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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账 作者:赵熙之(晋江vip2013.10.12正文完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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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敏中想着想着眼眶有些湿润又有些酸疼,卢菡却在一旁淡淡笑了。她道:“即便如此,我仍旧能看出他心中仇恨与执念,若这个也能解开的话,以他的本事与天赋才情,余生一定会很精彩。”她说着起了身:“既然是这样的人,那就好好抓紧他,这样彼此都不会再孤独了。”
  淡薄寡情的人世里,有真心执手之人,且能彼此补足互持,难得幸事。只是有太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分,又或是被迫无奈选错了人。
  卢菡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她缓缓往外走,白敏中反应过来,这才连忙跟上去。
  有大块的云朵飘过,地上有阴影,风似乎小了。
  白敏中抬手抹了抹眼睛,立时问道:“我要怎么找到你,又或者,你说的那位程先生,如今去哪儿可以找到她?”
  卢菡转过身:“若你不觉得我的存在是困扰的话,我大概会随时在你身边,不过我会避开张谏之。所以,若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应当不会出现。”
  “知道了。”
  “程先生眼下在丰泽,你知道丰泽吗?”
  白敏中对“丰泽”这个地方是何其敏感,她眸光中倏地闪过一丝异色,慢吞吞说:“知道……”
  “官厅账房应当会有春休,也没有几日了,若你能说服张谏之一起去,再好不过。”
  白敏中略皱了皱眉头。她知道春休,约莫有四五日的样子。可……说服张谏之一起去,以什么样的理由呢?说丰泽风景漂亮?她不由咬了咬唇,却回道:“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时辰不早了,你从王府出来也有阵子了,回账房做事罢。”
  卢菡言罢便转身往外走,白敏中一边琢磨说辞一边跟了出去。
  卢菡果真没有离开太远,与她一同进了官厅账房,淡淡扫了一眼周围,寻了一张空椅子坐下了。
  白敏中瞥了她一眼,随即坐下来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约莫过了有一会儿,正在埋头做账的白敏中忽感到身后一阵微弱的寒气,她掉过头去,却见卢菡微微俯身在看她的账本。
  卢菡淡笑,说:“是张谏之敦促你练字的吗?这字里行间,居然能看到师傅的影子。若论形,他果真是学师傅最像的,可他太会学了,反倒没有自己的东西,也可能……是时间太短了。若非立场不方便,我倒很想与他切磋一番。”
  白敏中转回头,望着自己的字,端详了好一会儿,想着自己竟然间接与那位素未谋面的程苇杭有这样的渊源,也是缘分罢。
  临近傍晚时,卢菡跟了她一路,直到她走到巷子口,这才悄悄走了。白敏中回头望一眼,身后已是空空荡荡了。
  这时节天光渐渐长了,到家的时候竟还有余晖。也许是白日里天气太好,这黄昏也是美不胜收。
  白敏中悄悄进了院子,穿过花架看见廊下坐着的张谏之。
  他坐在藤椅里,手里拿了书,身上的薄毯已滑落了下来,闭着眼,仿佛是睡着了。
  白敏中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俯身拾起毯子,目光移至他脸上。他今日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睡颜亦十分安详平和,唇角轻轻抿着,呼吸声很轻很稳。白敏中毯子握在手里,犹豫了半天,却反倒腾出一只手,伸了过去。
  她屈指靠在他唇鼻之间,皮肤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再稍稍一碰可能就要碰到他的唇。
  白敏中不由咽了咽沫。
  而恰在此时,张谏之却忽地动了动。其实也不过是头稍稍偏了偏,却吓得白敏中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本以为他要醒了,可他却还是睡着。白敏中有些不忍破坏这静谧祥和的傍晚,直起身想了会儿事情,不知不觉便又想起张谏之经历的那一些糟心往事。他是如何度过这二十几年的岁月呢?孤单久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像是已经死掉的人。
  她想给予他温暖,却又害怕突如其来的拥抱会让他醒来。可心底里仍旧有忍不住想要碰触的欲望,白敏中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背后是带着余温的落日阳光。她鬼使神差地俯身,贴近他的脸。
  似乎是想要将他的五官看得更清楚一般,白敏中努力睁大了眼睛。
  可就在彼此呼吸都能互相感知到的时候,张谏之忽然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鸡:每天哀嚎一百遍啊一百遍你们不用安慰我了


☆、六九

  白敏中见他突然睁开眼;心脏瞬时漏停一拍,立刻就愣住了。张谏之却很是顺手地从旁边的小桌上取过糖罐,倒了一颗糖塞进了她嘴里;唇角略有笑意,随即按下她脑袋,似乎是闭眼轻嗅了一下,唇似有似无地擦过她唇角,鼻尖碰了碰白敏中的鼻尖。
  晚风徐徐拂过;庭院里初春的气息缓慢沉淀,似乎在等着入暮。廊下还未点起灯笼,昏昧的暮光之中;连人的轮廓都似乎更柔和好看了。
  张谏之微笑着松开手,白敏中这才缓慢直起身,手里还紧紧抓着毯子,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毯子、掉了,我想给你……盖上的。”
  张谏之好整以暇地坐在藤椅里,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很是放松。大约是做了什么好梦罢?方才睡得那样平和,好似没有什么能惊扰到他。
  张谏之这般慵散地坐着,抬头看站在面前的白敏中,唇角轻弯,没有说话,眼底却有暖意流过。然他的目光移至她小腿上时,却忽地皱起了眉。
  白敏中裤腿上沾染的血迹已是干透了,鞋子上似乎也有一些。张谏之蹙眉弯腰查看,确定这并不是她的血后,方问:“怎么回事?”
  白敏中手中毯子落下来挡住裤脚,琢磨了会儿才老实交代:“中午时去了一趟齐王府……好像被她们当妖怪了。”
  张谏之起了身,略略寡着脸道:“其他地方有被泼到吗?”
  “没有没有!我躲过去了!”白敏中慌忙摆手,“我没有那么蠢等着被泼的……”
  张谏之却不信似的,再仔细查看了一遍她的衣裳,确定只有裤脚那儿有一点被溅到,才缓缓伸手环住了她。
  白敏中受宠若惊地缩了一下肩膀。张谏之却轻拍了拍她后背,道:“长平不是什么善辈,不必碍于她的身份就让着她,她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想反击的时候就反击,太客气了会被欺负。”
  白敏中顿时有些讶异,张谏之竟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对……不然他也不会执着于复仇之类的事情。
  白敏中小声道:“可她似乎很会耍阴招……”酒里下药,汤盅里下药,没有点戒心还真不能活得顺当。可面对这样的人,即便再有戒心,指不定某天也就不明不白地被害了。
  张谏之揉揉她脑袋:“的确,恐怕她眼下想除掉你的心都有,你还想待在官厅吗?”
  白敏中觉得自己其实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会儿遂小声回说:“说实在的有点儿怕,没和这样的人交过手。”
  “有别的想去的地方么?”
  “诶?”
  “我们不会在东海待很久的。”张谏之躬身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姿态语声均有些懒洋洋的意味。
  “难道还要去别的地方?”
  “总有的,天下这样大。”
  白敏中听他这样懒洋洋地说着,竟忽地察觉到一丝光亮。张谏之这是已经盘算好了退路,打算要全身而退吗?若他真如卢菡所说,眼下想努力活下去,那的确不大可能待在东海终老。
  张谏之深吸一口气,松开她,又扶住她的肩,望着她的眼道:“人总该为自己活的,不能老替别人那么活着,你觉得呢?”
  白敏中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张谏之之前的人生,难道不是为自己在活着吗?他那么努力地在乱世中学本事求存,原来不是全为了自己吗?真是好委屈的人生。
  白敏中的手还搭在他腰上,细细的指头抓着衣料,似乎还没从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回过神来。口中尚有刚刚融化的牛乳糖的味道,甜腻微酸,让人沉醉。
  过来点灯笼的管事慢吞吞路过,忽轻咳嗽了几声。
  张谏之淡笑,瞥了一眼她的手。白敏中头皮一麻,赶紧松开,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收拾藤椅旁小桌上的书册,又匆匆忙忙将那小桌给端进书房去了。
  张谏之站在廊下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下意识地从袖袋中摸出一对玉指环,又握进了手心里。
  待白敏中从书房中出来后,张谏之看了她一眼道:“衣服换下来丢掉罢,有些晦气。”
  白敏中低头看看,觉得似乎当真是这样。现杀了一只恶犬所取之血液,的确有些……不干净。
  “前几日官厂来了一些海国的新料子,托裁缝给你做了身新衣裳,进来看看。”
  张谏之说着领她进了屋,又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只扁平的大木盒来,递给白敏中。
  白敏中瞧这架势感觉有些隆重,接过来后摆上桌,抬头看看张谏之,再三确认了一下,这才低头缓缓移开盒盖。
  看起来的确是海国的衣料,难道裁缝也是海国的吗?这身衣裳分明是海国的服饰呢。借着桌上灯台,白敏中即便没有一件件地拿起来看,也能感受到它的隆重。
  即便之前她在海国也穿过类似的衣裳,可都没有盒子里的这件看起来名贵,应当不是寻常场合穿着的。
  但张谏之并未解释太多,站在一旁只回看她一眼,似乎是在鼓励她试一试。
  白敏中忽觉着有些突然,这么隆重的衣服就等隆重的场合再穿嘛……现下换感觉有些怪怪的。
  张谏之唇角抿起淡笑,很是礼貌地作了个请的动作,手指的方向恰好是屋中屏风所在之处。
  白敏中顺着他手的方向往那边看看,俯身将盒子抱起来,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屏风后没有点灯,暮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借着这一点微弱的光线,她竟无师自通地将那厚厚的一叠衣服一件件地穿好,末了收腹系好腰带,自己低头看了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唔,这里能换衣,却没有镜子。
  毕竟太过隆重,重重束缚让她觉着不习惯也不自然,遂从屏风后探出个头来,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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