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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出了一声“呦!”悠然地站了起来。以中学二年级学生来、说,余算是小个子。这个小个子少年身上就背着体格此他好,体重也远在他之上的六个同学,一口气站了起来。
这六个人当然大惊失色。他们原打算用体重压住余,让他肋骨龙裂而致痛苦号哭的。结果,这个小个子的转学生竟然连背着旅行背包的感觉也没有。
余刻意摇了摇身体。六个学生便一起飞弹了起来。只听得他们发出了惨叫声,滚落在地上。有一半的人腰部或背部狠狠地撞击在地上,再度号叫了起来。四周的同学愕然地呆立在原地。好不容易才现身的体育教师问正拍着身上灰尘的转学生。
“咳,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站起来而已。”
余老实地把情形描述出来。他并没有说出,事实上是有六个同学想把他压碎。这是没必要的。教师露出了不得要领的表情,他看着学生们慢吞吞地爬起来,似乎决定贯彻消极主义。他拍拍手命令学生们排好队伍。
余的背后传来一阵呵骂声:“妖怪!”
“妖怪?没办法,这是事实。”
龙堂兄弟都知道,他们并不是寻常人。他们也知道,自己体内流着的血和一般的人类是不一样的。尽管这是不变的事实,可是,被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呵骂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让余难以理解的是,这种人似乎一点都不想去了解到自己本身的丑恶。难道他们没有想到以多数人去欺凌他人是一件很可耻的事?难道他们连“如果自己遭到这种待遇,那有多悲惨?”的想像力都没有?
“头脑不好并不是指智商低或偏差值低,或者学历低。头脑不好就代表没有想像力。”
长兄始曾这样说过。仗着人多势众欺凌弱小、以匿名方式寄装了剃刀的信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诱拐幼龙施加暴行等以不同层次做出可耻的行为就是因为完全没有“如果自己有这种遭遇会受到多大伤害”的想像力。就因为没有想像力,所以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自制心也失去行动能力。
“真是受不了!”
很难得的,余陷入了厌世的情绪当中,他一逛走向五十公尺计时的行列。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最好小心一点!因为大家有意要仇视你,小心了。”
余环视着左右方。周围是有几个同学,可是,没有人看着余,所以,余也搞不清楚是谁对他说话。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那个经过压抑的声音虽然消极,却满含着善意。如果公然和余站在一边的话,这个人一定也会成为被疏离和迫害的对象吧?虽然无法对不特定的某个人致谢,不过,余决定接受对方的劝告。
体育课平安地结束了,可是,在回到教室之后,余再度确认了隐形敌人的存在。他的桌子上用奇异笔大大地写着“混蛋!去死吧!”几个字,椅子上则被泼了溶了颜料的水。余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当龙堂家的老三和老么各自孤独地应战时,长男始接到日高学院长的传唤,和体育科主任教师一起来到院长室。
“始也一起出席吧!待会见有客人来。”
始了解院长的用意所在。如果是像前几天不请自来的客人上坂议员那样的人物来访,始也在场会此较安全一点吧?然而,这一天来访的客人却没有暴力的气氛,只不过看起来市侩气和铜臭随着汗水从全身喷射而出。黑瘦而前齿突出的中年男子是和海东邻接城市的中学教务主任。他是为了学生入学的事情而前来商谈的,然而,事实上,他是为了该校一个棒球部的好投手前来商谈,他希望院长能让他以特殊待遇的身份免试人学。
“是左投手哦!左投手哪!”教务主任夸张地说道,做出用左手投球的姿势。他把招待他的麦茶一口气喝光,然后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
“光靠他一个人就可以在县大会中稳拿到前八名。如果再加上上垒率高的强打者和具威力的四棒打击手的话,到甲子园去也只要比赛个两场就可以获胜了。”
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不像是个教育者,反倒像是个贩卖人口的营业员。
“除了他之外,希望能再让我们棒球部的三名球员进贵校的高等科就读。我的希望原本是能争取到四个名额,不过,这一次先取个三名吧,一切就拜托您了。”
“他们是正选选手吗?”
“不,是候补选手。可是,其中一个是难得的代打人选。我认为对贵校而言,这是个很划得来的买卖。”
买卖!始哑然失声,从斜左边的角度凝视着教务主任的脸。这个教务主任确实不是个教育者,而是个不折不扣的推销员哪!院长也沉默地不说话。只有体育科的主任教师仿佛深受感动地点点头,随声应和。
“至于礼金方面,能不能请您准备个一千万圆、当然是现金罗!”
三百万圆给中学的棒球部。二百万圆给左投手的父亲,一百万圆给棒球部的部长,一百万圆给来球队的教练,一百万圆给校长,一百万圆给教务主任自己收起来,然后,剩下的一百万圆就给选手的后援会长町会议员。教务主任理所当然似地做了这样的说明。他甚至也说了,这些钱不需要分配给三个候补的选手家人。只要让他们入学就够让他们欣喜不已了。
“对了,是不是还可以给我一个席位?我喜欢吃河豚,可是,教师的薪水太微薄了,平常是吃不起的。”
教务主任笑开了嘴,金牙齿便灿烂地闪着金光。左手指头上的钻石戒指也相互辉映着。这些东西是用微薄的薪水买得起的吗?院长好不容易开了口。
“多谢你的讲解,可是,像我们这么贫穷的学校是不可能拿得出一千万圆的。很抱歉……”
“啊,是这样吗?这么说是没办法了。”
教务主任也不执着于此,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大概是因为还有其他的顾客等着他去游说吧!把教务主任送到玄关的体育科主任教师回来的时候,用遗憾的眼神看着院长。
“院长,恕我直言,您的消极想法不但招不到学生,学校的经营也会很艰辛。神圣真理教团也会趁机捣鬼的。能不能请您用柔性一点的作法?光是注重美丽的外表是行不通的。”
院长以苦涩的表情接受了体育主任的抗议。
“我知道你的话有道理。可是,如果不是教育还维持着这么一点尊严,这个国家的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是刻意摆谱说大话,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买学生好让本校在甲子园中露脸。”
“在甲子园大会中推销名气的高中总是努力不懈的。如果不在运动或进大学任何一方推销自己的话,随着出生率的降低,学生只会不断地减少。尽管您对甲子园大会有所批评……”
“我不是有意要破坏甲子园大会。我只是不想用这种形式来做事。所以……”
“我懂了。那么我告退了。”
体育主任站了起来,不想再听院长继续说下去,他刻意地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离开了院长室。开门关门的声音也显得很粗暴。
“他也用心颇深啊!”院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苦笑道:“不过,棒球不够强这一点,共和学院和本校倒是有志一同啊!虽然两校相像到这种地步并不是什么好事。”
“其他学校的棒球部队员曾说,没有让选手留和尚头的学校是不可能打赢球赛的。我可没听说美国大联盟的球员都留和尚头。”
始耸了耸肩。共和学院的高等科虽然设有运动班级,可是,或许是拖拉的校风并不适合决胜负吧?共和学院的每一种运动都不出色。也有学生是借此来赚取零用钱的。在棒球部和田径部的比赛中上场赚取打工费,自称“漂泊的救星”的人,本名就叫龙堂终。在高中棒球的东京都大会中,他虽然拥有连续四次安打的记录,可是,球队在最后还是败北了。在输八分的情况下,以前一直负责守中外野的终以救援投手的身份踩上投手板,可是却连续投了六次四坏球,结果招致了败北。他的球速虽然是超高中级的,然而,控球能力却令人不敢领教。之所以没有投出暴投,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球速的威力,刻意提醒自己要小心。“要投出刚刚好的球实在是太难了”,事后终这样为自己辩解。
始离开了院长室,朝着讲师休息室走去,这时侯,终挥着一只手靠上来。他突然装出一副哭丧的表情。
“呜,老哥,班上的同学都欺负我呀!我不想再到这种学校上课了。”
“你有没有搞错主词和述词!你不会是那种乖乖接受别人欺负的人吧?就算你拒绝上学也是白搭。”
“啐!被识破了。”
终搔了搔头。虽然洞悉了弟弟的演技,可是,始却不得不好好想想。白杨学院的所有教师对院长并不心服。刚刚他在院长室就目击了事实。如果只是针对教育和学校经营的方针而有所异议,那倒是无可厚非,可是,如果神圣真理教团的手不只伸向学生,连教师都难逃操控的话,事情就不能等闲视之了。有时候笑得太得意忘形反而会让自己从椅子上摔下来的。
“可是,老哥,姑且不说我,余好像也受到欺负哪!”
“在中等科也有信徒集团吗?”
“余那家伙有时候被欺负了还不知道。做哥哥的可不能不担心啊!”
“是啊!就算被你欺负了,他也不在意,还是跟着你走。”
“啊,什么意思嘛,我受到伤害了。”始带着苦笑拍拍发了火的弟弟的肩膀。
“对不起啦!来到这里之后,好像连幽默感都没了。是来自日本海的风不好吧!”
“不要把责任推到风土身上。”
龙堂兄弟交换着欠缺危机感的会话,然而,在隔着他们四道墙壁之外的地方却进行着一段相当阴险的会话。神圣真理教团的教主和两个信徒在一个教室里会面。
“对不起,教主大人。”阵内厚子和昨天叫出终的高年级生匍伏在地上。在他们前方有一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