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耒“让她进去吧。”背后忽然传来何振霖的声音。
晏南绯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何振霖神色自如，不像是骗她的样子。
诺大的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病床床头的墙上一排插口，再上面，监视仪上图标走动。病床两边有铁栏护着，铁栏之外又有呼吸机、输液泵、起搏器……
晏南绯的眼泪又来了。
耀东就躺在白色的病床中间，他的脑袋后垫着白色的大枕垫，脸色灰白。
他睡着了。
晏南绯慢慢地靠近，才走到何耀东的床边，双腿就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顺着病床跪下去。她一手紧紧把住病床的铁栏杆，一手颤颤地摸上耀东的手。
耀东，你能听见我心里的话吗。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何耀东的另一只手手臂上打着点滴，他还戴着呼吸机鼻罩，只有宽广而坚毅的额头展露出来。头上的仪表器发出平缓的嘀—嘀的声音，病房里安静极了。
他还是活了下来，还是活着的，这比什么都好。
许久，何耀东的手动了动。晏南绯抬起头，何耀东已经睁开了眼。他平静地看着她。她不知道他醒来多久了，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耀东。”晏南绯的声音有些嘶哑，喉咙里一哽一哽的难受。
晏南绯的声音仿佛是融化在了空气中，何耀东并没有回答她。
他闭上眼睛，手却任由她握着。
晏南绯凑上脸去，用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庞。
“你走吧。”何耀东终于说了一句话，却是像刀子一样割开了晏南绯的心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何振霖和陈靖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是真的要赶自己走？
“不为什么。”
“是有人为难你吗？耀东，我不怕的。我会待在你身边。”
晏南绯耐心地等着何耀东的回答。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时间慢一点流淌。
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和耀东多待一会儿。就这样，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就好。
“不是。”何耀东的声音，穿过呼吸鼻罩而来，晏南绯张大耳朵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你离开，我会恢复得很快。如果你离开，我会生活得更好。”
天，仿佛在一瞬家塌了下来。
世界由此变了颜色。
晏南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后来好像是有人抱着她到病床上。她茫然地睁着眼睛，天地水雾迷蒙一片。
窗外暮色苍茫。太阳升起又落下。
窗外鸟雀声声，天气晴好。
何振霖又进来病房看了一眼。晏南绯叫住了：“何先生，劳烦你跟耀东说一声，我走。”
“好的。”何振霖回一声，仿佛这个答案早在他预料之中。
晏南绯忽然觉得自己很搞笑：“你早料到我会同意离开？”
“那倒没有。”何振霖难道地笑了笑，难得地在晏南绯面前笑得这么自然随意，“无论你选择留下或者离开，我都可以理解。”
晏南绯有小小的讶异，她也不由得展颜：“耀东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幸福。”
“谢谢夸奖。”何振霖转身出去了，笑容却更加明朗。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耀东有你这样的女人，才是幸福。
晏南绯又在病床上休息一阵，正要离开。何振霖又折身回来：“晏子，小爱说她为你准备了丰盛的午餐。等会司机送你去槐园吧。”
一句“晏子”——这声称呼着实让晏南绯受宠若惊。
“小爱？”
晏南绯又是一惊——哦，这是何振霖对许多爱的称呼。
大约是这几天哭得狠了，现在听彪悍的何振霖柔情蜜意地称其太太为“小爱”，晏南绯忽然有点想笑。
“好啊。”
晏南绯到槐园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车子驶进槐园的院门。晏南绯远远望着树木后的别墅，隐约听见小孩子们打闹的声音。
小葡萄，小葡萄。你快乐吗？你长高了没有？
许多爱站在别墅门口等晏南绯。晏南绯的车子才进院子，她就从台阶上下来过来迎接。
晏南绯才下车就被她牵住手。“晏子，你终于来了。”
许多爱身上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香，晏南绯反观自己，在医院裹着被子魂游几天，急需整理。
如果小葡萄发现这个形象不怎么上台面的女人是自己的生母，她会不会不如意。
晏南绯主动向许多爱提出借用浴室洗漱。许多爱引她到一楼的一间客房：“这间房间你用吧。今天晚上，你就住这里，跟小葡萄亲近亲近。”
“嗯。”晏南绯应着，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小葡萄
？正文 小葡萄
晏南绯进房间洗浴去了，许多爱上二楼书房给何振霖打电话。
“真的要让晏子走吗？”许多爱身为女人，委实觉得晏子可怜。
她有点不理解：“耀东究竟是怎么想的，神志不清的时候都唤着晏子，可人真回来了，他有要撵人走？耀东怎么可以这样呀？”
何振霖在电话那头等许多爱说完，然后笑了笑：“男人的想法，只有男人才会懂。说了你也不明白。晏子到家了吗？”
均“刚刚到了。我给她安排了一间客房。”许多爱也不再纠结耀东如何对待晏子呃去留问题。也许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们母女不被打扰地相处。
“也好，小葡萄太安静了，跟她。妈妈相处一晚，不知道会不会有些改观。”
晏南绯从半山别墅下了飞机后就直奔港城医院，她的行李简单。沐浴梳理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显得清爽很多。
耒晏南绯推开房门出来，一个小男孩正从她的房门前经过。这个小男孩就是二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很壮实，天庭饱满，有一种贵相。
晏南绯一看他就猜到他是谁。
“睿睿，何睿。”她试着跟他打招呼。何睿仰头看了看晏南绯，很镇定地说：“我知道你是谁？”
天哪，他的牙齿好漂亮。不过可惜，过几年这些牙齿都要落掉重新长。
晏南绯蹲下｜身，逗他说话：“那你说，我是谁？”
何睿发音还算正确：“你是葡萄的妈妈。”
连两岁的何睿都能看出她和葡萄长得像，小葡萄，你能认出我吗？
晏南绯的眼眶湿润，问何睿：“你能带我去找葡萄吗？”
“好。”何睿说完就往前走。晏南绯慢慢跟在他身后。
走到一楼房间尽头，何睿停住。晏南绯推开门，这是一间专供小孩子玩乐的房间，里面家具摆设都透着童趣。
房间里有一个年青的保姆陪着一个小女孩在玩积木。那小女孩很安静，发觉有陌生人靠近，抬起头来望一眼。
只一眼，晏南绯的心就软了。是小葡萄，是她的小葡萄。
小葡萄的眼睛还是晶晶亮的，像黑葡萄。她扎着两个小牛角，卷卷的头发别提有多可爱。她的脸蛋像个小锥子，小小的脸颊上还留着婴儿一样可爱的肉肉。
她望着晏南绯，眉毛弯弯的，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忽闪忽闪。她的皮肤粉粉的水嫩，她的小鼻子粉雕玉琢的精致，她的小嘴巴跟她爸爸一样，粉泽可人。
晏南绯嚅诺几下嘴唇，一声小葡萄在嘴边，却怎么也唤不出来。
小葡萄看了一会儿晏南绯，却又低下了头，专心地玩自己的积木。
晏南绯不知道她会这么安静，她原以为，小葡萄会哭会闹，可是她猜错了。小葡萄好像压根不认识她。
对于小葡萄，她还不如保姆来得亲密。
晏南绯的心里一片荒凉，这是她怀了十个月的女儿吗？她竟然跟自己一点感应都没有。
保姆问：“请问您是晏小姐吗？”
晏南绯摸一摸眼泪，答着：“是的，是我。”
那保姆大概早得到许多爱吩咐，起身离去：“晏小姐请进吧，我先下去，您有事再叫我。”
晏南绯慢慢走到小葡萄身边，她尝试着慢慢亲近她。小葡萄既不排斥她，也不粘着她。晏南绯跟她说话，她有时候应一下，有时候低头玩自己的。
她太乖了。
晏南绯别过脸去，悄悄地擦干泪水。
小葡萄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很乖，几乎不怎么吵，也从不闹。晏南绯按时地喂她奶，她吃饱了就睡，也不像其他小孩子咿咿呀呀地说话。
那个时候，晏南绯总是偷偷哭，她很怕她不会说话。
“你知道你的爸爸是谁吗？”晏南绯将一个积木递给小葡萄。小葡萄接了过去，答非所问：“爸爸在休息。”
到晚上的时候，小葡萄才显出一些亲昵来。晏南绯给她洗澡，擦干了裹一裹，抱到床上去。
晏南绯将要从床上起来去浴室的时候，小葡萄忽然爬了过来抱她，一双眼睛水光盈盈地望着晏南绯。
晏南绯心里再次软下来，她总觉得小葡萄是知道的，知道面前的女人是她的妈妈。
可是她还这么小，她真的懂吗？
小葡萄过于安静，不哭又不闹，还不介意陌生人。她就这样望着晏南绯，带着一点不舍、一点奢望。
终究，还是怀她的时候，生活太冷清了，所以她自出生，到现在，都不喜欢跟人说话，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性格。
晏南绯内心的愧疚滋生开来。
床上小小的人儿依旧望着她。
我的乖女儿。晏南绯心里泪水流溢，她重新坐下。她跟她说话，呵她痒痒，逗得她格格地笑个不停。
快到十点的时候，小葡萄终于睡着了，小小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许多爱敲门进来，问晏南绯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晏南绯摇一摇头，能让她陪着女儿一夜，就是最大的恩赐。
许多爱看着小葡萄的睡颜，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小葡萄的肌肤也是水嫩，腿和胳膊都像是莲藕，一节一节的。她呼吸的时候小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