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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只要制上一粒,已不知要花去多少人力,此刻这漫天射来的,真不知是如何造出来的。
突然——
卓长卿清啸一身,身形宛如龙升九天,平地拨了上去,凌空一个转折,竟在空中横移三
尺,然后有如雷击电闪,倏然飞向街侧,一家店铺屋檐下的阴影,扬手一掌——一股激烈的
掌风,排山倒海般向那边击去,只听轰然一声,这家店铺伸出外面的屋檐,立刻随之倒塌,
落下无数木石,扬起漫天灰尘。
卓长卿的身形,也随即掠了过去,烟尘漫天之中,突然斜斜掠起一条人影,身形之快,
竟非人类目力能及,就在卓长卿身形到达的一刹那,他已从另一个方向,电也似的掠了开
去。
有很多快如电光石火般的事,在笔下写来,便生像是极慢,此刻也正是如此情形,卓长
卿身形方一掠而至,脚尖微点残败的屋檐,便又像箭也似的射了出去,如影附形般追向那条
人影。
他目光一扫,只见屋面上倒着一具尸身,一柄雪亮的长刀,横在那具尸身之侧,他不用
再看第二眼,便知道那就是方才还活生生的神刀龚奇。
一阵悲哀和怜惜的感觉倏然涌向心头,但他却没有时间去查看一下,因为前面那条人
影,此刻微一起落,便已远远掠去。
直到此刻,卓长卿还从未和人家真正动过手,但他却一直深知自己的武功,虽不能说已
超凡人圣,但在芸芸武林中,已是顶尖高手了。
而此刻他却对自己的信心,微有动摇,因为眼前这个对手,轻功之曼妙,竟绝不在他之
下,夜色之中,只见这条人影有如一道轻烟,随风而去,他只能看到一条影子,却分不出此
人的身形。
夜色如墨,这正是破晓前必有的现象,不用多久太阳就会升出来了。
黑暗之中,只见前后两条人影,电也似的掠了过去,那种惊人的速度,就是飞行绝迹的
苍鹰,似也无法企及。
就在这两条人影逸去之后的片刻,这条长长的屋檐下竟又掠起两亲人影,向他们消失的
方向倏然追了过去。
这两条人影轻功虽较他们弱。但却也仍然是足以惊世而骇俗的,云中程一挥手中利剑,
立即腾身而上,却已无法追及了。
长街上的混乱与惨呼,也立即平息了,快刀丁七横亘手中的长刀,目光空洞地望向苍
穹,东方已渐泛出鱼青。
十年未艰苦的锻炼,再加上他超于常人的天资,以及司空老人那浩如沧海的武功的传
授,使得卓长卿此刻内在的功力有如海中的浪涛,此消彼长,生生不息。
他的身形越来越快,和前面那条人影的距离也越来越短,但是他起步较迟,又因神剑龚
奇之死,心神略分,是以此刻他仍然和前面的人影隔着约莫三丈远近,三丈远近,自然不算
大长,但此时此刻,却也不是易于追及的。
眨眼之间,临安的城廓,已在眼前,前面那条人影向左一折,突又凌空而起,一拔之
势,竟然几达三丈。
临安乃古代名城,城廓之高,并不比袜棱京都逊色,那条人影虽然一掠三丈,却仍然和
城头有着一段距离。
卓长卿心中暗喜,脚下猛一加劲,嗖地窜了过去,只觉前面那条人影身形竟往城墙上一
贴,眨眼之间,便己升至城头。
此刻卓长卿的身形,亦自拔起,他虽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窜上去,非常容易受到别的人暗
算,但此刻只要他稍一犹疑,前面那条人影便自无法追去,这正是稍纵即逝的关头,根本不
容他加以考虑。
他这全力一拔,有如冲天之鹤,上升亦有三丈,衣袂破风,风声猎猎,身形拔到极处,
突然双臂一振,眼看势道已竭的身形,竟突又冲天而起,这种武林罕见的上天轻功,使得他
显比前面那条人影的轻功又妙上一筹。
城头之上,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轻轻喝了声:“好!‘卓长卿微微一惊,竭尽全
力,将自己的身形向右轻折一下,曼妙而惊人地落在一个突起的城垛上,目光随即一扫。只
见自己对面的另一个城垛上俏生生站着一条人影,高鬓如云,衣袂飘飘,在朦朦之中,一眼
望去,面目虽看不甚清,但他已觉得此人之美,不可方物,竟是自己生平未睹。他不禁怔了
一怔,因为他再也想不到,这轻功绝妙之人,竟是个美如天仙的丽人,这绝色丽人纤腰微
扭,轻轻一笑,突然笑道:“你追我干什么?”
卓长卿不禁为之一怔,此刻他竟无法将眼前这仿佛将要随风而去的天仙丽人,和方才那
冷酷残忍的凶手联想在一起。
片刻之间,他胸中一片混乱,竟说不出话来,须知他虽是聪明绝顶之人,但毕竟初涉红
尘,对人对事的应变,自然生疏得很,何况这个变故,又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哩。
这绝色丽人秋波流转,嘴角又自泛起一个甜美绝伦的笑靥,娇笑着道:“天这么黑了,
你和我无冤无仇,这么苦苦地追在我后面,是想干什么呀?”
伸出手掌,轻轻掩着嘴角。
卓长卿只觉她露在衣袖外的一段手臂,犹如莹莹白玉,致致生光,定了定神,暗暗透了
口气,朗声说道:“小可虽和姑娘无冤无仇,但小可却要请教一句,那快刀会的弟兄们,又
和姑娘有何仇恨,姑娘竟要如此赶尽杀绝。”
那绝色丽人突然“外味”一笑,右手轻轻一理鬓边随风扬起的乱发,娇笑道:“你说的
什么话呀?我不懂。”
卓长卿想到方才那些快刀会众惨死的情况,一般怒火直冲而上,冷笑道:“方才阁下躲
在暗处,将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汉子一个个射死在阁下的暗器之下,此刻阁下却又说出这种
话来,这才真是教在下难以理解。”
哪知这绝色丽人,一手捧着桃腮,微垂螓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过了半晌,才
抬起头来,娇笑道:“我想起来了,我姑姑以前跟我说过快刀会,说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专
门抢人家的钱,难道刚刚那些被人家一个个弄死的大汉就是快刀会里的人吗?”
她伸出一双纤掌,轻轻一拍,又道:“我真开心呀!原来那些人都是强盗,我本来还在
替他们难受哩。”
神情之间,竞像是个方获新衣的无邪童子。
卓长卿冷笑道:“不错,方才被阁下暗器射死的,就是快刀会里的汉子。”
那绝色丽人却“呀”的惊唤了一声,伸着一双春葱玉指,指着她那挺直而秀丽的鼻子,
像是不胜惊讶的说道:“什么,你说我杀了他们?”
玉腕一扬,从鼻子上移开,却又塞住了自己的耳朵,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
睑上,接着又道:“这话我可不敢听,从小到大,我连只蚂蚁都没有弄死过,你却说我杀了
人。”
突然将一双玉掌笔直地伸在卓长卿面前道:“你看,我这双手像是杀人的吗?”
卓长卿不由自主的一望,只见这双手掌,玉润珠圆,十只有如春葱般的手指斜斜垂下,
和手背形成一种美妙的弧线,指甲上涂着鲜红的玫瑰花汁,更映得肤色白如莹玉。
他不禁暗叹一声,实在自己也不相信这双手会杀人,但方才之享,却又是自己亲目所
睹,却又令他不能相信。
方才他卓立在街旁,目光四扫,眼见有一点黝黑得几非目力能辨的光影,从屋檐下射
出,是以纵身发出一掌。
他又稍微一定神,将方才的情况极快地思忖了一遍,断然他说道:“这双手掌实在不像
杀人的,但姑娘好生生的躲在屋檐下面,却又是为着什么呢?姑娘若是连只蚂蚁都不忍弄
杀,那么姑娘看那么多人死在你面前,却又为什么不怕了呢?”
那绝色丽人咯咯一笑、将那双玉掌缩回袖里,娇笑道:“哟,倒看不出你一脸老老实实
的样子,却居然也这么会说话,这倒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卓长卿面色一沉,冷笑道:“小可所说的话,句句都极为严重,姑娘若还是如此戏弄于
我,却莫怪我要不客气了。”
这少女自负绝色无双,平生所见的男人一见她之面,莫不神魂颠倒。此刻卓长卿面目如
铁,冷冰冰说出这番话来,不禁令她微微怔了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对面这英挺的少年是个瞎
子。
但略微一怔之后,她瞬即恢复常态,轻轻一笑,说道:“我说的话,可也句句都是真的
呀!你要是不相信,你就搜搜我身上看,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暗器。”
罗袖一扬,两臂高高张起,将身上的轻罗衣裙,都提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将那件轻红罗衫吹得紧紧贴在她身上,只见她身材宛转起伏,柳腰轻轻一
拧,端的炯娜动人。
卓长卿乃绝顶聪明之人,怎会是个不识美色的鲁莽男子,只是他生具其父之禀性,正是
至阳至刚的男儿,对于善恶之分,远比美丑之别看得重些,他虽然知道眼前这少女是举世难
寻的绝色,但他只要一想起方才那些大汉的惨呼,眼前这无双绝色,就像是变得十分丑陋
了。
这也许是他对美丑两字的看法,和别人有些两样,但聪明的人对内在的美,不都是看得
比外在的美重要吗?
他冷哼一声,目光避开那美妙的胴体,冷涩他说道:“我不知姑娘是否将人命看得非常
轻贱,杀死那么多人之后,还能恁他说笑——”那绝色丽人突然轻颦黛眉,幽幽叹了口气,
轻轻说道:“你这人怎么总是不相信我,唉,你知不知道,我平生从未对男子说笑过。”
一双秋波,似嗔似怨,凝注在卓长卿身上。
卓长卿只觉心头一跳,一阵温馨的感觉,隐隐从心底闪过,这种难言的滋味,竟是他有
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于是他在心底长叹一声,一瞬之间他仿佛又觉得眼前这犹如依人小鸟般的少女,不可能
做出方才那种血淋淋的事来。
此刻东方已露曙色,大地已由黝黑而渐渐变得光亮了起来。
那绝色丽人秋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