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卿数十招过后,便又缓过一口气来,要知道他功力火候虽不及这丑人温如玉,但武功招式却
是传自天下第一奇人,温如玉连旋点手,眼看有几招就要得手,哪知他木剑挥处,却都能化
险为夷。
在刹那之间,两人已拼过了百十招,卓长卿冷笑一声,大喝道:“五十招就要叫我丧
生,哼哼,只怕——”话声未了,突见温如玉五指如钩,竟抓向他掌中木剑,他心头一拧,
知道她这一抓必有厉害出手,木剑一引,温如玉右手针筒已疾然点向胸腹之间。
这一招两式快如电火光石,他眼看避无可避,只得横剑一挡,剑筒相交,卓长卿只觉手
腕一震,对方针筒之上,已有一股凌厉之极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自他掌中木剑逼了过来,他除
了也以内力招架,别无选择余地,当下大喝一声,双腿牢牢钉在地上,暗调真力,与温如玉
的内力相抗。
明珠滚动,此刻已滚到门边,卓长卿牙关紧咬,瞪目如环,只觉对方逼来的肉力,竟是
一次大似一次,第一次进攻的力道未消,第二道内力又逼了过来,第二道攻力犹存,第三道
内力又至,他纵想抽开长剑,再以招式相搏,却又万万不能,抬目望处,只见温如玉日中寒
光越来越亮,突然“哇哇”怪笑之声又起,她竟怪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是聪明人——嘿
嘿,你死了,就要死了,这秘密永远没有人再会知道,瑾儿永远是我的了。”
她此刻已稳操胜券,是以在这等情况之下,仍能开口说话,卓长卿心头一凛,只觉双颊
冰凉,原来额上汗珠已流了下来,他暗中长叹一声,正待拼尽最后余力,使孤注一掷之斗。
哪知——
门外夜色中突然幽灵般现出一条人影,身披吉服,面容苍白,双目莹然。
她幽幽地长叹了一声,突然冷冷道:“你不用杀死他,这秘密我已听到了。”
标题
古龙《月异星邪》
第十四章 柔肠寸断
温如玉、卓长卿心头俱都一震,两人倏地一起分开,扭首望去,只见温瑾当门而立,地
上的珠儿,映着她苍白的面容,温如玉浑身一阵颤抖,倒退五步,倚在墙上,有如突然见到
鬼铣一样,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温瑾,颤声道:“你……你怎……地回来了?”
温瑾面目之上木无表情,缓缓一抬足,踢开门边的明珠,缓缓走了进来,目光一转,从
地上拾起那块自木灵牌,轻轻拥在怀里,目光再一转,笔直地望向温如玉,一字一字的冷冷
说道:“我爹爹是不是你杀死的?”
这冰冷的语声,宛如一支利箭,无情地射入温如玉的心里。
她全身一震,枯瘦的身躯像是在逃避着什么,紧紧迟到墙角。
温瑾目光一抬,冷冷道:“我知道爹爹是你杀死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缓慢地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温如玉走了过去,卓长卿一抹额上的汗珠,但掌心
亦是湿湿的,已出了一掌冷汗。
他的心亦在慌乱地跳动着,他眼看着温瑾的身形,距离温如玉越来越近,哪知温如玉突
然大喝了一声:“站着!”
温瑾脚步一停顿,温如玉却又长叹一声,缓缓垂下头,说道:“你爹爹是我杀死的……
是我杀死的!”
温瑾伸手一探柔发,突然纵声狂笑起来。
“我爹爹是你杀死的,我爹爹是你杀死的……我妈妈也是你杀死的了?”
她纵声狂笑着,笑声凄厉,只听得卓长卿掌心发冷,他从未想到人们的笑声之中也会包
涵着这许多悲哀凄凄的意味。
只见温瑾又自缓缓抬起脚步:“我妈妈也是你杀死的了,是不是?”
她狂笑着,冰凉而晶莹的泪珠,像是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沿着她柔润的面颊流了
下来,她重复的问着:“是不是?……是不是……”
她缓缓的移动着脚步,每一举步,都像是一记千钩铁锤,在温如玉心里头撞击着。温如
玉枯瘦的身躯,紧紧地贴在墙上,她颤抖着伸出手指:“不要再走过来,知道吗?不要逼我
杀死你,不要逼我杀死你……”
温瑾的笑声更凄厉了:“杀死我……哈哈,你最好杀死我,你杀死了我爹爹,杀死了我
妈妈……”
哪知——
她话声尚未了,温如玉竟也突然纵声狂笑起来:“我杀了你妈妈,哈哈——我杀了你妈
妈……”
突地——
卓长卿只听“轰”然一声,木石尘砂,漫天飞起。
他一惊之下,定睛望去,只听温如玉惨厉的笑声越去越远,这女魔头竟以至强至刚的内
家真力,在墙上穿了一个大洞,脱身而去,远远传来她凄厉的笑声:“我杀了你妈妈……我
杀了你妈妈……”
刹那之间,笑声划空而过,四下又已归于寂静,只有温瑾与卓长卿的呼吸之声,在这寂
静如死的夜色中响起一些声音,但却又只是那么微弱。
温瑾还自呆呆的站在地上,瞪着失神的眼睛,茫然望着渐渐平息的砂尘,她僵立着的身
躯,渐渐也起了一阵颤抖。
终于——
她再也忍不住激荡的心情,失声痛哭了起来,卓长卿只见她身躯摇了两摇,然后便像是
一缕柳丝般虚弱的落到地上,他心头一跳,再也顾不得别的,纵身掠了过去,一把搂住她的
纤腰,惶声问道:“姑娘,你怎样了……”
但是温瑾又怎会听得到他的声音,她只觉心中有泰山一样重的悲哀,北海一样深的仇
恨,要宣泄出来。
但是她此刻除了痛哭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再也想不到自她有生以来,就一直爱着
她、照顾着她的姑姑,竟会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不管在别人眼中,对她的姑姑如何想
法,但是那么多年,姑姑在她看来,却永远是慈蔼而亲切的。
直到此刻——
直到此刻所有她一生中全心倚赖着的东西,全部像飞烟一样的消失了。
“我该怎么办……爹爹、妈妈,你们怎么不让女儿见你一面……”
她痛哭着低语着,爹爹、妈妈,在她脑海中只是一个模糊而虚幻的影子,她捕捉不到,
而且也看不真确——但是——温如玉的影子却是那么鲜明而深这地留在她脑海里,她无法摆
脱,难以自遣,十余年来的爱护与关切,此刻竟像是都变成了一条毒蛇,紧紧的咬着她的
心,人类的情感,情感的人类,生命的痛苦,痛苦的生命:“啊,为什么苍天对我这样残
忍……”
她哀哀地哭着,眼泪沾湿了卓长卿的胸膛,他不敢移动一下,他知道此刻蟋伏在他胸膛
上的女孩子的痛苦,他也领受得到她的悲哀,他看到门外已有了一线淡淡的曙光,但是晚风
很冷,他不知道黎明前为什么总会有一段更深的黑暗和更重的寒意。
于是他让她蜷伏在自己的怀抱里,领尝着这混合着悲哀、仇恨、寒冷,但却又有一丝淡
淡的温馨的滋味。
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一个安慰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他只是轻
轻地拥偎着她,直到她哭声微弱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珠光黯淡了,晓色却明亮了。
卓长卿感觉到他怀中的温瑾哭声已寂,鼻息却渐渐沉重起来,他不知道她是否睡了,但
痛哭之后的女子,却常是容易入睡的。
于是他仍未移动一下身躯,只是稍为闭起眼睛,养了一会儿神。
清晨的大地是寂静的,潮湿而清冷的寒风,虽然没有吹干树叶上的朝露,却吹干了温瑾
的眼泪。
他看到了他。
他感觉到她身躯的动弹,知道她醒了,他垂下头——于是他也看到了她。
这一瞥的感觉是千古以来所有的词人墨客都费尽心机想吟咏出来,却又无法吟咏出来
的。
因为世间还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和文字能描叙出这一瞥的微妙。
郎是生疏的感情的成熟,分离的感情的投合,迷乱的感情的依归——既像是踏破铁鞋的
搜寻着在一瞬间突然发现了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又像是浓雾中迷失的航船斗然找着了航行
的方向——她抬起头,垂下,垂下头,抬起,心房的跳动混合了悲梦的初醒,在这一刹那
时,她的确已忘记了世间所有的悲哀,虽只是刹那之间,但等她忆起悲哀的时候,她却已领
受过人生的至境。
她羞涩的微笑一下,不安的坐直了腰身,然后幽幽长叹一声,张了张嘴唇,眨了眨眼
睛,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但是有如海潮般的悲哀与愤仇,却又已回到她心里。
她的眼睛又湿润了,长长的睫毛像是不胜负担大多的忧郁,而又沉重地合了起来,她合
着眼整了整衣衫,站了起来,目光一转,望向土墙的破洞,又自长叹一声,道:“天亮了,
我该走了”“她缓缓回过头,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许多:“我不说你大概也会知道我要到哪里
去,我……我要去找我的仇人……仇人,你也该走了,天亮了,天亮了……”
她梦呓般重复着自己的言语,转身走到门口,似乎要证实一下外面是不是天亮了一样。
晨雾也散了,但晨愁却未散,她再次回过头,凝注着卓长卿一眼,生像是她已自知以后
永远也见不着他似的,因为她已抱定了决死的心,去复仇,或去送死!这其间竟没有选择的
余地。
卓长卿缓缓站了起来,他领受得到她言语与目光中的含意,这是他平生从未领受到,甚
至从未梦想到的感觉。
直到她已缓缓走出门口,他才如梦初醒,脱口呼道:“姑娘!”
温瑾脚步一顿,口过头,默默地凝注着他,他定了定神,道:“你可知道那温如玉到哪
里去了?”
温瑾缓缓摇了摇头,幽幽叹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会找得到她的,一定
找得着她的。”
卓长卿抢步走到她身边,鼓起勇气:“那么我们就齐去找吧!”
温瑾微微一楞:“我们……”
卓长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