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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那位太子堂兄似乎颇喜欢他,老爱召他进宫。
〃也罢。〃李琛终于还是叹气了,〃孩儿现在就去。〃他说着,一面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月牙儿,忽然一阵犹豫。
赵王妃看出了他的踌躇,〃放心吧,我会要人好好照顾盈月的,你就快去吧。〃她微微笑,〃我也好跟盈月单独说说话。〃
〃那好吧。〃李琛点头,深深凝望了月牙儿一眼,〃我会尽量快点回来。〃他安抚地说道,接着转身出房。
直到他脚步声远去,赵王妃才回转身子,首先对识碧挥挥手要她退下,接着眸光凝定月牙儿。
那冷淡的眸光令月牙儿不觉一颤,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忘了起身,连忙站起来,低眉敛眸,轻声招呼,〃婆婆好。〃
赵王妃冷眼梭巡她上下一道,〃你好像清减不少。〃
她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应,〃我。。。。。。〃
〃该不会是为了琛儿要娶亲的事吧?〃
她一凛,连忙辩解,〃不是那样〃
〃我不管你是怎样,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赵王妃截断她,〃干嘛?
你以为让自己形销骨立,就能博得琛儿同情,让他多爱你怜你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咬牙,低低应道。
赵王妃凝望她片刻,〃没有最好。〃她谈谈开口,眸光停定月牙儿小腹,〃会晨呕?〃
〃嗯〃
〃头痛吗?〃
〃一点点。
〃想吃酸的东西?〃
〃有喜时会想吃酸的东西,可以叫湖碧替你准备一些酸梅汤。〃
〃是。〃她低低应道,鼻子莫名一酸,为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感动,〃多谢婆婆关心。〃
见她颤动的模样,赵王妃似乎也有些惊讶,眸子闪过一丝异采。她咳了咳,面容一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婆婆请说。〃
〃不论这孩子是男是女,都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分。〃她语气冷淡。
月牙儿一怔,〃什么意思?〃
〃就是要你别恃子而骄。〃赵王妃冷冷地挑明,〃赵王府真正的继承人会是琛儿正妻产下的儿子,不会是你儿子。〃
她心脏一紧,〃我明白。〃
〃明白就好。〃赵王妃冷凝的嗓音继续,〃就算琛儿将来还是比较宠你,也别忘了这一点。要是为了你儿子挑起咱们家纷争,我可不饶你。〃她停顿半晌、柳眉斜飞,〃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月牙儿咬着牙,强忍心情震荡。
〃听清楚就好。〃赵王妃满意地点点头,再度盯视她片刻,〃千万记住你的地位、别逾矩了。〃
抛下最后一句警告后,她蓦地一挥衣袖,旋身离去。
留下月牙儿怔然立于原地。
天气愈来愈冷,这些粗活儿却像永远做不完,如雪花般纷纷飘落,永无停止之日。
月牙儿仰望窗外,对着如棉絮般援个不停的大雪深深叹息,接着重新蹲下身子,用力抹起地板。
地板极冰极凉,她身上却只罩看一件破得不能再破的棉袄,膝盖冻得几乎毫无知觉。
但她恍若不知不觉,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力扶拭着地板,直到染上派尘的地板逐渐鲜亮起来。
看着光亮的地板模模糊糊地反照出一张苍白瘦弱的容颜,她禁不住膝膝陇陇地微笑起来。
这样该可以了吧?照这样下去,她应该再过一盏茶时分便可以将整间厨房打扫干净,今天的工作也总算能告一段落。
她终于能回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好好睡个觉。
只要再一下下就行了。
她鼓励着自己,伸展衣袖抹了抹早已乌黑的额头,拭去其上细碎的汗珠,然后深吸一口气,重新抹拭的动作。
终于,最后一块肮脏的角落也被她扶挣她高兴地起身,看着辛勤一整天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
直到一个粗鲁的声音划破周遭的空气,〃到底做完了没?〃
她转过头,看见厨娘肥胖的身躯跨进厨房。
〃做完了。〃她细声细气地答应。
〃嗯。〃厨娘点点头,满意地打量周遭几乎一尘不久的环境,〃这样就能安心过个好年了。〃她微微笑,接着手臂一伸指挥月牙儿,〃快,把水桶收拾收拾,我要把门锁起来了。〃
〃是。〃月牙儿低低应道,转身准备提起装满脏水的水桶,却忽地一阵晕眩,双脚一绊,踢倒〃水桶,身躯同时不支倒地。
厨娘愤怒的尖叫唤醒她朦胧的神智,她趴在地上,费力用双手撑起一张脸,茫然地看着漆黑的脏水逐渐占领厨房地板,占领她好不容易才抹净的地板。。。。。。
她茫然看着,直到视线逐渐朦胧,再也看不清。
〃你这死丫头!〃厨娘尖叫着,大跨步赶来她身旁,大手拧着她耳朵带起她整个人,〃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地板又被你弄脏了。〃
〃对不起,对不起。。。。。。〃泪珠纷纷然然碎落,不知道是因为耳朵的剧痛,还是强烈的失望。
〃你哭什么?〃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厨娘更加恼怒,蓦地甩她一巴拿,〃大过年的,都被你哭晦气了!〃
是啊,她哭什么?别哭了,别哭?!
她命令着自己,无奈平日总是可以强忍住的泪水今晚却特别不听话,纷纷然然逃逸她眼眶、怎么也关不住。
秉修哥哥,她想见秉修哥哥。
但他不会回来了,为了赶考,他就连过年也无法待在家里。
从前过年时哥哥总会带着她在院子里堆雪人,给她几串铜钱,还偷偷塞许多糖果给她吃。
可是今年却不能了,今年只有她孤独一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不停吸气,小小的身躯颤动得愈来愈剧烈,愈来愈无法克制。
〃该死的!不是要你别哭了吗?〃
她也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啊。
〃再哭?再哭我淹死你!〃暴躁的厨娘忽然提起她衣领,来到厨房的大水缸前,右手一按硬把她头压下去。
冰凉的水流倏地淹没她口鼻,浸湿她脏兮兮的头发。
转瞬间她已快要透不过气。
救命啊,她真的快喘不过气了,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啊?
她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扳住水缸,双脚无力地在空中踢着,而厨娘却不顾她挣扎,嘴边仍旧怒声痛骂着。
〃谁让你哭哭啼啼的?看我不教训你!〃
天啊。
她真的会淹死,她膝陇地想着,真的会断气。。。。。。
终于,这磨人的苦刑忽地结束,厨娘抛下她再也无力挣扎的身子、丢下冷酷的命令,〃快点把这里清理干净,别连累我不能睡觉!〃
然后,她重重踏步离去。
月牙儿趴在地上,瘦弱的身躯不停抽搐着,喉咙不停呛咳。
冰源的水流顺着她头脸流下,浸得全身血流同样湿冷。
她好冷,真的好冷,而且好怕,方才冰水淹满她口鼻的恐惧感还深深纠缠着她。
她害怕得几乎透不过气。
真的不行了。这样的日子她无法再忍受下去了,真的无法继续承受。
她必须逃走,她必须!
一念及此,她拼尽全身仅余的气力,跟跟蹭蹭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厨房,转过积雪深厚的后院,推开后门。。。。。。
在那一夜,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寒冷夜晚,她逃出了苏家,挣扎着想脱离数年来纠缠不已的噩梦。
要不是幸运地遇见乔氏一家人,她很可能会那样冻死街头的。
要不是撞上了乔家赶回乡过年的车队,要不是偶遇心地善良的翎姐,她绝不可能苟活至今。
那个清晨,当她总算从无边的黑暗醒来,映入眼瞳的第一张面孔便是乔翎的。她微笑地看着她,眸中闪着璀亮的神采。
〃你终于醒来了。〃乔翎清亮的嗓音柔柔拂过她耳边,〃你昏迷了好几天。我们都很为你担心呢。〃
〃为我担心?〃
〃是啊。‘娇翎笑得甜美,温热的手一面扰上她额头,〃嗯,烧退了,看样子大夫没说错,你是真的好了。〃
她怔怔地看着乔翎,在那一刻,有恍若遇见仙女的错觉。
这仙女美丽动人,访佛春日灿阳柔柔绽放温煦光芒,温暖她冰冻的心。。。。。。
虽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但她却能肯定自己得救了。
她的命运从乔家人救起冻昏在雪地上的她那一刻起,便全然改观了。
她真的很幸运。有几个孩子能如她一般幸运,在冬夜里又饿又冷,冻得不省人事后居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如果她的孩子有一天沦落到与她雷同的命运,是否也能遇到善心人伸手拉他一把?他是不是也能遇到像翎姐这般善良的可人儿?
这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月牙儿一颤,一手扶住桌边稳住忽然晕眩的身子,一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如果她生下了这孩子,如果不幸有一天她与琛哥都远离人世,有谁能护着他,保护地不受欺陵,不受伤害?
公公?婆婆?还是琛哥未来的正室?
不成的,不成的,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月牙儿拼命摇头,心神陷入极端恍惚。
第八章
王巧儿缓缓抬眸,迎向来访的翩翩佳人。
卸下白色狐皮披肩,她穿着一袭淡雅的鹅黄衫子,乌黑的发誓压着璀亮的明珠,金色的流苏顺着纤腰垂落,坠着翠绿温玉,衬得脚上一双绣花鞋更加精致细雅,叫人目不暇给。
瞧她这一身富贵风流的打扮,李琛肯定疼极了她。
王巧儿心一绞,熟悉的刺痛感又袭向她,她轻轻蹩眉,硬通自己拉开一抹桨然微笑。
〃怎么今日会想来找我?盈月。〃
她站起身,拉住月牙儿温润的双手,热情地招呼她坐下,一面斟着茶。
自从那日她落水后,月牙儿便偶尔会来探望她、一个月总会来上一、两次,与李琛成亲后亦然。
她不否认当自己知道李琛决意娶月牙见时内心如针刺的嫉妒。同样出身低微,月牙儿硬是比她多了几分幸运至少她就得到了那个风流浪子的真情。不惜一切娶她进门。
而她呢?却依然只能伴着这间茅房瓦舍,孤独寂寞过一生。
罢了,王巧儿摇摇头抹去心中那股怨感。
至少李琛顾及了她的生活,固定派人送来米粮银两,虽说不能令她荣华富贵,却也衣食无忧。
何况她也因此多了个朋友,一个不会在她面前端架子的朋友,一个谈得来。真正懂得她心思的朋友。
〃上回你不是才说十五要找我一同上庙里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