吃点东西,才能恢复体力。
从她受伤至今,虽然还不到一个月,但她早已厌倦了被困在这儿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她时刻都在担心着,黑仲明会再次受到狙击。
她应该要待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才对。但是,以现在的状况,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这让牡丹格外的焦虑。
萧炼墨的威胁还在,要是黑仲明死了,现今三方均衡的势力,肯定会在瞬间崩盘。姓萧的做事狠绝,不输给黑仲明,而金家的主子江诚病重,只能暂时由柔弱的夫人当家,要是黑仲明有个万一,黑家的人马,必定会选择投靠萧炼墨。
如此一来,萧炼墨势必会大张旗鼓,侵吞金家的地盘,光靠夫人跟楚浪他们几个,只怕也难以维持大局。
所以,黑仲明的存在,是必要的。
他不能死。
他必须活着,金家才有活路。
她真正的身分,其实是江诚手下四个护卫之一。他们四个人,从小就被主于救回来养大,要不是江诫的厚恩,她在家破人亡之后,就算没有饿死街头,也会被活活冻死。
所以,她欠了金家一条命。为了江诚、为了金家,她必须留下,确认黑仲明的安全……肩上的伤,隐约的痛着。
牡丹叹了一口气,心里恨不得能像黑仲明一样,光明正大的去练拳,就算是不能练拳,那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