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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唐仪和唐殷调离唐门的话,回头唐斐再登掌门之位就会顺利得多,没有人争得过他了。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唐斐过去可以藉两拨人马的矛盾取得平衡,今后却很难说。与其让他们留在这里勾心斗角,还是远远调开的好。唐仪由唐群陪着,唐昭监视唐殷,谁也不能任意折返,就可以稍稍放心了。
若是唐斐没有被我“废去武功”,他们两人今天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离开吧?特别是当众要我处死唐斐的唐殷。不过……我既然明言了灵净散有办法可解,又没有杀唐斐,只怕还有人会从中作文章。唐殷固然会希望在临走前除掉他以绝后患;唐仪那边行动的理由更充分,因为唐斐若是死了,嫌疑轻轻易易可以套到唐殷头上去。还有,前掌门在传位当晚猝死可不是小事,作为暂缓行程的理由足够了。
总而言之,今晚说不定会很漫长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到这里不过十天而已,我竟失去了一向的冷静淡泊,开始盘算谋划兼报复,这样的自己简直讨厌。
房间空荡荡的,当然了,这只是客房,以前还真不曾听说过有哪一派的掌门住在客房里。不过对唐门来说,我这个掌门也只不过是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再怎么简单也比柴房好多了,我忍不住再叹了口气。
最西边的柴房是整个唐家堡最少人来之处,杂草丛生,高过人头。我隐在长草中,静静打量着眼前破旧的草屋。里面悄无声息,草丛周遭也悄无声息,我听着草叶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的声音,看着太阳缓缓西斜,渐渐沉没。
掌灯时分,一个丫鬟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拎着食盒径直走进屋里,是那个名叫唐春的女孩子。我忽然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吹冷风是件傻事,灵净散的药力只有三个时辰,唐斐的功力应该已经恢复了,其它的事情他足可以自己应付。
刚刚长身而起,屋里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碗碟破碎声,跟着是唐斐微微颤抖的声音:“是谁派你来的?”我吃了一惊,急忙掠到门口,来不及停步就听到里面一声女子发出的清叱,依稀是唐春的声音。然后是暗器破空声,锐器入肉声,唐斐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显然是中了暗器。
顾不得多想,我一脚踹开屋门,双手连扬,几颗方才拿在手里把玩的小石子飞出,击中了她的肩井和环跳几处穴位。回头再看唐斐,他脚踝上被一根细铁链锁着,靠坐在墙边,肩上插了一枚毒蒺藜,神色倒还算从容,看见我突然闯进来也不吃惊。
我匆匆检视了一下伤处,那枚毒蒺藜精巧细致,闪着点点金光,显然是精品中的精品,绝非唐春这样的小小丫鬟可以拿得到的。眼见黑血汩汩流出,连忙从怀里取出金针封了他几处穴位。
唐斐忽然用力推了我一下:“快阻止她!她要自尽!”
回头一看,唐春嘴角流出几缕黑血,已然气绝身亡。
我后悔不迭,刚才忘了卸掉她的下巴,这下子死无对证了。
若是唐斐没有受伤,多等一会儿也许还会有人自投罗网,可是现在……
微一迟疑间,唐斐已指了指铁链:“把这个解开,先回我的房间再说,那里有解药。”
这是回来以后第三次进入唐斐的房间,我习惯性地从床边第二个抽屉里取出药箱,跟着才惊觉这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还摆在我熟悉的位置,伸手就可以拿到。唐斐和唐梦成婚后已经换了房间,他的东西却还没有取走。
用小刀划开伤口,挤出毒血,敷上解药,再用纱布一层层缠起来,我想起小时候唐斐跑到外面去打架,每次伤痕累累兼得意洋洋地回来时,都是我替他“医治”的。起初唐梦会自告奋勇来做这件事,每次不是弄错了药就是把他缠进一堆白布条里,缠得受伤的地方鼓鼓的像个馒头,走一步会绊两跤,所以只好由我来。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我还很拙劣生疏的医术有了一点点用武之地。
小小的唐斐,小小的唐悠,还有更小的唐梦……
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唐斐的眼睛,深幽幽偏又锐利无比的目光直直落在我的脸上。微微一凛,现实又回来了,我总是不自觉地沉浸在回忆中,忘记了现实的真正面目。我那么想把一切都放下,却总是藕断丝连,欲罢不能。
把药箱放回原处,我犹豫着要不要替他把一下脉,三个时辰早就过了,他为什么还会受伤?手腕突然一紧,脉门被牢牢箍住,我运气小小地挣了一下,纹丝不动,他的内力果然已经恢复了。
“悠,你今天真是好威风,好杀气,连唐仪和唐殷都不敢对你说半个不字。你总是有本事让我觉得意外。”沉沉地笑着,“你骂得痛快吗?气出够了吗?”
无言以对。并不痛快,很难受,几乎比原先更难受,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好过一点。
“我开始还真以为你要对付我,三年了,人总是会变的。”
你也变了,变得比我更多,有的时候,我已经辨不出你是谁了。
听到灵净散三个字时,你就已经全明白了不是吗,毕竟那是我当初偷偷调制出来帮你整人的药粉,连唐梦也不知道。你演得很配合。
试着再挣了一下,挣不动,还是把他的注意力引开的好:“唐春是怎么入唐门的?她可能会受谁的指使?你有没有线索?”
可惜,唐斐完全不吃这套:“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了,悠,要把唐仪唐殷调开,方法有得是,你今天是在故意整我吗?”
我脸上开始火烧火燎地发烫,没想到唐斐会看得这么穿,一句话就道破了我见不得光的用心。唐斐仔细打量着我的神情,不但毫无不快之色,反而满脸愉悦:“原来,你也是会在乎的,掌门之位你不在乎,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你统统不在乎,即使三年前被我那样赶出去也可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跑回来接着让我利用,我原本还以为唐门出了一尊活菩萨。现在才知道,你到底还是在乎这条命。”他的声音渐渐升高,讥讽之意越来越重。
我一直不明白唐斐究竟在想什么,显然他也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但是他的口气实在让人不舒服。今天的事与我怕不怕死有关系吗?我咬了咬下唇,试着想对他说清楚,却发现不知说什么好。我的确在乎这条命,可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除此之外,我还有许多在乎的东西,只是和他有所不同而已。
唐斐似乎也对自己刚才的话有点不满意,没有等我回应就径自转了话题:
“你告诉我,左回风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关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缘茶是干什么来的。”他忽然笑出了声,眼里却毫无笑意:“没想到他竟然为你找了个保镖,还偏偏是个老和尚,怎么,还怕若是找个年轻人会被你迷住不成?”
左回风这个名字会从他口中用这种口气吐出,是我始料未及的,唐斐平时说话从不会如此轻佻放纵。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跟着不禁有些恼了:“你最好弄清楚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行,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说三道四的人了?。”
脉门处蓦地一阵酸麻,传遍了半边身子,耳边唐斐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斐的内力比三年前强了许多,我的内力如今充其量只剩下了八成,根本无力震开他的手,只有冷冷地瞧着他,尽量让目光显得轻蔑些。
僵持半晌,唐斐叹了一声,不再使内力迫我,五根手指却还是牢牢掐着手腕不放。
“你生气了吗?”他往椅背上重重一靠,脸上现出疲累之色,“你当然会生气,平时有谁会这样对你说话?有谁敢?有谁能够?”
说着抬起眼帘扫了我一眼,唇边慢慢牵起讽刺的纹路:“你看上去总是又沉静又温和,什么事情都可以泰然处之,什么时候都能安之若素,身上的衣服一尘不染,眼睛里写着出尘绝俗,从来不忍心拒绝别人的要求,任谁对着你都舒畅自然,简直十全十美。只有真正接近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冷漠。当年把你推进玄幻阵之前,你只要肯求我一声,哪怕是一个眼神都可以,我就不会那样对你,可你偏偏连一句话也不肯说,看也不肯朝我看一眼,你从不会让我占半点上风……”
“我想要却没有的东西你都有。我想得到,就得费尽心思从你那里偷来、抢来、骗来。当然了,只要你知道我想要,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给我,你总能让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些本来不是我的,是你唐悠施舍给我的。比起你一脸善良的施舍来,我宁可去偷去抢去骗。你知道那时我多想把你从掌门的位置上拉下来吗?我什么都计划安排好了,你却带着一封漂漂亮亮的信毫无防备地推门进来,要把这些全部拱手相让!”
说得太快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顿了一顿还是不肯住口,接着往下说:“我做梦也想要的位置。在你心中连一文也不值。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要,我就什么都要,唐门、蜀中、整个武林,我全都要牢牢抓在手中。当年血洗雁云宫的武林门派,我个个都不会放过。”
我呆呆地望着唐斐,心里有什么东西不断在沸腾翻滚,辨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很痛很痛,我从不知道唐斐心里藏了这许多想法,宣诸于口时会令人听了如此伤心。
想说话,可是张不开口,我心里也有许多许多这样的话,可是我捕捉不到,更说不出来,唐斐的声音是那么清晰,而我自己的却那么模糊,很快就被湮没了。
“悠,”他突然放柔了声音,“你觉得自己很干净对吗?你真的很干净,在所有人眼里你都很干净,而我却满身污秽,两手血腥,一肚子龌龊。当我在蜀中兴风作浪的时候,你正静悄悄在金陵的陋居里服侍病人,穷得连药也买不起,穷得必须亲手挑断自己右手的筋脉求别人放你一马。谁都想不到整个蜀中动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