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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叫吃,今儿这女人的吃法应该叫塞。
冷暖一个接着一个的把一张不大的嘴塞的满满的,好像每多吃一口就能多一份压住她不安的心一般的能量。
直到凌犀终于看不下去了,抢过了剩下的屉。
“别塞了,待会儿从嘴里掉出包子来了。”凌犀一张脸儿拉的挺长,一皱眉头很严肃。
“白瞎了,就剩两个了。”冷暖有点儿求的意思,伸长的筷子也奔着那仅剩的两个包子去了。
“不用你会过,咱不差这俩包子。”凌犀非常直接的把那俩包子残忍的丢到了他喝了一半的粥碗里,绝了这女人即将吃吐的路。
去南郊看守所的路上,凌犀的心情尤为复杂。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为归齐的机选淘汰而窃喜,反而让自己陷入了绝对旁观者的博弈。
有一个问题,他看得很清楚,如果归齐死了,即便冷暖伤心欲绝,那也都是死人一个,可如果归齐真的死缓改判无期,以冷暖的性子,她也许真的会等他一辈子也说不准。
那他到底要不要尽最大努力把归齐辩护到死缓?
看着窗外四周尽是的雾霾,如他一般,一团乱。
……
市南郊看守所,绝对的破j8地方。
就像今儿的天,不见天日。
即便远在郊区,雾霾明显没有市区严重,然而对于冷暖来说,这里的空气里充斥的浊臭和,却远远超过其他一切。
狭窄潮湿的监室,龙蛇混杂的室友,前路彷徨的绝望,从来无法入睡的夜晚,没有在里面待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等待宣判的绝望和忐忑。
在她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
而如今,重新站在这里,那过往的种种全部像泥巴一样呼在脸上,堵住了她所有赖以呼吸的孔,那种天翻地覆的绝望扑面而来,让冷暖即使走在平地上,却也不免腿软的踉跄。
如果不是凌犀及时托着她,冷暖也许会摔到也说不准。
原本凌犀准备让人安排一下,在上次见练习的那间办公室见面,然而因为归齐是要案的重犯,办事那个人也是实在为难。
最后折中一下,安排到了提审的房间。
归齐进来的时候,看见冷暖身边的凌犀,似乎并未觉得诧异。
他瘦了,却远没有冷暖想象中狼狈。
白衬衫还是他离家之前的那件儿,虽然领口袖口有些脏,却看上去没什么大碍,那剃的过短的板儿寸头,反而瞅着他年青了许多。
归齐被带进来的时候,冷暖的眼神儿就没离开过他没有任何遮挡物的眼睛。
从前冷暖很少这样直接的看到他的眼睛,归齐的瞳孔是那种茶色的,泛着那种温暖的光泽,而今天看起来,虽然温暖犹在,却蒙上了一层消极的霾。
冷暖绕过凌犀,迎到了被监管带进来的归齐跟前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怎么没带眼镜儿?”
“呵呵,带着没用。”一如别前,归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
而下一秒,习惯性的手指撑鼻梁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别人也许不明白这些,可在这里待过的冷暖,却恍然大悟,不是他不带眼镜儿,而是这里的人怕他自杀,没收了可以做为凶器的眼镜儿。
当然,她不会戳破这些。
冷暖用祈求的眼神看了看凌犀,凌犀明白了她的意思,递了根儿烟给那个押着归齐进来的他的哥们儿递了根儿烟,搂着他的脖子,半架半抬的给忽悠了出去。
留了一个二人空间给他们。
出门之前,凌犀跟归齐擦身而过,兴许是因为同为好强的男人更明白尊严的位置,凌犀并没有给明显落魄的归齐任何同情的眼神。
反而是一如既往的该不瞅不瞅,该膈应膈应,反正就是没有好眼神儿。
如归齐一般聪明的人自然是读得懂凌犀另类的示好,他笑笑,在凌犀出门前,他叫住了他。
“给我也来根儿烟吧。”
归齐的话让凌犀顿了顿,但也不过只是片刻,他把剩下的大半盒烟都放在了桌上,转身儿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当审讯室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冷暖和归齐都瞄见了房间头那个开着红灯儿的监控器,他们谁都明白,除了废话,她们什么都不能说。
坐在冷暖对面的归齐略显笨拙的点燃了这辈子他的第一根儿烟,凭着直觉深深抽了一口,却没有潇洒的吐出来,反而是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儿。
涨红了一张脸,归齐自嘲的笑笑,“看来这玩意儿果然不适合我。”
然而他说着不适合,却没有掐了那各他生命中的第一根儿烟。
在归齐被双规的这段日子里,冷暖总以为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一定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然而真的近在咫尺,冷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归齐,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冷暖空口白话的说着自己都没底的话。
归齐却只是笑笑,“呵呵,我这累了十多年了,就这阵儿是能消停休息下了,还真别说,这要出去了,没准儿我还舍不得呢。”
这撑场面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能说服的了谁?
可冷暖还是买帐了,十分给面子的笑笑,两个人共同营造一种一切都是暂时的假象。
冷暖也曾经在这里深深的绝望过,她清楚一点,在这里,无幻想,无梦,无可喘息,无可活。
归齐跟冷暖说着他的监室原本好几个人,后来因为他是绝对孤立的存在,被调了监室,到了现在的这个。
他笑着说,这儿的制度跟外面儿完全相反,外面儿一听当官儿的,都高看你几眼,里面儿一听当官儿的,恨不得都踩死你,不过用归齐自己的话说,“这样正好,我自己一个人吃的好,睡的香。”
吃的好,睡的香么?
如果吃的好,那突起的颧骨算什么,如果睡的香,那眼珠儿里的红血丝又算什么?
可冷暖没有拆穿他,敛住了眸中的心疼,笑着嘲讽他,“你这人品不行,想当初我手攥着三条人命待在这儿的时候,人人都当我英雄。”
“小样儿吧。”
归齐眼中的一如既往的宠溺足矣让冷暖胸口憋闷的窒息。
就是这样的归齐,让冷暖完全无法做到真正的淡定如常。
再说了无数的废话之后,冷暖到底是先起身儿靠在归齐面前的桌子上,握住了归齐的大手,温暖依旧,却变得粗砺,拉起来一看,向来养尊处优的那双曾给她做过无数精致食物的手,关节处居然有了红色的皲裂。
冷暖不瞎,那是冻的。
“别动,我看看。”强硬的拉住归齐往回抽的手,冷暖满眼的心疼,眸子染上一层薄怒,“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
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揉了揉,“没有,充其量不过都是些小手段,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这些都过去了。”
归齐没有说错,不关窗吹冷风这真的不过就是小手段,真正折磨人的是几天几夜不让睡觉轮番轰炸的精神折磨,然而就像他说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真的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他……
看着前方的一堵没有窗的墙,归齐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归齐愣神了,直到鼻端的香气和手上温柔晕开的凉意,把他从意识深渊里拉了出来。
冷暖拿着护手霜涂在归齐的皴裂的手上,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像是恨不得能一次性修复那原本高贵的手上所有的瑕疵。
直到归齐一脸苦笑,“得了,这手弄这么香,待会儿回去让人笑话。”
是啊,他说的对,就算她现在把他的手涂的又软又滑又能怎么样呢?他待会还是得回去。
他还是得回去那个没有任何多余设备的小屋儿,度日如年的过着邋遢粗糙的每一天。
她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么?
不能。
她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在这儿故作心安,她一无是处。
像是读透了她的心,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摸着她柔嫩的小脸儿,“折腾了一天,还没休息吧,眼圈儿黑成这样儿。”
归齐这么问,冷暖并不意外,昨儿练姐来过,她也知道她跟他说了她跟凌犀去北京的事儿。
冷暖挤出了一个最难看的笑,“还成,没事儿。”
“别去北京了,没用了,纯瞎折腾。”归齐连弯儿都没有拐,说的很直接。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现在涉嫌什么问题,他的前路也没人比他自己看的更清楚。
从他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在归齐看到冷暖原本光秃的左手无名指那远比他们婚戒还要大的钻石的一瞬间,冷暖一怔,想要摘却早已经来不及。
“归齐,你……”冷暖急促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归齐的话截住了。
“他对你还真有恒心。”
“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冷暖连连摇头,急于撇清她跟凌犀的关系,她是真的不想让此时的归齐误会任何事儿。
“傻瓜。”归齐拍拍她的手,他先是笑了笑,又做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暖暖,我是说真的,他真的对你挺好的,凭良心说,凌犀这人脾气是坏,但他对你真的是一条心,万一……”省略了万一之后的若干字,归齐顿了顿,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你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在人生终结之前,给媳妇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伟大的。
然而,就是这样伟大的行为,非但没有让冷暖感动到落泪,反而是那好像自己死定了般的消极交待,让冷暖忍无可忍。
啪!
冷暖一拳头砸在身后的桌子上,一张脸气的煞白。
“归齐,你这是干什么?你觉得你这样做很伟大么?什么都没结束,你别这么消极行不行?只要一天没判,你就都有希望!”
然而,她的情绪完全没有波动到归齐,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从那烟盒儿里拿出一根儿烟,点着了,抽了一口。
这一次,他抽的自然,并没有再被呛到。
吐出一口还算顺畅的烟儿,归齐依然是淡淡一笑,“离婚的事儿,你就签个字吧。”
离婚!
听归齐提起那个莫须有的起诉,冷暖的一股子无名火更是窜了上来!
他归齐究竟当她冷暖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