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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泊涯本就有起床气,见黄翎羽态度生硬,一下子没忍住便重重哼了一声。想想这数月在家,见着二哥和那个新情人卿卿我我,心中更是不忿,又赌气似的哼了两下。
黄翎羽听到这么一声,而后又是两下,手中算珠慢慢停了,自书桌上转头回视。床矮凳高,黄翎羽腰短慕容泊涯身长,两个年轻人目光这么一接,还恰恰是平平相视。
黄翎羽见那毛巾被随便丢了,一端搭在水盆里,一端拖在地上,眼神便有些不悦,慢慢道:〃这屋子不是你一人住。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收拾好。〃
〃哼哼,我在这屋子住的时候,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吃奶呢。〃
要说脾气,黄翎羽其实比他还更犟一些。更何况昨日被罚站了一夜,接着又连续打了几个时辰他最不喜爱的算盘。偏偏还有人来与他分享这难得的小天地,不由也来了气。
两个头脑发热的年轻人你一眼我一语斗将起来。慕容泊涯自然是家学渊源、博学能言,与朝中奸臣斗惯了,一张嘴不带脏字也能数落人的祖宗十八代。黄翎羽则是与当客练就了嘴上磨刀的工夫,融合了口耳相传涉及某器官某行为的真知灼见,听得人莫名其妙浑身打颤。两人说在一起简直就是雅俗共赏、融汇古今的大杂烩。
等到肖清玉被司更伙计带到房前时,两个小伙子已经在床上扭在了一起。黄翎羽正被慕容泊涯压在身下,疼得病猫一般地哼唧,却始终不认输。慕容泊涯骑在他身上,红了眼睛还磨着白灿灿的牙。
床上枕头被褥搅在一堆,床下水盆毛巾滚在一块儿,那场景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肖先生温然笑了两声,旁边的司更冷不丁便打了个抖,只听他和蔼地道:〃你们是在展示自己的体力和精力么?很好!泊涯你明早略蹲上六个时辰的马步。〃看了看黄翎羽,笑:〃翎羽就蹲两个时辰好了,剩下四个时辰起来练练算盘。不过你今日和明日都算作是请假,下月顶两晚司更补回来自然,那两日的白班还要值。若因瞌睡出了问题,百倍罚来。〃
扭做一团的两人闻言,脸都已经垮了。为什么为了个不相干的人,为了几句意气之争,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莫非果然是俗话说的猫狗一窝,不得安宁?
第四章 顾影自怜
这个被慕容泊涯死死压在身下的黄翎羽,正是当日被车子碾得不成|人形的那个小子。他也懒得深思自己怎么又活过来了,而且活在一名大概仅有十五六岁少年的身上。不过即使跟着黄河大水冲跑的难民流浪了近半年,又在这当铺里过了将近一年的时日,从前的怪僻性子仍旧没改过来。
所以他现在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遇上了长上一两岁的慕容泊涯,且不说对方本就身负武功,单是那高了一头多的个子,黄翎羽怎也不可能在摔打上占了便宜。
所以当晚,慕容泊涯仍旧独占那张大床。黄翎羽扁了扁嘴,没兴致再同他争吵,自收拾了地面,草草打了个地铺睡了一夜。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大清早,两人齐齐到后院墙根蹲了起来。两人已生嫌隙,一个蹲在后院门左,一个蹲在后院门右,你瞅我我瞅你,谁也不同谁说话。
司更的伙计早早做好了饭食送到肖掌事和首柜先生房里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个情景。这时候其他伙计和管开票管打包裹的学生也都打完拳,准备去吃大锅饭,一个个见了两人的情状,掩嘴就笑。
〃博小哥又被罚了。〃
〃哎,这俩傻蛋家伙,还不知道谁比谁被罚得多。要不是肖掌事厉害,还不闹翻天去。〃
〃就是!现在又凑在一屋子住,那还不是‘干柴烈火'吗!〃
〃笨蛋,干柴烈火不是这么用的!〃
慕容泊涯常常到此居住,和这些人混得熟了,脸皮又厚,不但不把这些人的调笑之词当回事儿,反而还露出阳光灿烂的笑意,把那马步扎得沉实稳定,一副〃天气大好!正是扎马步的好时辰〃的样子。
他在心中暗恨,若是在自家里,人人都知道他睡眠不好,难得睡得沉实。而且刚起床时头昏难受,起床气特大,于是谁也不敢捋他的老虎胡须,偏偏这小子和他对上了。而且这小子还恰恰是那种怎么着都能睡得着的人。
现在又害得他在二师父眼皮底下犯了错,以后坚决不能行差踏错,让师父看轻,绝对不要被这小子比了下去。
这么想着,就往黄翎羽那边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很有冲动地火冒三丈。刚才有人的时候,那小子是好好扎着马步的,可这时候却已完完全全蹲在了地下。
〃喂!你!
〃啊?〃黄翎羽蹲在地上,抬起头来看他。
〃偷懒什么!起来扎马步。〃
〃不要。〃黄翎羽摇头,就是不愿意。
简直,简直比朝里那些奸臣小人要可气一百倍!若是那些奸佞之徒,他还好有千百种手段去整治。可这人,又被二师父护在羽翼下,却还又胆敢光明正大地违背二师父的命令。
黄翎羽斜觑慕容泊涯一眼,才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释:〃肖掌事让我蹲两个时辰,又没说一定要蹲马步,爱怎么蹲可不就由着我了么。〃
慕容泊涯仔细一想,昨夜先生说的的确是〃翎羽就蹲两个时辰好了〃,这人就这么会钻空子,差点没把他岔过气去。他正张着嘴想要教训他呢,黄翎羽却呼的站了起来,马步扎得稳稳的。
慕容泊涯一看,原来是张管账从伙房里出来了。说来也巧,怀戈当里设了管账的和管钱的各一名,管账的姓张,大家就叫张管账;管钱的姓钱,大家就叫钱管钱,这倒顺口好记得很。
张管账是真真正正的又黑又胖,端了两碗豆浆,胳膊下还夹着一捆油纸裹着的油条着地滚了过来。他见两人这么辛苦,将豆浆油条分别送到两人手里,咧嘴一笑,双下巴的肥肉就抖了几抖。
〃哼哼,你耳朵倒灵得很。〃慕容嘲道明明没看伙房那边,却早早听到了人来的动静。
〃他耳朵灵你倒知道,〃张管账听了就笑,〃那些金银锭子到他手里面一敲,他就能听出几分成色。〃
慕容泊涯恍然,原来这还和行当有关了。
〃阿黄,马步不能这么抖着蹲,要像他那样,硬一些。〃张管账突然又道。
〃噗〃他于是一口豆浆喷了出来,像一道|乳黄|色的喷泉。
〃博小哥你没事吧?〃张管账十分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慕容泊涯一边咳一边答,他又见那马步扎得渐渐抖起来的〃阿黄〃朝天翻了个白眼,心中早笑了个底翻天,因为想起他家养的其中一只看门大狗,可不就被管家们叫做阿黄?
这日,黄翎羽蹲足了就走了,慕容泊涯拼足了内力,苦苦支撑到了天黑时分。两人对对方越发是看不顺眼。只不知今后一个屋檐下的生活,还要怎么才能平平安安地过下去。
话说肖清玉所在的白衣教,千年前曾有教主聂怜在大燕女王前进言权力制衡民间教化之策。白衣教便被女王封为国教,执掌监国教化之责。然三百年前大燕戾王乱政,嫌弃该教徒历代屡次压制王权之义举,便削了它国教的地位,之后数位君主更是重视集权在手,打压不断。近年来兴起的神皇教,因宣扬帝王乃天神之子,得到了当今燕王的器重。而昔日的国教,则已沦为上不得台面的江湖组织。
夜里,肖清玉打外面回到房中时,只见竹凳上坐着一身着夜行衣的高大女人,手中举着一葫芦喝得不亦乐乎,听他回来,头也不回就道:〃叫你放下这劳什子产业,你偏不听,看这不日夜奔忙,还有什么时间同我逍遥自在?〃
肖清玉一听,果然便是圣姑聂无良,冷笑道:〃你倒乐得逍遥,这一年多混哪里去了,教主后人之事查得怎样。〃
圣姑摇头:〃追查十几年,有什么线索早就查出来了,哪里这一年就有结果?〃又道:〃听闻高丽人似乎寻到了《自怜集》,只是无人能译,正要将之送给南韩王室。〃
〃这事理会得,已让无敌去偷那书册了。〃
若不是十六年前神皇教奇袭成功,白衣教也不至于败落至今日的地步。前教主林朗是役战死,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也在东逃的途中去向不明。而他则在神月像前发誓,一日不为教主复仇,一日不寻回教主血脉,他便一日不接掌教主之位。
聂无良突然道:〃你还没改变心意?只是怕那孩子已经不在人世。〃
〃当年护那孩儿的既然是暗使,就定能平安。只是他性格诡异,又或许遇上什么麻烦,还得我们多花心思寻找。〃肖清玉莫测高深一笑,〃再说,你不是老打着主意要我陪你逍遥山林?我若当了劳什子教主,你那些猥琐龌龊的心愿又要何时才能得逞?〃
聂无良大乐,离座扑将上来。肖清玉微晃,避过了一个狠狠的熊抱,刚要训令聂无良让她遵守礼仪,鼻端飘过一缕内敛清淡的酒香:〃这酒。。。。。。〃
她脸色微赧,哈哈笑道:〃若非贪图肖副您酿的陈酒,您以为我会来这个满是铜臭味的当铺?〃她见肖清玉神色虽不变,但多年相处,仍旧能看破他下一步动作,赶紧破窗而出,一边传音道:〃不劳你死没良心的相送,附送消息一则充为酒资江北典帮近日将带人来砸场,好生护着老娘送你的定情信物!〃
看着碎落满地的窗架,肖清玉暗自叹息,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不守妇道的人家了呢?
临近几屋闻得声响都有人出来,他摆了摆手,吩咐道:〃这些不妨事,都回去休息,明日再作理会。〃江北典帮虽然迫在眉睫,他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暗自为教务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