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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二哥,你在说些什么啊?”
杜玉河神志错乱,丑态百露,仍朝二狗腻声道:“哥哥,今宵吉日良辰,不如我们早入洞房,成就好事……且听我唱一段‘牡丹亭’来助兴良辰美景奈何天啊……”
苏剑南见杜玉河又被二狗打败,吃惊得好半天合不拢嘴。此时杜玉河连叫带唱,方才让他清醒过来。当下站起身,走到近前微一躬身,冷冷的道:“佘兄,看来杜堂主身受内伤,以至心智失常。还是请回去寻医问药,好生静养,切莫要耽误了。”
佘奇水知道今日无法取善,恨恨的看他一眼,道:“苏剑南,旧帐未算添新仇,我不会就此作罢的,咱们走着瞧!”杜玉河忽然插言道:“走?走哪去?呜,我不走嘛,人家要陪亲亲好哥哥呢!”佘奇水脸色红得发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头一叠声道:”走吧,走吧!“招呼两名手下左右架着杜玉河的臂膀,半扶半拖,疾步朝门外走去。一群人灰溜溜地穿过庭院,跨过门槛,身影消失在影壁后,过了半晌还能隐约听见杜玉河”良辰美景“的歌声。
李二狗目送着众人的背影,不住的摇头。直到这时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苏剑南两眼放光,拉着他的手谄谀如潮,一副如获至宝的神色。二狗虽少见寡闻,没什么见识,但也非天生愚笨,连逢奇事后,心下隐隐有些了然“莫非这苏老爷找我来不是杀猪,而是专门拿刀子和人厮打的?”
苏剑南见强敌屡遭挫败,心情舒畅。当晚在花厅排下宴席,为二狗接风洗尘。单叫女儿苏月仙作陪。刘白飞上下料理,指使仆婢布菜斟酒。
日沉西山,华灯初上,三人围着一张檀木雕花小圆桌坐下,显得融洽温煦,颇有一家人的意思。少时有下人端来香茶漱口。二狗不懂规矩,端起茶杯一气喝个底朝天,引得苏月仙一阵娇笑。
酒菜摆上,清烧江南鲥鱼,樱桃做的衬底,其余是竹荪烩野鸡子,鹌鹑肉的小烧卖,鹅油酥,几只团脐,鱼翅羹,莲子鸭舌汤,以及几样时令小菜,清清蔬蔬,越发的象家宴。酒是绍兴水月坊的极品花雕,醇香爽口。苏剑南把着酒壶推杯劝盏,二狗喝这酒水甜丝丝蜜汁似的,禁不住左一杯,右一杯,来者不拒。他也不讲礼数,手上风卷残云,嘴里大快朵颐。待到厅外荷风送香,云岚戏月之时,厅中飞觥限斝,兴至阑珊。二狗不胜酒力,颓然沉醉了。
苏剑南看二狗腮红眼直,便试探着问道:“李英雄武功盖世,连败天下闻名的绝顶高手,不知出自那位前辈高人的门下?”二狗摇头说不懂。苏剑南道:“就是请问教你武功的师傅是谁?叫什么名字?”
李二狗还是摇头,道:“啥……啥叫武功?没人教过我,我不会。”。
苏剑南认定他是在敷衍自己,笑道:“李英雄不必掩饰,你若不会武功,怎会一举战胜当世两大高手?你刀刀攻向杜玉河的下三路,令其毫无还手之力。你若是没有高深武功,怎能一眼就看穿对方的破绽?”
二狗张口结舌答不出话。苏剑南轻拍桌子,微笑道:“着啊!李英雄,这回该如实相告了吧!”。
二狗埋首默想片刻,忽然也是一拍桌子,叫道:“我想起来了!”。
苏剑南凝神屏气,就听二狗说道:“我想起来了!要说破绽,那个姓杜的是有的他走跑移动的时候,肚皮朝前,屁股乱晃……这叫‘卖胯’……那些阉割不干净的猪,胯下有渣滓,跑起来就是那个模样。我杀了几年猪也骟了几年猪,不会看走眼的……呃,我看那个姓杜的八成也没骟干净,不然屁股怎会扭的那么古怪?”
苏月仙正含着一口汤,听了这话猛地回头,“噗”的一声全喷在刘白飞脸上,低头弯腰,又是笑又是咳嗽。刘白飞满面汤水淋漓,却不好发作,嘴里笑了两声,心下忿恚难抑,转头恶狠狠的瞪了李二狗几眼。
苏剑南啼笑皆非,道:“李英雄说笑了。杜玉河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岂可用猪猡比之。何况天下杀猪的人不计其数,难道说个个都是武功高手?”
二狗道:“你……你可别小看杀猪的,要不是我念着那姓杜的是个人,第一刀就可把他骟了……你们财主老爷不知道,其实这杀猪的名堂可大着呢!理筋分肉,剥皮剔骨,每日从早到黑不歇手,逢年过节一天要料理二三十头,没点力气哪能干这重活。”
他饮酒后原本话多,说起杀猪更加来劲,喝了口酒,接着道:“再说我杀猪的方法和别人都不相同。嘿嘿,杭州地面上,找不到第二个!”
苏剑南一听话里有意思,登时来了精神,问道:“愿闻其详。”苏月仙觉得二狗言语有趣,也道:“李大哥,你是怎么杀猪的?快给我讲讲啊!”
李二狗端起杯子又喝一口,这才说道:“其实猪也和人一样,你要给它吃的,它就跟你哼哼唧唧凑近乎;你要打它踢它,它就龇牙吓唬你;要是你拿刀子想杀它,它也会害怕,一害怕就扯脖子乱嚎,全身的肉绷的紧邦邦的。你们不知道,肉一绷紧就是死肉,又腥又塞牙,不好吃。所以,杀猪的时候出刀要快,快到猪都来不及害怕。一刀下去就了帐,嘿嘿……”。
笑了几声,二狗又道:“这法子是我三年前用的,如今……如今我已经不这样杀猪了。现在我杀猪,不用绳索捆绑,放开蹄子,让猪满地里撒欢乱跑。我只等它跑的性发,瞅准时机顺势给它一刀……嘿嘿,这样猪死得欢欢喜喜,没有半点苦楚,肉也就活泛化渣,十分好吃。法子虽好用,不过我足足练了三年才……才练熟的……”
一番话说的苏剑南半信半疑,苏月仙嘻嘻而笑,刘白飞嗤之以鼻。三人各有所思,却见二狗酒至酩酊,在凳子上坐不稳,话犹未绝,大头一埋,已然伏在桌子上昏沉睡去。
当下终席,苏剑南命人将二狗扶去安歇。苏月仙,刘白飞请辞,也各自归屋。苏剑南独自坐在花厅上,脑子里全是李二狗说的话。只觉得似有道理,又似荒诞不稽,想到半夜也不明白,闷闷的回房睡了。
次日一早,苏剑南唤来幕客顾雪斋,命他前去乡间察访李二狗的来历。这顾雪斋是个办事得力的人,午时未到便回来了,说已将二狗的身世打听清楚。苏剑南忙领他到书房里,屏退下人,细细的详加询问。
顾雪斋打千告坐,禀道:“老爷,原来这个李二狗不是本地人,听说他上一辈行镖押货,也是在江湖上行走的。”
苏剑南霍然一震,点头道:“这话就对了!他是武林世家子弟么?”
顾雪斋答道:“我听他邻居说,他爹名叫李士缘,早先曾是沧州‘扬威镖局’的镖师。因押镖至杭州,被强盗劫了镖银,没法回去交差,就淹在咱们这里了。乡下习武练把势的人不少,也有人曾和李士缘比试过,都说这人武艺平平,只会耍几套单刀而已。”
苏剑南一拍大腿,道:“事情已明了!那李二狗定是家传的刀法。他怕绝技外传,故意编个杀猪的谎话来掩人耳目!”
顾雪斋接着道:“李士缘不能归乡,就在这里娶亲成家,后来生下个儿子。只又过半年,李士缘染上恶疾,一病而亡。临死前留下遗言,不许后人练武,以免重蹈他的覆辙。这人死后,李二狗母子俩没有生计,渐渐的家什都卖光当尽,只剩下李士缘使过的一把短刀舍不得卖。李二狗从小带着那把短刀,上山砍柴,下河捉鱼,片刻也没离身。闲来无事,常常一个人对着那柄短刀喃喃自语,村里的人都说他有些痴傻哩。苦捱至八、九岁,肉贩子张葫芦看中李二狗手脚麻利,就收他当了杀猪的伙计,一直到现在家里才勉强能吃饱饭。”
苏剑南闻言微微皱眉,道:“这么说他的刀法不是家传的了……要是有绝技在身,怎么会这样窘困?”站起身走了几步,思量道“莫非他不知自己刀法超绝?仍以为只是杀猪割肉的本事?”
念及于次,苏剑南灵机一动,对顾雪斋道:“你吩咐下去,叫人找牵十头猪到宅子里来!眼见为实,我要亲自看李二狗操刀杀猪!”
顾雪斋拱手领命,当即出去传话,叫人到庄子上收猪,只要那膘肥体状,生猛咬人的大猪苏家总共有五个大庄头,佃农数千,寻这几头猪不废吹灰之力。只是奉命采办的人难明所以,心里直犯合计“平时要的活物,无非是仙鹤、鸳鸯,梅花鹿,哈巴狗,都是用来观赏耍弄的玩意。这回怎么偏偏要活猪?放在园子里又脏又臭,有什么好看?想来是府里太太小姐们吃饱饭没事干,百无聊赖,变着方儿找乐子。”
翌日清晨,十头大肥猪都已备齐。苏剑南命人抬到后花园宽敞处,再请李二狗到场,演示杀猪绝技。苏月仙满心好奇,刘白飞想看二狗当众出丑,二人连同顾雪斋等几个清客,也在一旁观看。
二狗这两天闲极无事,正感烦闷,听闻苏老爷要他杀猪,登时精神一振,暗想道“苏老爷果然是找我来杀猪的,昨天还以为他要我专门拿刀和人厮打,原来却是我想错了。”
当下绾发紧带,换上玄衣皮靴,箭袖护腕苏府没有屠宰时穿的衣服,只给了二狗这身侠客行头。结束停当,家丁领着二狗来到后花园。进园子一看,只见锦秀夺目,景色别致,一派江南园林的绮丽风光。
这苏府花园,一边是湖石堆成的假山,层峦叠嶂,一眼难以尽览;一边是碧绿泱泱的莲池,清漪微涟,不知深浅几许。假山和莲池之间,是极大的一片花圃,圃中不设盆景,鲜花都种在土里。有牡丹、芍药、杜鹃之类,相间相杂,花团锦簇。花圃后是数十根竹子,和风吹过,竹叶缝隙里透出后面的红墙,绿衬红映,越发令人赏心悦目。红墙下连着一条长廊,迂回环绕,两边玉石栏杆外翠柳掩映,地面上皆由鹅卵细石铺成。长廊四周围青苔匝地,古藤攀石,宛若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自然天成,不露半分人工斧凿的痕迹。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