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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不假思索回答:“能,我永远不会放弃她。”
“小帆,妈妈反对你们,并不是因为秦可儿出身寒微,而是你们确确实实不适合,她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小时候受过亲生父亲和奶奶的暴力虐待,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心理上多多少少有点不健康,或许平常交往中看不出来,一起生活久了,心底的阴暗面就会慢慢暴露出来,对家庭对孩子都不利,这是其一;其二,你从小生活一帆风顺,而她在坎坷中长大,心智明显比你成熟许多,能力也比你强很多,如果你们结婚,以她好强的个性,将来必定插手家族事业,你又那么的喜欢她,肯定事事顺着她,而忽略了自己能力的提升,渐渐地,你越来越依赖她,妇强夫弱,大权旁落,会有什么后果?历史上武则天、慈禧太后年轻时,哪个不是温柔美丽可人,一旦沾染上权益,结果变成个什么样子?其三,你们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兴趣爱好,生活习性完全不一样,相好容易相处难,《金粉世家》你也看过,金燕西和冷清秋最初何尝不是真心相爱,结果呢,还不是成为一对怨侣,劳燕纷飞。小帆,妈妈不会害你,你就听妈妈这一次。”
杨帆低头沉默不语,华芷萱以为他被劝说打动了,柔声劝慰:“小帆,妈妈知道你毕竟付出了真感情,硬生生斩断肯定会有些心疼,但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淡了,把这段感情当作你少年时代的一段美好回忆吧;至于可儿那个女孩,妈妈会给她合理的补偿,说真的,我确实很欣赏她,可惜了。”
杨帆突然问:“妈妈,您和爸爸幸福吗?”
华芷萱意外,一时间答不上话。
杨帆紧接着又问一遍:“您和爸爸,一个是豪门千金,一个是**,算是门当户对,学识相当,志趣相投,可是你们真的幸福吗?”
华芷萱强作镇定:“当然,你没看到你爸爸很尊重我吗,你爷爷奶奶对我也很好吗?”
“妈妈,我已经二十一岁,是个成年了人,很多事可以摊开来说,不用再隐瞒我。”杨帆笑一笑,有些苦涩,“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对不对?如果不是因为外公的势力够强大,爷爷奶奶的严令管制,他早就跟馨馨的爸爸一样,有好几个私生儿女了。”
华芷萱乏力倒向沙发靠垫,手扶在前额上,心中不是不悲哀,天之骄女,心高气傲,却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杨帆眼神从容坚定:“我和可儿不适合的三条理由都不成立,第一,做错事的人是可儿的生父和奶奶,不是可儿,别人犯的错误,凭什么让可儿来承担后果;第二,您太小看您的儿子了,我不需要一个站在我背后、低眉顺目依附我的女人,我要的是一个站在我身边、和我并驾齐驱的女人,可儿能力比我强,为了能配得上她,我必须奋起直追,她只会促使我上进,而不是让我变得依赖无能;第三,可儿不是冷清秋,我也不是金燕西。未来是个未知数,我现在不能百分之一百的说我和可儿将来必定幸福一辈子,但我们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至少现在和可儿在一起,我是幸福的;如果和馨馨在一起,现在就没有幸福可言。一个家庭能否给孩子快乐详和,并不仅仅是锦衣玉食、一帆风顺,父母之间的感情沙漠同样对孩子是一种巨大伤害,政策联姻的悲剧在你们这一代已经上演过一次,为什么还要让我再承受一次,让我的孩子将来再重复一次我所受过的伤害?”
华芷萱觉得疲倦,手指揉了揉眉心,“如果你一定要和秦可儿在一起,那么你们就耐心等待吧,等到你完全独立、足够强大、能牢牢掌控住梁家产业的时候,你可以和她在一起,在此之前,你们还是分开的好。”
“梁家产业?”杨帆嗤笑,“我家现有的还不足够吗?”
“博锐的实力在大陆实业界的确是数一数二,但和纵横欧美亚的大财阀杜氏集团相比,仍有很大差距,甚至比香港的胜天、华丰两大财团还要略逊一筹。杜修宇生前就对大中华区的市场蠢蠢欲动,后来因为意外病故,计划搁置,现在杜氏集团主事的人是胜天总裁耿绍昀,而杜家的女婿又是华丰总裁沈嘉恒,两人争权夺利,无暇顾及抢夺大中华区的市场份额。还有一年时间,杜氏集团将归于杜修宇的女儿杜惜若掌权,到那时纷争肯定会结束,发展大中华区市场的计划很可能被重新提起。我们必须在计划付诸实施前,发展自身实力,就算无法和杜氏抗衡,也不能过于悬殊,而短时间内迅速提升实力的最有效方式就是联姻,永昌企业的实力与博锐相差不大,现在真正掌权的人是梁夫人,她已经重病缠身,馨馨姿质有限,永昌中又多有她丈夫的朋党,为了不让产业落入丈夫外面那些私生子女手中,她已经决定,只等你毕业和馨馨结婚后,把事业交到你手中,凭借我们的势力保障馨馨的利益。”华芷萱神情郑重:“小帆,正如你所说,你已是成年人,应该承担起家族事业的责任,一切以大局为重,暂时和秦可儿分开,等大局落定,你们再重新相聚,除了名份之外,你可以给她一切,至于馨馨,我们家好好待她,只要你别做得太明目张胆,我想她应该可以容忍秦可儿的存在。”
“不,”杨帆摇头,“就算馨馨愿意,我也不可能让可儿受委屈,她必须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
“小帆,你刚才问妈妈是否幸福,对吗?”华芷萱酸楚一笑,卸去叱咤风云的女强人铠甲,她也不过是一个不快乐的柔弱女人,“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一辈子我已经不奢望幸福,人生所有的寄托只在于你和事业,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有生之年能看见家族事业在你手中达到能与杜氏相抗衡的程度。”
“妈妈,”杨帆痛惜看着母亲,“我愿意完成你的希望,也愿意承担起家族事业的责任,但不是以牺牲可儿为代价,她是无价的,任何条件都不能换取她。”
“如果——”华芷萱叹一口气,一字一顿:“我—坚—决—要求你们现在分开呢?”
“没有丝毫圜转的余地?”
“没有!”
“那么我从现在开始学会独立。”杨帆把车匙放在茶几上,又拿出钱包,一一抽出来里面的卡放在母亲面前,只留了一张银行卡:“银行卡里是多年来爷爷和外公给的压岁钱,我一直存着没使用过,请让我带走应急备用。”
“你、你,”华芷萱指着儿子,气得浑身发颤:“为了一个外人,要和我断绝关系?”
“怎么可能,血脉断不了,亲人永远是亲人,父母永远是父母,我会经常回家来看您,您有事也可以随时打我手机,一切和我读书的时候没有区别;只是我不能放弃可儿,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学会自力更生,可儿十八岁时就已经独立养活自己,我一个大男人,现在二十一岁了,没有理由不独立。”
杨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大厅里,母亲茕然的身影显得孤独脆弱,他心中一涩,忍不住喊了一声:“妈妈。”
华芷萱仰起脸,平静淡定,又变成了那个滴水不漏的女强人。
杨帆默然苦笑:“妈妈,我走了。”
她没有答话,一动不动看着儿子开门离去。
过了一会儿,梁蓉馨慢慢走下楼,期期艾艾:“伯母,他走了,这样好吗?”
“迟早会回来的!”
永不言弃(2)
可儿做了很多梦,纷乱梦境里到处是杨帆的影子,她更改姓氏被拒绝时,他为她跑腿求情;她被桑丽娜辱骂时,他陪她散步;她被徐光宗的谣言中伤时,他为她避谣出气;他分担她的工作,教她吹口琴、下棋;她生平第一支舞,是和他一起跳;花前月下,和他渡过无数快乐甜蜜时光……
依稀间,感觉到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手掌微凉,她听见他的声音:“可儿,可儿……”茫茫然睁开眼,杨帆略有憔悴的脸庞映入眼眸,她以为还在梦境中,抬手轻抚他的脸庞,“我不舍得离开你。”
他握住她的手,“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
可儿微笑闭上眼,梦境总是比现实美好,他的气息,他的声音,还有他微凉的手……感觉如此的真实,她猛然坐起,张目四顾,没错,这是她的寝室,午后的一缕斜阳照在窗台上杨帆真真实实坐于床畔,正关切看着她。
“你——,”她的声音沙哑,“怎么进来了?”
“宋恬说你从昨晚一直睡到中午没有清醒过,担心你生病,就央求了值班阿姨让我上来看看。”他递一杯水给她,“是不是身体不适,我陪你去医院检察一下,好么?”
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她觉得口干舌燥,咽喉生烟,接过水杯,一口气饮尽杯里的水,嗓子清润了许多:“我没有生病,只是有点累了。”
杨帆歉疚,轻柔把她凌乱散落肩侧的头发捋向脑后,低声说:“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受累了。”
可儿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他默然看她半晌,苦笑:“我原本准备了很多话想对你说,现在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可儿摇一下头,“我想起床。”
杨帆明白她的意思,站起身,说:“你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我先去买点吃的上来。”他退出门外,顺手带上门。低着头缓缓走下楼,步履沉重,他和她已经有过亲密关系,其实没必要回避,但她希望如此。站在楼下,他不由抬头,望见312寝室紧闭的门,她的心也如此这般,对他紧闭上了吗?
值班阿姨已经认得杨帆,见他神情郁郁,关切问:“你女朋友病得厉害吗?”
杨帆勉强笑了笑,心绪混乱沉闷,疲惫得不想说话。
阿姨同情:“别太担心了,先带她去医院检一下吧。”
可儿拧开水龙头,双手掬水连连往脸上泼,水滴泼入眼眶,又从眼角滚落,她怔怔望着对面镜子里的人影,苍白的脸庞上水痕交错,几缕碎发湿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