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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连江by 薄荷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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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其它办法,那老狐狸重视左家的势力胜于一切。”左回风唇边忽然露出一丝只能以狡猾形容的笑容:“如果……舞柳突然宣布自己下周就要生宝宝了,倒是有可能,他很疼爱舞柳,而且早就盼着抱孙子了。” 
  “……”这不是废话吗? 
  “若是用这个办法,其实比骗他说左家遭袭省事安全多了,他也好几年没见过舞柳了,根本分不清真假。可惜无论我怎么说,舞柳就是不肯答应。”极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 
  左舞柳的意见写在这些名字下面,她提议在这几天内将一干人等调出唐门,迅速并入天盟,如此一来,他们行迹已露,再也回不了唐门,自然不能照左益州的计划行事了。然而,自今而后,唐门再也无力与左家相抗,连可能性也没有了,这些人实在太熟悉唐门的底细。 
  我咬着嘴唇思量着,再要求左回风作更多是太过分了,他毕竟有他的立场。问题是,唐斐三年来对这些人也算以诚相待,却被骗到如此地步,以他的心高气傲,知道这些后会作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咽不下这口气。不要说他,我也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如此卑鄙的手段,如此不公的结果……一片心意被生生践踏会有多痛楚,我很清楚。 
  从唐门的角度来讲,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虽说可以想见许多机密已经透过他们外流了,但是只要人不在了,多少还有点挽救的余地。唐门的毒学、药学均是博大精深,许多精微之处非亲传不能领略其妙处,单凭偷送出去的一鳞半爪是不可能学会的。若我猜得不错,左益州自恃已撒下天罗地网,反而不会急着索要这些零散机密,以防露出马脚。以他的气派,定是静等着这些手下学全学精后再谋所图。 
  所以说,这一百零八弟子应当全数灭口才对。 
  可是终归狠不下这个心。他们与雁云宫,有关联……昨晚反复思量的结果,我想封住他们的记忆。 
  唐门医术代代相传,自成一家,其中有许多独到之密,比方说,在脑部几处穴位反复下针,灌注内力,封住受针人的记忆。可以依内力的灌注时间的长短决定封多久,五年、十年、甚至永远。 
  可是怎么实施呢?这套针法太过玄妙繁复,连我和唐斐在内,整个唐门会施的人不超过五个,要封住一百多人的记忆少说也得花满满一周时间。有左回风在,我根本无从下手。 
  一阵烦乱,我讨厌眼下将我越卷越深,令我越来越无法脱身的一切,非常讨厌。 
  微一回神,左回风正默然凝视着我,深幽幽不见底的眼瞳里有丝柔光,那么专注地凝视,仿佛可以看透我心中所思所想的一切的,温和而略带苦涩的目光;就像昨晚那个吻一样令人溺陷的,目光。 
  “看样子,你不太赞同舞柳的意见。” 
  好像没必要掩饰心思,他向来能看穿我的意图,我摇摇头:“对我来说,这样不够。你……赞同吗?” 
  这句话似乎很合他的心意,温和苦涩的感觉不见了,他的神色转为饶有兴致:“这样还不够?没想到你的胃口还挺大,说说看怎样才够?” 
  “我要他们个个失忆,永远想不起在唐门见过什么,学过什么。”冲口而出,直截了当得连自己都微吃一惊,在他面前越来越懒得转弯抹角了。 
  左回风皱了皱眉:“又是唐门,你心里除了唐门就没别的了?”唐门二字自他口中吐出,令人联想起赶苍蝇的动作,他似乎真的很讨厌唐门,对我的要求反而不甚在意,我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肯答应吗?我只要给他们每个人施一次针就行了。” 
  “我为何要答应对我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带点嘲讽的声音,“居然想给每人施一次针,你真以为自己做得到?累也累死你。与其忙着说服我,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向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唐斐解释这次的事情,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恨恨瞪着他,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总是像个傻子似的被堵得哑口无言?确实得向唐斐解释所有这些事……想想就叫人头皮发麻。 
  僵持一刻,他放柔了声音:“秋,只要有你在,我可以保证今后左家绝不主动与唐门为敌。事已至此,你封住他们的记忆又能怎样,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记忆中,左回风的语气很少这么委婉,他通常喜欢一锤定音。他……是不是也很为难呢?站在我这一边,就意味着必然要与父亲对立,也要与左家的利益对立。这么做,对他来说半点好处也没有,根本没有。而我始终在想唐门的事,也忘记了应当替他考虑。 
  一时间,真想依着他的话去做,不再管,不再想,不再烦恼。活了二十一年,有多少人对我这么好过呢? 
  可是,我也忍受不了出自雁云宫的人,席卷了唐门的机密与精华,挥霍了唐斐的信任与苦心,就此扬长而去,遂了左益州的心愿。 
  我忍受不了。 
  “左回风,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没有勇气与他对视,两个人都想始终坐在一条船上,可是看样子,还是必须各走各路。 
  “倒是犹豫得满久的。”冷冰冰的声音,“传闻中,唐门中以你医术最精,看样子,你是有把握独力放倒这一百余人,挨个施针了?” 
  “……” 
  “唐门现在绝不能起内乱,你打算如何向门中弟子解释一百多个精明强干的弟子突然记忆全失的缘故?” 
  “……” 
  “再过几天,我爹可就要气急败坏跑来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 
  “秋,”声音里带上了几丝笑意,“你当真不求我帮你么?” 
  我还能如何呢? 
  用不着与他为敌了……一颗心涨得满满的,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恍惚中,我只听到耳边左回风喃喃出声,也不知是在说给我听还是自言自语:“舞柳也变笨了,论本事,论对唐门的熟悉程度,那一百零八个加起来,怕也抵不上这一个。” 
  第二十章陈仓暗渡 
  总觉得自从某人来了以后,唐门的连台好戏唱得更热闹了,而我则被从台角推到了台中,开始了比之前还要苦恼得多的苦恼,以及迷惑得多的迷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台下目前似乎还没有人看戏。而我们,必须充分利用这一点点好不容易骗来的时间。 
  静下心来讨论如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左回风几乎是不由分说地推翻了我原先的设想:“这么多人,你想在几天之内给每个人施一次针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帮手也不行。而且……”他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你很难找到帮手。” 
  我只有苦笑,他最后这句话切中了要害。唐仪不在,门中会施针的人连我和唐斐在内只有四个。要请另外三位乖乖配合,就得把目前的状况和盘托出;然而即使毫无保留地让他们认清情势,这几个人也一定不肯一针一针一个一个地只为封住几个叛徒的记忆而劳神费力,直接一针封了死穴的可能性比较大。退一万歩讲,就算用点手段令他们乖乖点头,四个人八只手全部用上,少说还是需要半个月时间。左益州转眼便来,到哪里去找这一十五天呢?何况左大庄主的莅临在现阶段还是个秘密,这些卧底的真实身份也还是个秘密,我至少应该顾及他的立场,不能太过自作主张。 
  其它的办法……用药的话,他们在唐门三年,寻常药物一下子就会被看破,稀罕一点的又非一两天就能配出来……很难保证一网打尽。 
  左回风正好整以暇等着我说话,看他的样子,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很快得出结论:即使不考虑他的立场,怕也没有我自作主张的余地了。 
  我的帮手,就只有他。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口:“既然如此,你看怎么做最好?” 
  左回风带来的行李中,有七八个不同形状的小玉瓶,他埋头辨了一会儿,把其中一个递给我:“唐掌门,请你法眼鉴定一下,这该是你的老本行罢?” 
  没什么心情理会他的玩笑话,但还是忍不住瞪过去一眼,因为“唐掌门”三字中的淡淡揶揄,着实让人听了不好受。尴尬的处境,解不开的心结,门中众人刻意的冷漠……我努力想要暂时忽略不去想的一切,他只用了三个字就全勾起来了。 
  他是故意的,我知道。 
  一开瓶口,一股草木清香触鼻而来,还有一点点泥土的味道。虽说觉不出有什么异常,我还是本能地闭住气。 
  瓶里是淡绿色的粉末,插入一根银针,针尖丝毫没有变色,不是毒。再倒出一小撮来混入一两味药,耳边极轻极轻“哧”地响了一声。 
  “有点迷药的成份,但是分量太轻,恐怕谁也迷不倒的,闻久了最多有点轻微晕眩罢了。”我推开玉瓶,透出一口气,“不过……”总觉得有些古怪,那种清淡宜人的香气中似乎另有玄虚,如果能再仔细试一试,说不定还会有所发现。 
  “不愧是高手。”左回风注意着我的神色,笑得很是不怀好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是什么?” 
  “这是我家舞柳最喜欢用的香粉。” 
  “……”我的牙齿根几乎是习惯性地开始发痒,眼角不禁瞥向一边饭桌上的辣椒罐。 
  “只在一种情况下,它可以成为迷药。”某人及时补上一句。 
  “我和舞柳自小习武,也算吃了不少苦头,我爹老是要我们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敛去,他的眼神渐渐飘远又缓缓拉回,显然是想起了少时岁月:“其中有一样,虽说不是最难学的,却是苦头最大的,害得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睡不好觉。舞柳出嫁的时候,为了纪念那段苦日子,就调制了这种……香粉。” 
  明知话题走了偏锋,我的注意力还是被引过去了,他很少主动提到自己的事。左回风也会有被恶梦所困的时候?有点困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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