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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古怪,看她们的样子,简直就象是我一不小心揭穿了他们家天大的秘密似的……”容若一边皱起眉头思索,一边信口回答,话才说到一半,忽得失声惊呼“不会是真的吧!”
这一声叫得非常响,令得四周太监宫女无不侧目而视,楚韵如也平白吓了一跳:“怎么了?”
容若定了定神,知道宫里耳目众多,很多话不好说,只得道:“没事。”心里却已经咬牙切齿了。
天啊,那个给太虚编剧本的家伙,不会真这么懒,真这么没格调,真这么全盘照抄鹿鼎记吧。怎么可以这样厚脸皮,怎么能够这么没有版权意识,虽说作者去世五十年后,著作权属于全人类,但,但,但……但这也抄得太过份了吧。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容若简直都要跺足哀叫了。天啊;如果真是照抄无遗;那么纳兰玉扮演什么角色呢;韦小宝?
容若有一种想要一头撞上宫墙的冲动,如果韦小宝把康熙对付螯拜的细节,当说书一样说与人听,估计小玄子再怎么念着旧情,也饶不了小桂子吧。而对皇家秘史知道得太多的人,理所当然应该被灭口吧。
容若只觉有口难喊冤,真个是欲哭无泪。,不过,如果纳兰玉是小桂子,那么,雪衣人又是谁?
容若眼前陡然一亮,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同样两声惊叫,刚才是沮丧震惊,这一次却是欢欣鼓舞了。
四周的太监宫女们吓得纷纷后退,用看疯子的眼神看过来。楚韵如也轻轻抚着胸口,吓得不轻:“又怎么了?”
容若眉花眼笑,哪里顾得了众人惊异的目光,索性抱起楚韵茹,原地连转三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森严的皇宫中,何曾有人这般放肆过,远远近近的太监宫女,看到这一幕,无不瞠目结舌。有人翻着白眼怀疑自己就要晕过去了,有人猛擦眼睛,坚决认定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
安乐刚刚为纳兰玉说话遭拒,走出殿阁,听到前方传来这样肆意的笑声,不觉一怔。遥遥看去,青天白云之下,小桥流水之间,那男子抱着他心爱的妻子,喜极而笑,那样欢乐的笑声,被风,传得很远很远。
在这森森的殿宇之间,何曾有过这样畅快,这样无所顾忌的笑声呢?
安乐不知不觉微微一笑,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孩子时,也曾在花草间嘻笑玩闹,不知忧愁地一声声唤着“皇兄,皇兄,快来捉我啊。”
想不到在她几乎已经把这样的快乐和欢笑遗忘时,竟再一次听到,如此清朗明快,不带半点阴影的笑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笑声一声比一声欢畅,一声比一声快活,凝望远处那相拥的男女,她不知不觉也轻轻笑了起来,她不想知道他知道了什么,惟愿那欢笑的人,可以一直这样欢笑下去,而不要似她这般,将曾经的快乐尽皆遗忘。
楚韵如被容若抱着三百六十度大转圈,先是吓了一大跳,后又发现四面八方所有人都望过来,不觉羞不可抑,拼命捶着容若:“快放开,人家在看。”
“让他们看去吧,咱们清清白白的人,清清白白的心,立于天地之间,有何不可被人见痴气似宝玉,让他们眼红去吧。”容若咧开嘴就知道傻笑。
楚韵如又气又急,狠狠一指点了下去。
容若惨叫一声放开手,揉着被点疼的肩膀,苦着脸道:“下手这么重做什么?”
楚韵如得回自由,因为又羞又急而绯红的脸上带着嗔怒,狠狠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容若嘻皮笑脸追过去:“韵如,你生什么气啊,你啊,就是太保守了,不够浪漫,不够胆量,这样是没法享受人生的?”
楚韵如脸上红得如火烧一般,恨不得跳起来掐住容若的脖子,堵上容若的嘴。这人怎么这么胡闹,当着大庭广众,也不知道收敛。
眼看着容若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楚韵如连忙转移话题:“你说你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这话正问在容若的得意处,即时把逗楚韵如的心思抛开,笑咪咪道:“我知道小白的真实身份了。”
楚韵如一时茫然不解:“小白?”
“对啊,就是那个总穿着白衣服,自以为是西门吹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容若乐得眉花眼笑,自觉聪明无比,得意非凡“我终于知道他的底细了。”
楚韵如道:“是他!”
“是他。”容若得意地两眼冒光。
“他是什么底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是啊……”容若话才出个头,忽得左右一看,随即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凑到楚韵如身旁“这个,目前还只是推测,咱们先回去,你把秦国的建国史跟我慢慢说一遍,印证一下我的想法。”
楚韵如秀眉微扬:“跟你说秦国史?”
她知道自己这个丈夫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吧。
容若红着脸干笑两声:“这不能怪我,小时候是七叔不让我读书学东西的。”
对于天下大势,他仅有的了解,其实只是当初在宫中,性德随意给他讲解的几句话,知道世上有七个强国,七大强国的历史,也只是草草听了几句罢了。而对各国特产的了解,无非是在济州和很多商人吃饭喝酒娱乐,从别人嘴里偶然捡来了两句。要知道更进一步的历史知识,只好求助于自己身旁这位博学多才的美夫人了。
看着楚韵如又好气又好笑,开口不知要教训自己什么话,容若忙道“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快回去,你慢慢讲给我听。”一边说,一边拖了楚韵如的手就走。
楚韵如绯红着脸强行抽回手:“还闹,你知道就知道吧,何必要叫得满世界都听见。”
“让多事的人听见才好,正好叫他们伤伤脑筋。”容若不以为然,笑嘻嘻道。
秦王现在很伤脑筋。容若一离殿,太皇太后就令人把宁昭请来了,摒去所有下人,由皇太后淡淡地把容若讲故事的前后情形复述了一遍。
宁昭沉静地听着,面容渐渐沉了下来,但是,当皇太后讲完整个过程后,他断然道:“不是纳兰玉。”
皇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皇上……”
宁昭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并没有加重,却重复了一遍:“不是纳兰玉。”
皇太后迟疑了一下,没再说话。皇帝不是她的亲生子,天下也不是她的天下,皇帝这样说,她没什么理由持反对意见。
宁昭转头对太皇太后施了一礼:“皇祖母。”
没有等孙儿说话,太皇太后已微笑道:“各宫主位都是有见识知进退的,你不用担心。为了好好听书,当时在殿中服侍的人不多,我已令侍卫把各宫服侍的下人全集中看押起来,不许与旁人接触,负责看守的侍卫也不得与之对话,有人敢乱叫乱嚷乱说话的,一概割了舌头。要怎么处置,皇上看着办,不必再向我和皇太后交待了。
宁昭点点头:“是,孙儿告退。”
太皇太后看着她一手教导长大的英伟帝王从眼前退去。然后,微微一笑,这个孩子原来比大多数人以为的,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重情义呢。不过,他从来是知道分寸的,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转了眸光,浑若无事,开始和皇太后聊起下一次宴会,应该安排什么节目好解闷了。
“话说那梁国叛军,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大有席卷天下之态,却在转眼之间,烟消云散,楚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所有心念旧梁之人,一网打尽,此皆摄政王萧逸之功。此人神机妙算,思虑万里,早在楚国初定大梁时,就派出假的梁国太子,联结天下英雄。轻易把所有的反梁势力集中在一起,一举而破。这正是……”说书人猛得一拍案木,朗声道“贤王妙计定天下,诛尽英豪亦等闲。”
长长一段评书终于讲完,深深投入到故事中的听众们却意犹未尽。有人发出赞叹,有人喝着酒连声叫妙,有人摇头晃脑,发出评价:“谁能想到呢,一个行走天下号召一众英雄豪杰,起而复国的太子殿下,居然就是人家大楚的奸细,这萧逸真神人啊。”
人们议论纷纷,说说笑笑,不觉都为那神奇的谋略而感到有趣,又为听到这些秘事而振奋。
只有那坐在角落处的雪衣男子,脸色比身上的衣衫还要苍白冷厉,眼神森冷地仿佛自万年冰霜中孕育而成的利剑。
他的手也握紧了他的剑柄,过了很久很久,才一根手指、解一根手指,慢慢地松开,徐徐道:“好一个秦王。”
坐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也轻轻一叹:“是啊,好一个秦王。“
同样一句话,雪衣人说来,只有森冷杀意,他说来,却是更多的怅然神伤。然后举杯,饮酒,眼神郁郁难舒。
雪衣人平静地道:“他知道。“
“是。”余伯平点点头“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很小心,不敢有任何大一点的动作,他们也从没有过针对我们的行动,我们一直以为,我们藏得很好,他不知道,或者就算知道,也只以为,是一群小人物,可是,他即然把这个故事,宣扬得天下皆知,那么,很明显,他知道,知道我们,知道主上的身份,甚至可能知道得更多。”
雪衣人垂眸,望着自己腰间的长剑,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能挡百万兵,可是,这天下间,却有太多太多,无法单纯用剑锋来解决的难题了。
“当年,我们助他诛杀权臣,助他拥有举国至高的权利,是我们错了。”
二人的声音都用内力凝为细线,直传入彼此耳中,虽处闹市之中,酒楼之上,倒也可以不用顾忌,直接谈论这样危险的话题。
余伯平苦涩地一笑:“宁昭并不知道,他能有今日,是主上的功劳