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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扎到第六十三针时,她倒了下去,全身缩做一团,脸部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怎么,又脱力了。”雪衣人不屑地道。
“不,她的心情起伏太大,情绪太激动,又过份强烈地催动内力,使得她自己走火入魔了。”性德慢慢地伸手,把自己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拨下去。
全身扎满又细又长,明晃晃看得让人心寒胆战的针,他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
雪衣人挑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性德弯下腰,看看倒在地上的孟如丝:“如果不治的话,你就一辈子再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他慢慢拈起一根针,轻轻地扎下去。
下一刻,孟如丝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孟如丝惨叫着,看着性德一针针扎下来。她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更别提逃走或挣扎了。
她虽然把眼睛睁得那么大,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性德使的是标准的搜魂针法,那是魔教数百年来,代代秘传,只有司药长老才能掌握的可怕针法。而这个长得像是神子,现在行事,却比恶魔更可怕的人,使出搜魂针法来,竟比她这唯一的传人,分寸掌握得还要精妙。
在搜魂针的折磨下,她甚至没有力量去思考,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拚命地嘶喊着、哀叫着,在心中怨恨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在这一刻,闭目死去。
侍立在房中的少年皱起眉,摇摇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被人冷血辣手,折磨成这样,是男人的话,多少都会有些不忍的。
他暗中叹口气,拉开舱门,避了出去。
舱外,所有被制的人,都面无人色。哪怕是江湖上的硬汉子,这时也克制不住微微的颤抖,有几个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大神医,档下已经是湿淋淋的了。
任何人听到此时舱中发出的惨叫声,都会不寒而栗的。江湖上的成名高手,骨头都不软,就算是经受地狱十八般酷刑拷问,也不至于惨叫成这个样子啊!
只要想像一下,孟如丝所承受的痛苦,都可以让他们感到惊惧了。
看到少年,几乎每个人都想壮着胆子问一声,里头怎么了,却是谁也不敢开口。
“小赵,里头怎么了?”一个一直站在甲板上,监视一干人等的老者,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
老者年纪已有七十许,苍颜白发下的身躯似乎也不堪命运的摧折,而弯屈佝偻,脸上满布着皱纹,述说着一生的坎坷和无奈,就连眼神都是苍凉和寂寞的。唯有眼睛深处,闪烁的那一点星光,像火焰一般支撑着这老迈的身躯,仿佛有什么期冀,有什么追求,促使着他以苍然华年,继续着他的追寻。
他按在小赵肩上的手,十指指尖,竟森然有金属的色泽。
只有这一双能够断金劈石,折裂刀剑的铁手,才可以证明,他与寻常的苍然老人,并不相同。
小赵哼了一声:“莫老,孟如丝想要整治那人,结果自作自受。”
“那人是好整治的吗?”老人叹了口气:“咱们以前只道咱们主上,天纵英才,如此年轻,武功已是天下无敌,实在非常人可比,但和那个怪物相比,主上简直不知道有多正常了。”
“是啊!”小赵恨恨地道:“主上不知道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被他这么冷淡相待,还嘘寒问暖,关切备至。主上为了他,星夜来回,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数千里奔波不定,十余场连战不息,把整个江湖有势力的人,都得罪了遍,结下了无数仇家,又惊动官府朝廷,整日把各种灵丹妙药,人参灵芝何首乌,那些价值千金的药材,当做白菜萝卜一样喂给他吃。他呢!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对主上冷冷淡淡,连个好些的脸色也不给,简直是天下第一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之人。”
老者苦笑:“咱们不就是因为这一股不平之气,所以才暗中和他为难吗?那么多灵丹补药,虽说千金难求,但若不照名医的方子调配着吃,反而会因为过补而伤身。我们趁主上没注意这些细节,把药胡乱给他吃,他明明清楚医理,却什么也不说,眉也不皱地喝下去。那些可以补得人鼻血长流,全身发热的药,他就像喝凉水一样,半点事也没有。还有那些什么名医啊!高手啊!名家啊!医急乱下方,这个说以毒攻毒,那个说运动治疗,还有更多匪夷所思的法子,咱们主上都不敢让他乱试,他却是眼也不眨地同意了。”
小赵重重地叹息一声:“结果,每天至少有十几种不同的内力,或极寒,或极热,或极阴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一点事也没有。那些运功的高手,全部脱力,丹田空虚,也不知道内力还能不能恢复。那些让他以毒攻毒的药方,害得咱们为了找毒药累个半死,他吃了喝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么些个日子,咱们也都看到了,那么多武林高手、神功绝学,到了他眼里手上,连小孩子的游戏都不如,那么多救人无数的名医,被他戏弄于掌中。怪不得人人都说他不是人呢!”
老者眉头深皱:“主上不知为什么被他缠上了?”
小赵干咳一声,没敢发话。以目前的情况而论,应该是雪衣人缠上了性德,而性德爱理不理才对。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老者神色无比忧虑:“主上为了他,一改我们以往行事深藏不露的风格,这下子,几乎把全武林的大势力都得罪了,又惊动了秦廷,只怕未来祸事无穷。”
小赵眼色一冷:“这倒也罢了,主上神功盖世,没有什么应付不了的,怕的是,那个怪物再留在主上身边,还不知又惹出什么事端,主上为了他,又不知要干多少吃力的事。这,莫老,要不,咱们……”
话音未落,半空中忽然有一只鸽子飞至,轻轻巧巧停在小赵肩上。
小赵忙把鸽腿上的信件解下,展开一看:“许漠天的船队已经进入了我们这条河道,离我们很近,只差一里多一点,我们要是在前方的玉灵县停下来,不用多久,就能等到他们了。”
莫老脸色一沉:“立刻禀报主上。”
长风浩浩,江水遥接长天,似永无穷尽之处。
容若斜坐在甲板上,望着大江两岸,不绝人流,大是遗憾:“可惜,许漠天现在是杀头都不放我下船了。”
楚韵如在他身旁笑说:“还敢放你下船。你前前后后,一共下去玩过十次,许将军也无可奈何,换了十拨人跟着你。到现在,人人闻陪容公子下船游玩而色变,许将军手下人也换无可换,就是想让你下去散心,怕也是不成的了。”
容容挑挑眉,耸耸肩,一脸清白无辜:“我并不是难伺侯的主人啊!对人亲切温和,对他们也很关怀啊!”
“对,你就是太温和了,几乎每一个你看到的人,你都要过去说句话,拉个手,叫他们防不胜防。那么多人,万一有一个是楚国奸细,或魏国暗探,又如何是好。你对他们也太关心了,一路买了好吃好喝的,硬要分了给人吃,还逼着非当着你的面吃。吃了,又怕你暗中下药,另有古怪,不吃,又是不给你面子。你拿着人家许将军的钱,买了多少衣裳,硬要送给大家换新衣服,偏偏就没买一件式样好看、大小合适的给人家,又逼着人非穿出来给你看不可,否则还是不给你面子。更别提,抓着个臭豆腐,追着人陪你共尝美味了。”
楚韵如笑得花枝乱颤抖:“不说别的,只为了许将军自己的荷包,也断不能再让你下船了,否则这位大将军,以后几十年,就真得年年要喝西北风了。”
容若摸摸鼻子:“我买的东西虽多,可我都尽量还到最低价了,许将军也不该太小气了。”
楚韵如只是笑:“你整人也整得太狠了。”
容若眼望江心,忽的悠悠一笑:“我承认,我是有些故意整他们,谁也不喜欢走到哪都有一帮子明为帮助,实为监视而来的人在旁边吧!不过,许漠天不让我下船,倒不完全是被我整怕了。一开始他暗令手下注意我的所有举动,以免为我所乘,让我能逃走,或搞别的鬼。我要是真有什么举动,是无法瞒过那么多双眼睛的,所以,我就索性把举动做得太多太大,和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做出相对亲密的接触,查到他们忙死。一次两次如此,他们可以处处小心,人人查访,绝不漏掉一个,可是我每一次都这样做,再大的耐心也磨光了,再好的防备慢慢也松懈了。下次我再与人谈笑,买卖东西,喝酒吃菜买零食,他们可能连提起精神仔细看一眼的力气都懒得花,而那个时侯,我要真想搞什么古怪的话……”
楚韵如微微震动,轻轻道:“许漠天就是因为看出所有士兵的防备心理已经被你突破,所以才不敢再放你下船?”
容若淡淡一笑:“别看许漠天表面上被我弄得头大如斗,其实骨子里的精明丝毫不减,在小处断不肯给我机会的。不过,他自己其实是操心太过。我纯粹只是好玩,绝不是为了麻痹秦军,给自己制造机会。为了性德,这个时侯,就算有人求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
他的声音,顺着江风轻轻传出去,有些怅然之意,却又有更多不可动摇的坚定。
楚韵如心下一叹,正想要说什么,忽听一把带点忐忑的声音轻轻喊:“公子、夫人,甲板风大,还是回舱里去吧!”
楚韵如回首一看,见不远处,春花、秋月并肩而立,神色都有些怯生生的。
楚韵如冷冷道:“我们的事,自己会小心在意的,不劳你们操心。我看你们也是能拿刀使剑,经过江湖风浪的人,就不必整天用小丫头的眼神,这样看着我们了。”
两个女子,脸色都是一阵黯然,无声地退开了。
容若心有不忍,笑笑说:“我们过会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