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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男人的眼神像条毒蛇、冰冷而无情!而她的眼神更像根刺,冷漠而尖锐!
“你几岁了?”老太太尽量放柔了声音问,可我还是听不出声音里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十二岁。”我乖巧的回答。这样的问题我已不知回答过多少遍,早已知道怎样能博得大人们的欢欣。因为几乎每一个初次见面的大人,都会略微惊讶的走过来抚摸我的头或脸,然后问我相同的问题。为了讨好他们,我会尽可能笑得甜一些、回答得乖巧一些。
老太太点点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尹初夏。”我再次微笑着回答。
老太太点点头,然后转向我母亲道:“名字是好,只是等你嫁过来,她的姓得改改了。就跟着我们姓刘吧。”老太太威严的语气昭示着不容反驳的权威。
母亲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涉及到我的姓氏问题。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慌乱和挣扎,我知道她也不想让我改姓的。我用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她,希望她能拒绝这个要求。我知道她看到了,然而她很快便避开了我的眼光,低着头微微点了一下。
我悲哀的望着母亲,当时的心情仿佛一下子跌到了深渊,只能用绝望和愤恨来形容。为什么她都不为我争取一下呢?为什么她明明希望我保留原姓,却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呢?
我不自觉的捏紧小小的拳头,脸上却还必须装出笑脸,不让大人们察觉。
之后老太太和那男人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已经心不在焉了,但是本能和习惯还是让我有礼貌的回答他们。我不知道他们的话题为什么要紧紧围着我转,仿佛不谈我他们就无话可谈一样。
就这样聊了半个小时,气氛谈不上热烈、也说不上冷淡,似乎总在冷场的时候就会有人适时的冒出一句话来。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神游物外,直到他的出现。
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一声“砰”的巨响,院外的大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我回来喽!”然后我便听到了一声放肆而欢快的声音骤然响起,还夹杂着一声略微轻佻的口哨。
是谁这样放肆?是谁这样大胆?敢在严肃的老太和冷漠的男人面前这样说话,还那样的吹口哨?
不容我多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从院外的碎石路扑面而来。
又是“砰”的一声,客厅的门被粗暴的打开。老太太和那男人不禁皱眉,同时看向门口。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门口呼呼的直喘着气。他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汗水顺着额头、脸颊、脖颈流进了他的白衬衫中。那衬衫其实已经不能叫做白色,东一抹西一抹的污渍遍布全身,几乎快要看不到原来的色彩,仿佛衬衫的主人刚在污泥里打过滚一般。不仅是乌黑,而且因为汗水湿透而皱巴巴的贴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更显狼狈。衬衫下是一条深色长裤,裤脚高高挽起直到膝盖以上,但还是看得出已然湿透,仿佛刚从河里捞起来一般。一双细长的小腿下,光脚蹬着一双灰黑色球鞋,鞋带松松垮垮半拖在地上。
我在心里暗想,那双球鞋本来应该是白色的吧。
那少年左手提着一个大铁皮水桶,似乎很沉的样子。因为走得急切,那桶里的水晃荡得很厉害,溅了客厅地面一地水。然而桶里水花乱溅似乎更为激烈,我拉长脖子一看,原来里头有几条翻着肚子的鲤鱼在做垂死的挣扎。
“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早叫你回来的吗?今天有客人,还弄成这副德性!成何体统?”男人威严的声音在我耳边轰然响起,虽然他已经刻意压抑着愤怒,但还是看得出来他为这少年这样的出场方式感到有些难堪。
那少年又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早回来过了啦,只是你没看见!我便拿了桶去河边抓鱼去了……”说完瞟了客厅中两个刺眼的陌生人——我和我母亲一眼,那眼神有些不屑、又好像带着些敌意。
他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清秀的男孩。他有着他父亲棱角分明的瘦长脸型、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但眉毛却浓得多,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还带着长长的睫毛。
我不敢放任自己打量他,只能偷偷的瞟他几眼。他也向我这边瞟来,在我们的目光相接时,我慌忙别开了视线。虽然只有一瞬,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屑之意。于是我有些愤怒。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家里有钱些么?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那男人还想再教训几句,老太太适时的干咳一声,然后以特别柔和的语调道:“唉,算了!回来就好,李姐早就准备好晚饭了,就等着他回来开饭。你就别再骂他浪费时间了,还是让他赶快去洗澡换件衣服出来吃饭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那男人的怒气这才止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那少年感激的冲那老太太眨眨眼,然后一溜烟的提着桶消失在门口。
那男人回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母亲一眼,无奈道:“这是我小儿子,叫刘之浩,都十四岁了,还不懂事,太皮!我也没时间管他,就成这样子了……”
“小孩子嘛!难免有些调皮,长大了就好了。”母亲客气的笑着、体贴的说着。
那男人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如果能有初夏一半的懂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隔了不久,那少年便换了身干净清爽的体恤和牛仔裤出来,头发还是湿湿的、滴着水,人却显得越发的英朗了。
我们坐到了饭桌上,男人为那少年和我们相互介绍着。
“这是你陈阿姨,一个月后就要改口叫妈妈了。”男人对少年说道。
那少年面无表情的撇了撇嘴角,低声道:“我有自己的妈妈,干嘛要叫她妈妈?”
那男人冷厉的眼睛一瞪,眼看又要发火。
“好了、好了……”老太太又适时的出来打圆场,“他妈妈还在,还经常送东西给他,你就别为难孩子了!哪有同时叫两个人是妈的?”
他母亲还在?这么说,他父母是离婚的了?我在心里暗想。
男人冷冷的看了那少年许久,这才转过头来对我母亲道:“你不介意吧?”
母亲温柔的一笑:“当然不介意,孩子大了,他有自己的妈妈,我们也别为难他,叫我陈姨就好了。”
“听到没有?还不快叫陈姨?”男人听了似乎很欣慰,但在转向那少年时,脸色和声音立刻又变得威严冷酷起来。
然而那少年只顾低头吃饭,并未发一语。
席间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冷凝沉肃起来,男人似乎极力忍耐着胸中的怒气,只等着某一刻的火山爆发。
连我这不相干的人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拿筷子的手也开始不自禁的微微颤抖,心渐渐的提到了嗓子眼。我小心翼翼的看着那男人和少年,心底在对那少年悄悄呐喊。
你叫呀、你快叫呀!不然那有着毒蛇般可怕眼神的男人,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举动来!难道你不怕吗?
就在我哆哆嗦嗦的看着他俩时,就在我母亲不自觉的抓紧那男人的衣袖时,就在那男人慢慢举起手来眼看就要一掌挥下时,一声低到不能再低的嘟哝从那少年口中逸出。
“陈姨。”
声音很小,但却足以让我们听见,因为当时周围安静的连每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母亲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去拉那男人高高举起的手:“唉!你看,孩子都叫了,你就别那么凶了!别吓坏了他!”
“哼!吓坏他?他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能吓坏他?他就是有这本事,总是能惹老子生气!”那男人恨恨的说完这些话,似乎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才缓缓的放下了手。
我、母亲和老太太这才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那罪魁祸首,那个少年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饭,丝毫不理会众人为他悬着的心和刚才冷凝到极点的气氛。
我不知道他刚才看见他父亲高悬的手没有,也许他没有看见,也许早就看见了,但他笃定他父亲不会在初次拜访的我母亲面前,将那一掌挥下。
他真是一个十分胆大的人,能将那样男人的怒气撩拨到最高点,然后又满不在乎的妥协,让那男人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恨恨的收手。
哼哼,我在心里发笑,不禁有点佩服起他来。
老太太似乎是个专用润滑剂,专门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只听她柔和的对那少年笑道:“之浩,陈姨你也叫过了。这是陈姨的女儿,叫初夏,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我一惊抬头,没有想到老太太会在这时介绍我,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正想去看母亲的脸,那少年却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我。
四目交会下,我明显的感到自己在慌张,但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转开视线,因为在正式介绍时这样做就有些太不礼貌了。
于是,我迅速调整状态,展开我最拿手的笑容,冲他甜蜜一笑,低声唤道:“之浩哥哥。”
那少年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那样对他笑,或许他以为我会像他敌视我们那样的敌视他。只见他愣愣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风卷残云般的,那少年很快便吃完了饭,然后腾的站起来,大声宣布着:“我吃饱了。”
男人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吩咐着:“去写作业,作业没做完,别想出去玩。”
少年懊恼的低吼一声,努力止住自己想拔腿冲出家门的欲望,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饭后,大人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也继续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终于我忍不住轻轻一拉母亲的衣角,低声问道:“妈妈,我可不可以去院子里看看?”
还没等母亲回答,老太太已经先开了口:“去吧,院里有好些花,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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