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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是末将的不是了。”
他这般一说,反让开阳一愣,平日里听千里眼说话总是刺耳,就像冰茬子般,碰上他这躁火个性自然是如火见冰,烧个滋滋作响。不想原来他其实也是会开玩笑,虽然还是冷得让人哆嗦,不过已算是几百年来难得一遭。
有这认知,开阳心里更欢,刚才散掉的兴致马上又回来了,拿起筷子甚是内行地为千里眼布菜,自己也吃个不亦乐乎。
看著面前那空碗渐渐堆积如山的盛况,千里眼哑然失笑,这位武曲星君,实在是天界得寸进尺的典范啊!
一顿饭下来,开阳吃得痛快,千里眼虽不习人间烟火,但被这气氛感染,也算是尝到了两人同桌而食的味道。
饭後的茶水也来得特别有滋味,开阳摸著鼓起的肚皮,眯著眼睛透过薄薄的茶水雾气看这对面的男人。
其实平心而论,千里眼那张脸也算五官端正,细长的双目却总有窥穿一切的锐利,或许便是这如芒在背的存在,漫天仙众亦未有一位愿与他相交。这亿万年来的孤独,无需回应,亦不见交流,让他那张脸缺乏情绪变化,以至偶尔流露的表情看上去亦非常僵硬。
薄而宽的嘴唇总是不识时务地说出别人不愿听的话,开阳有点意外地发现,其实他的声音低沈有力,倒是蛮好听。难怪帝君时常将他叫到身边,边听他禀告下界情况,边是打瞌睡。
千里眼,其实也满辛苦的。
被对方同情的眼光注视著,千里眼虽莫名其妙,但亦未细作计较,问:“武曲星君,饭已用过,可是要出发了?”
“哦!”开阳放下茶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便道,“对了,你我在下界为事,‘星君’之类的称呼甚是不便,何不直唤其名,行事也更方便些?”5B3D9ACB伫叶在:)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他高兴起来,用手指指了自己:“你便唤我开阳吧!”
千里眼却是愣了,在天界时只听过帝君和天枢星君唤他名字,其他神仙畏他暴烈性情以及翻江手段岂敢乱叫,如今他许他直呼其名,始料不及之际,心底竟然生了欣喜。
但话到嘴边,却怯情而止,只得点头先是应了。
开阳又问:“那你的名字呢?我只知你被封上天庭便号‘千里眼’,想来应不是你的真名吧?”
千里眼又是点头,抬指触了杯中茶水,在桌上写了“离娄”二字。
“这是你的名字?离娄!”
清脆刚硬的呼唤,明明普通得紧,却像刚才那块挂满红油的鱼肉一般热辣地窜进他的耳朵,烧得他头脑滚烫,脸皮居然也有些控制不住地抽动。
勉强算得上笑容的表情让旁桌的客人有些骇然地退开少许,毕竟这种表情除了抽搐还真不好说是其他。
倒是坐在他面前的英气青年不以为然,反而一副开心的模样,托了下巴不住地盯著桌上即将干去的字迹:“这名字不错嘛!平日可不曾听别人如此唤你!”
“……只有你与天帝知晓此名。”
话刚出口,对上开阳惊愕以及欣喜的热烈眼神,千里眼只觉懊恼自己的一时多嘴。
第八章 路遇故人欲相助,却遭阻挠拂袖去
二人出了饭馆,市集的人潮也散了不少,熙来攘往,但也不致如潮汹涌。
眼下正是午市休整,不少挑了担子走东闯西的货郎都蹲在自己的担子旁边,有的大概生意不错,从饼铺子买来填满牛肉的大饼嚼个痛快,有些兴许早市不甚满意,边抓著粗面馒头啃,边挑拣货物,把良作之物放到面上,好吸引路人。
买到货材的人早是离开,剩下些较是挑剔的商人仍蹲在货摊前翻选侃价,虽不及早上喧吵,但还算热闹。
千里眼已不需开阳前面开路,便慢步走过市集,擦肩而过的行人或是匆匆,或是嘻笑,百般神态,跃然眼前。
即便他能目视千里,却始终未曾试过如此接近凡人。自天顶而望,只能见凡世纷扰,又怎顾得细细辨认。更何况他眨目之间,流年逝水,美人如画,名将英雄,转眼间已化成枯骨。
徒生困,何必细观。
只是如今走近看了,凡人天命虽不过短短数十载,其实亦有其乐之所在。贪嗔痴怨,佛界之忌乃在世人眼中并非大过,或常有小恶,但数十年的率性,却比亿万年的平寂要丰富得多。
千里眼垂目看了看并肩而行的青年,并肩而行,对他而言也是鲜少之事,他在天界并无友人,若说顺风耳,亦不过点头之交,旁边走著的青年,身上传来暖暖的阳热之气,慢慢地,渗入心房,仿佛逐渐填满了什麽。
之前总是想不明白,现在倒是有些了然。难怪他如此喜欢私自下凡,大千世界,花团锦簇,自然更能迎合这位好闹的武曲星君。
开阳却不知对方心思,那双灵动的眸子左顾右盼,对市集上贩卖的各种南北杂货兴致极高。
虽说神仙法力高强,百里之外何物不能信手捻来?稍微差点的散仙,至少也懂个五鬼运财之法。但亦因为他们拥有超脱之身,位在天高,更需维护凡尘安稳,不可轻易施法破坏天道平衡,故可看而不可取。
仙家中当然亦有心痒者,但有天目在看,却亦只能隔靴搔痒,倒真没几个似开阳一般,不惧帝君天威,说下凡就下凡。
正在走著,突然开阳止步不前。
千里眼便觉奇怪,见他正看著墙角处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眼中怜悯无可掩藏,就听开阳喃喃说道:“那张脸好是熟悉……我在哪里见过吗?”
千里眼看了一眼那乞丐,已是明了,本欲阻止,无奈开阳记性甚好,马上便想起来了:“对了!是长安李氏的後人!难怪这相貌跟那李氏颇是相像!”
说罢,便要过去。
却不料被千里眼拉住:“慢著。”
“怎麽了?”开阳错愕回头。
“此番下凡,为的是擒妖除魔,并非慈航普度。”
开阳闻言,皱眉道:“此人先祖与我有渊源,李氏後人也是因我缘故落得如此下场,我岂能坐视不理?”
他手臂一震,甩开千里眼便要过去,但手臂又是一紧。
“不可妄为!”
“为何不可?!”
“此人落魄为乞,自有其因缘际遇,非你我可以左右。”
开阳本就率性,认定之事便是撞了南墙亦不回头,他能在帝君面前请罪领受五百雷鞭,更别说是之前欠下的缘债,他有意助李氏後人脱离困境,好弥补之前孽帐,但见千里眼阻挠其行,亦不禁恼了:“你少管!我便是要助他,你能如何?!”
千里眼却不让步:“末将不能如何,只能奉劝星君,天道循环,自有其理,轻率而行,纵有善德,难逃恶果。”
开阳瞪著那张僵冷的脸,始终无法从上看到一丝情绪波动,不禁咬牙切齿:“你难道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吗?!”他盯著牢牢拽住他的手,声音低沈带了震慑之意:“放手。”
千里眼却不答应,仍是一昧坚持:“请星君莫要冲动坏事。”
开阳脸色更是难看,青後变黑,眼中怒火已烧炽如雄,如今天界,除了帝君和天枢,谁敢制他行动,这千里眼,当真是不自量力!
袍袖劲风一展,千里眼的手顿时像被烈火燎烧般炽热疼痛,但他仍是不肯松开,长目半垂,敛去痛意。
“天道不可违,为何星君一再明知故犯?难道长安李氏後族的下场,尚不能警示星君?!”
开阳闻言一震,对了,眼前那乞丐本就是因几百年前他出手救助李氏而得落魄成乞,若再施襄助,难保他日後因果如何。
但,他助人亦是错吗?
不禁顿感无力,明明身负非凡法力,却连一个乞丐都不能相帮,竟连善心丢下一枚铜钱的过往路人都不如!
心中怒火越烧越旺,无处发泄之下,便直接灌到总是阻挠他做事的千里眼头上去了。
开阳火热仙气一收,不再施法伤人,却腾出右手劈开千里眼手腕。一双清冽的眸子卷著滔天的怒意:“我还以为你不过是面冷,尚算有心,原来却是错了。你这家夥中空如竹,便连庙里的泥雕菩萨都不如!!”言罢,突一转身,身影猛是隐去无踪。
千里眼握著麻痹的手腕,环观四周,幸好附近的人都不曾注意此处异像,否则定会引来恐慌。
心中苦笑,武曲星君当真是火烈性子。
虽然不知他到哪里去了,但所幸要寻他并非难事,千里眼抬目,正要四寻,突然却赫然而止。
只见青砖街道的另一头,站了一名高大的男人。那男人五官深刻,长发在肩,一身华贵绸缎尽展魁梧身形,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背手而立,嘴角含笑,直视千里眼。
其实千里眼身材亦高,两人视线跨越黑压压的平民头顶,相碰胶著。
千里眼不禁暗自叹息。
男人外表看来不过是个凡人,无法忽略的,是那双淡金色的眼瞳。凡人又岂会有如此妖魅的眼睛。如今在夔州的大妖,偏亦只有那只金翅大鹏……
遍寻不获,却在开阳离开的时候现身,当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千里眼心里掂量了一下,自己不过有视物千里之能,其余法术,也只修了个腾云驾雾,要逃的话……还是算了,想那金翅大鹏,展翼一拍便去九万里,他这蹩足的驾云术要逃掉实在是痴人说梦。
正是想著,那华衣男人已穿过人墙,全不在意对方是否会逃遁,施然走近。
“千里眼,好久不见了。”
金翅鹏妖笑得好是自然,仿佛是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
只是淡金的眼眸全无笑意,让人看得心底发寒。
千里眼知是逃不过,脸上也无露出惊恐神色,只点头道:“是有两千年了。”
“是啊,自从朝歌一别,也有段日子了!想不到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